“哎……不是,这怎么回事啊?”盛白羽懵了,“你大哥的身上,真有这么多刀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盛小姐?”阮碧一脸戏谑地回答,“我大哥他呀,是个挨千刀的货——挨千刀,物理意义上的,明白我意思吧?”

“我*!”

见到如此骇人的场景,盛白羽忍不住爆了一句最粗俗和直接的脏话,“这谁砍的啊,这么狠?你大哥小时候已经被扔上战场了?”

“看来,你还是没领悟我说的精髓。”阮碧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盛小姐,请你好好地想一想,能这么放肆地伤害他的……除了我们那个老父亲,还有谁呢?”

“等等,你说、你说是阮董——”

“放心,他们听不到我们在这儿说什么话的,所以直接叫他阮山就好。呵,当然,你要是乐意的话,叫他‘老不死的’也行,这个倒也是我的习惯。”

“什么……”

盛白羽还是无法理解,“你说,他身上这少说也有几百刀了,全都是……”

“千真万确的哦,全都是那个老不死的亲自动的刀。”

阮碧轻描淡写地陈述着这些每一句都在直接震撼盛白羽内心的惊人事实,“只有反复体验‘濒死’和‘痛苦’的状态,才会成为一个永不言败的铁血战士,才配做阮家的接班人……我挨了三刀就不行了。而他,挨了三百刀。”

“天哪……”盛白羽已经找不出更多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嘿,我说……你这也太夸张了点。”伊澜也被“阮青峰”的这副模样吓得支支吾吾了起来,“大哥,别动怒,有事好商量,我们又不知道这一刀一刀的都是谁动的手,该是谁动的手你就找谁寻仇去不就完了吗——”

“放屁!!!”

“阮青峰”的吼声,震得本就没什么精神的伊澜差点又跌了下去。

“这每一道疤,都是父亲对我的器重,都是他对我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为了达到他的期望,我只能扫平所有挡在阮氏面前的障碍……我,只能扫平你们!”

“哈?言外之意,这一刀刀的,全是你爹砍的你?”

“是又怎样!只有反复品尝过痛苦,才能不去畏惧它,才能不去畏惧你们!我早就不怕身体上的疼痛了,可父亲还是不满意——都是因为你!”

“哦豁,又来了又来了……”伊澜两手一摊,“老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你爹死要面子活受罪,根本不用你来背锅啊。啧……算了算了。”

见“阮青峰”依旧如此坚持,伊澜只得一脸无奈地收起形态已经不太稳定的武器。接着,他双臂平举,像个稻草人一样站在“阮青峰”的面前。

“看在你这么难的份上……就像老子承诺的那样,这天下特异者的共主之位,老子就拱手相让。你冲我身上来一剑,然后就什么都结束了。”

“什么?!我才不会接受你这居高临下的嗟来之食——”

“去你妈的,搁这儿废什么话?!叫你来你就来,让你砍你就砍,哪儿那么多文绉绉的有的没的!”

伊澜的厉声呵斥,居然让“阮青峰”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再三确认伊澜对他完全没有设防之后,“阮青峰”才颤颤巍巍地俯身,拾起自己的剑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把剑紧紧地握在手里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却本能地不听使唤,除了战栗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梦游啦?不想赢啦?怎么不动手啊?”

伊澜轻蔑地笑了笑。与此同时,盛白羽和阮碧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们这招人烦的伊部长,居然这么会拿捏人心啊!”阮碧拍手大笑。

“他每次都是这样,只不过从来都没像今天赢得这么漂亮!”盛白羽也在余悸当中露出了笑容。

“动不了手吧?知道为什么吗?”

伊澜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把“阮青峰”的剑对准自己的胸膛直挺挺地扎下去;然而,这回却是对面的“阮青峰”先怯了场,使出九牛二虎的劲儿,硬是把那剑刃给收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

“你是阮青峰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创造出来的,这没错。”伊澜摇头晃脑地碎碎念,“不过,‘飞鸟尽,良弓藏’啊?如果他的愿望实现了,那你,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你不会击败我,因为这是你的自保本能。你必须让阮青峰沉浸在他无法如愿的痛苦里,才能永远都挣脱不了他亲自创造的你,挣脱不了你这个二号人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不可能,我一定要替他杀了你,一定要——”

“够了!”

伊澜听够了“阮青峰”义正言辞的发言,转身就变出了自己最习惯的两把血红色的镰刀。

“等等,他要——”阮碧的笑容忽然凝固,“他的能力,不是只对魔神才有效的吗!”

“同一种能力,不止同一种用法……”盛白羽的笑容却是依旧灿烂,“阮碧小姐,在这方面,你也要继续多多精进才行啊。”

“好久没用这招办过事了,今天就当是,老子给自己上一节复习课!”

语毕,伊澜的双瞳渐渐被形同邪恶的黑红色包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

“「Psycho Extraction」!”

也许是伊澜的出招完全超出了“阮青峰”的预料,他几乎没有挣扎,就被伊澜一刀劈飞,跌撞在空间的边缘,只剩下出去的气,再也没了一口进去的气。

然而,“阮青峰”倒下了,阮青峰却依旧呆立在原地。

“这……这是……”

伴随着对现状的幡然醒悟,阮青峰已然失掉了全部的战斗力,手中的剑也骤然抖落在地。

“阮老师,挺会玩儿啊。”伊澜哭笑不得地盯着他,“要不是你的上衣扣子一会儿开着一会别上,而且和你的剑法如出一辙……老子还真看不出来,你丫还有二重人格。”

“意识空间里的服装,都是人心态的具象——至少,服装的制式都会或深或浅地受到人心的影响。”盛白羽耸了耸肩,“这种灯下黑都能发现……还真不愧是他这个机灵鬼。”

阮青峰在错愕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阮碧和远处的盛白羽。空气就这样静滞了很久,他才像一尊倔强了数千年的雕像一般,终于在斩钉截铁的事实面前跪了下去。

“我……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