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县还是那个江华县,易准还是那个易准。

只不过是过了几天而已,一切还是原本的模样。

易准不在的日子里,段哲的桌子上堆积了不少妖族户籍登记的请求书。

平时这些妖族不怎么生娃,怎么他一走这一个个的生的比那啥动物还欢?

这点我们的灵仕易准没有想通,看着堆积如山的申请书,再看看犯难的段哲,一时间忘了早饭没吃的饥肠辘辘。

仔细看看,这东边狐狸妖添了个小儿子,这家还是那么的能生,已经是第八个儿子了。

「易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的申请妖族太多,我又听不懂妖语,只好积压下来,你看,这么多,我恐怕今天手都要写断了。」

说完,这货发出一声悲鸣,随即附和的,是啾啾啾的鸟叫。

麻雀妖,把这小家伙忘了。

易准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捉的那只小妖怪,看来,它还在这里“延期服刑”呢。

「对了,老大,这家伙一天到晚要吃,我寻思是老大你带回来的,又不敢擅自放走,就让它一直在这待着了。」

「啊,哈哈,放了吧,它早该自由了。」

易准自知自己犯了错误,想趁着小麻雀妖不注意,抱着自由的激动与喜悦而暂时淡忘承诺的事时,直接把它放走,可惜对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啾啾!你这人族!不守信用!说好三天,关了我十来天!果然人族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玩意!」

没有理会麻雀,易准再次看向申请书。

「啊~这家还真能生。」

易准放下那张户籍登记申请书,抽了抽嘴角,如是说道。

「是啊,话说,易老大,你听说过九尾狐吗?」

「当然啊,那不是狐妖族的巅峰战力吗?」

「你说,这家是不是要九只凑个九尾? 」段喆神秘地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九尾是一只狐狸九条尾巴,不是九只狐狸九条尾巴!你个笨蛋!」

易准半开玩笑地向段喆头上劈了一下手刀,对方则夸张地回以求饶。

「欢迎回来,易准。」

突如其来的正式语气来自刚刚还不见踪影的陆葵,捕衣的大袍子在她纤瘦的身上显得更加宽

松,随意但不失严谨地罩住她的身躯,这十六岁的少女正倚在内室的门框上,自背后看着他。

「……」

易准怔住了一会,但又很快恢复过来,转过身,没能说出话来。

拜你们所赐,易准已经死了。

「陆大小姐,今天怎么不叫我易呆瓜了?」

他不知是笑着抑或是笑着,说出了这话。

「你这不才康复吗?再骂你我不太忍心,但仅限今天,明天……」

「懂,明天又要被你念叨了。」

不自然感充斥了整个内室,陆葵明显地能感受到,因为就连刚刚还在用它那只只会说鸟族语言的小喙发牢骚的麻雀妖都知趣地不再说话。

晨风缓缓带走夜的最后一丝,看见两位老大之间犹如摩擦出赤红色火花的紧张气氛,段喆准备找个借口就此溜走。

「那个,我出去吃个面条,你们继续聊哈。」

「能请我吃一碗吗?」

「老大,这可不仁义啊,不是你的风格诶。」

段喆苦笑着说,平时这么一讲易准绝对会放弃占便宜,可是现在……

他完美的踩中了易准的心理地雷。

少年抚了抚自己的刀伤处,虽说那里已经因为浓郁的灵蕴而恢复的连伤疤都看不见了,但是,他还是感到了一点点的刺痛感。

嘴角抽动了一两息,随后再次恢复正常。

「仁义的易准不在这里,好了,请我吃一碗吧,我可是被罚到没钱的人呐。」

……

……

我近乎是狼狈地从衙门里跟着段喆逃了出来,她没有数落我,但是却比往常更可怕。今天就不该来衙门吧。

但是躲又能躲几时?

对了,我不是易准,我是易准。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我尝试这样来说服自己。

企图,妄图,说服自己罢了。

坐在面摊上,感觉今天的气氛很是不对,出了段喆坐在我对面,便在没有一个人坐在这家面摊子照顾照顾生意,似乎生意不大景气?

「老大,听说,你最近一直待在家里,好吃懒做,全靠妹妹照顾,像猪一样地吃了就睡,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会用词你就多用点,你这该死的秀才。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没声好气道:

「我在思考人生,说的我像个废物一样,要不要我扣你奖金?」

「老大,我错了!我上有爹妈下有鸡鸭,全靠老大这点救济奖金啊。」

「点?」

我无视了段喆的恳求和着急的神态,打算继续逗逗他。

「那些,我说错了,是那些救济,老大,千万别扣我奖金啊!」

紧张起来的样子真怂啊。

我是那种人吗?

「的确是没做什么事情。」

「恕我直言,老大,你有点不对劲。」

我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唔嗷!好烫!哪有不对劲?」

倒不是我迫不及待,大概是有点,出乎意料?也许是的。

我瞟了一眼段喆,他正嘀咕着些什么,我听不见。

自己在紧张什么?!

搅动着没几漂葱花的阳春面汤,自己这才看见,对方的胡须已然生了不少。

他已经二十多岁,还一个劲地叫我老大来着。

「那个……」

正要开口,段喆已经直起身,抢先一步夺去开口权。

「我吃好了,老大我先回去了,马上预约妖族户口登记的就要来了,我先去准备,老大你也快点。」

「哦。」

我把话憋了回去,简短地回答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面条。

葱花和汤汁一起下了肚子。

真难受……

「那个,面钱。」

「嗯?他没帮我……」

一反常态的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开口,随后马上改了口:

「官爷,我对不起啊,实在是记性不好,已经给了,给了。」他退后两步,声音很是走样。

「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尽量用最平和的音调去询问。

「官爷饶命啊!官爷饶命啊!小的多拿了官爷的钱,小的这就退给官爷。」

他拿出两块铜板,毕恭毕敬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害怕我一样地快速跑开。

「莫名其妙,诺,面钱。」

摇摇自己的钱袋,连钱币之间的碰撞声都没了。

穷得叮当都不响了。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说实话,这样确实很别扭。」

……

官府里异常地热闹,前来登记妖户的妖族至少有百八十家,都是这几天攒下来的工作,啊,真想一蹶不振变成妹妹养的废人了现在。

「呱哞?」(姓名?)

「狐拔。」

我抬起头,确认了一下,是那家生了八个的狐妖,上次来的时候,还必须我说妖族语才能交流来着。

「易捕头,总不能每次都麻烦你来着,所以我就学会了人族语,好减少减少易捕头您的工作量不是?」

「狐拔,第八胎,我猜猜,还要生一个?叫狐玖?」

我指示着段喆填表格,然后突然开口想活跃活跃气氛。

没想到活跃过头了。

「不亏是易捕头,料事如神,下一胎生了就凑齐九个了,说出‘咱家孩子有九尾’,多有面子?」狐妖妈妈摸了摸爱子的头笑道,这令人眼羡的天伦之乐。

但是你们还真生“九尾”,我是真没想到。

九个孩子起名随意,还凑成九个尾巴,装九尾狐,这家也没谁了。

我看了一眼低着头,拿着笔偷笑的段喆,庆幸他有写字打掩护,而我只能硬憋。

似乎是看见我俩的失态,狐妖妈妈没声好气地争辩了起来。

「您还别不信,咱们单尾狐,是可以拔下尾巴的。」

然后拼接在一起插到一只身上?这其他八个也太惨了吧?

「然后可以拼接在一起,插到一只身上,牺牲八只,成就一只,这就是我们单尾狐的不屈精神的具象化体现!虽然没法真的变成九尾就是了。」

明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暗自接话道。

就在我不注意间,这位狐妖妈妈,猛地扯下来她爱子的尾巴,向我们证明。

「哇!」

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四座皆惊!

这样的天伦之乐有点恐怖哈。

「好了好了,别伤了孩子,这还飙着血呢!快插回去!」

我箭步上前,把尾巴给插了回去,总算是堵住了飙血的狐狸屁股,这时,那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也顿时停住,抬头一看,小狐狸灵动的眼睛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嘿嘿嘿……」

啊,好可爱,好想养一个,我不行了,我需要郎中,心肺都要停滞了。

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持续很久。

「哇呀!」

狐妖妈妈又将爱子的尾巴拔了出来。

「诶,以前还没发现这种玩法来着。」

飙出来的血溅了她一脸,显得她本就妖艳的面容更为令人惧怕,总有一种见到那位先辈的既视感。

拔出来就哭,插回去就停,似乎是挺好玩的。

……这还是亲生的吗?

尾巴插了回去,果不其然,哭闹再次停止,看来这位狐妖母亲找到了新玩具。

「易捕头,你还别说,还挺好玩的呢。」

「好了好了,别玩了夫人!下一位,下一位!」

我阻止了那位母亲继续玩她的来回拔插的奇怪游戏,把她推了出去,赶快叫下一个进屏风这边来。

看来是和那位先辈一样好玩的狐狸呢,这狐拔看来,要一直贯彻他的名字了。

他的童年将充满欢笑(虽然自己受伤),和别样的母爱吧。

孩子,坚强地活下去!

……

……

陆葵敢断定,今天的易准和往常完全不同,他居然会来求自己,这个少年从来不会找别人帮忙,就连蹭面都是第一次。

他改变了?

那双放在面条摊子桌子上的筷子被折断了,似乎代表了什么。

「琳佑,我想学文化!」

他说的是如此的诚恳,还直呼她的字,反倒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羞耻感。

「什……什么,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不嫌丢人呐?」

陆葵四下张望了一下,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官府里基本没几个人,除了二人以外,再无可以听见刚刚那句话的活人。

就算有,陆葵也有觉悟把他变成死人。

无论用什么方式。

她清了清嗓子,反问道:

「咳咳,哟,忠义的武人,不甘愿做大字不识一个的傻子了?」

「明明说好了今天不骂我。」

易准嘀咕了一句,而后大声回答说:

「是的,所以,请教我念书吧,琳佑小姐!」

「别喊了!呆瓜,亏你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找女孩子教你。

陆葵按着额头,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她这位同伴,连基本的礼教廉耻都不知道。

就算自己再怎么特立独行,再怎么视三从四德为无物,也不能找一个女人来教书啊。

陆葵如此想到,他要是这么做,不仅自己要被嘲笑,还得连累她被骂背离礼教。

就算是已经被骂惯了的她自己,也不太希望再加一项“罪名”。

「这么说,你答应了?」

易准直起腰杆,试探性地问。

「为什么?」

「哈?」

「为什么突然想读书了?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呆子不好吗?还是说你已经连自己的最后的剩余价值都给否定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别拐弯抹角地骂我……」

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考虑到,自己为什么要念书?

为了变成一个大家期待的傻子?最真实的想法往往没法说出口,更何况说出口也不一定会被理解。

做“另一个易准”,其实只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会有人理解他人骗自己的把戏吗?

什么把自己打造成一身墨臭的文人?

说到底,不过是自我满足的谎言。

但是易准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肚子里没墨汁,寻死都难。」

他挠了挠头,企图搪塞过去。

可惜对陆葵来说,这个理由根本不能让她能够满意。

合格都达不到。

「虽然算理由,但是根本不成立,所以我拒绝。」

读书为了求死,那还不如直接拿菜刀切腹自尽。

斜阳横在地平线上,染成橙色的天边翻动着躁动不安的云,陆葵背对着落日,垂下的发丝在光影地交相渲染下,映照成了淡金色,轻轻地摆动着;随后,世界泛蓝,黑暗的先锋紧随其后。

马上就要天黑了。

「你啊,没有志气的市井小捕头,读书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先不说你学习力怎么样,就你这毫无目标的,不出几天就会喊苦而放弃,何必呢……」

「……再者……反正你不可能的,除非有正当的目标,不然就算是我使尽浑身解数,你也进步缓慢,最后乃至停滞不前。」

「为什么学……」

这个问题颇为让他火大,有人能说清楚自己为什么而学吗?文人?大学士?京官?哪怕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也不好说清楚这个问题吧?

「没人能说清楚这个问题吧?不客气的说,你也答不上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读书?」

易准一摊双手,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我……我……我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啊,陆大小姐?」

易准发觉自己找到了反击的点,得意洋洋地乘胜追击。

而再看陆葵,涨红了脸,就差蒸腾起热气了,她看见易准脸上轻蔑的笑容,更不敢说出口了。

绝对会被笑话的。

「怎么答不上来了?答不上来可就要教我读书哟。」

「为了……为了嫁人时多一份筹码啊!易呆瓜!」

说完,少女一甩衣袖,飞速地逃离了现场,留下绯红色的气息,浸润易准的鼻腔。

女子读书,的确是大多数为了在说媒时为自己添上一个“通文晓字,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巨大筹码,但是易准没想到她也是这样。

少年自然是没有听见少女在远处小声的嘀咕——

谁让你这么优秀,再会点经书,我可就没什么优势了。

「为了娶个好姑娘,这个理由成吗?」

「都说了不要吼那么大声,怕自己不够丢人呐?!易呆瓜!」

「那就明天见喽!」

「谁要见你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市井小人!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

日常的拌嘴再次出现,易准长舒一口气,走向家的方向。

「|……像你这样的。|」

文盲易准,随着仁义易准,一起去死吧!

便是一夜无话,不提。

……

……

次日——

我来到官府之后,便四处寻找陆葵的身影,她一定会来,这一点我是无比的确定,今天不需要巡逻,昨天一天也完成了所有的登记入户预约,还被迫和那些大妈们唠家常——十来天不来把他们吓坏了。

我又不是被拉了壮丁,怕什么,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妖族人需要一个善良的灵仕,而并非一个叫做易准的傻子。

也就是说,换个张准,李准也是可以的,只要他够善良。

人族却想要那个傻子,陆葵想要,段喆想要,县令想要,尚林想要,仇材也许也想要,当然,还有易晴。

那么我就顺应期待,塑造一个傻子形象好了。

所以,为了创造这样一个傻子,首先需要一点文墨臭气。

「找谁呢,我们的文盲忠义易捕头不会真的想要找一个女孩子家家来教自己最讨厌的经书吧?」

陆葵的声音像惊蛰时候的柔和春雷一样闯入我的思想,即刻打破了我的思绪,也提醒了我,自己找到目标了。

这样程度的语言攻击已经基本免疫了,于是我拉过陆葵的手,那是丝绸般的触感,可我并没有停下来去细致感受,便半拖半拽地,粗暴地拉着她,向外走去。

即使这样很奇怪,也很不礼貌,但是自己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若是被碍事的礼节和羞耻感打断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做第二遍。

去塑造一个文墨臭气缠身的傻子,得先权且放下自己已经满盈的羞耻,和因为打破礼节限制而爆棚的罪恶感受。

「你,你你干什么!」

耳旁想起了少女不知所措的叫喊声。

「就算……就算,就算你用强的我也不会屈服的!」

「……而且……而且……而且,屈服也不会配合你的!」

说的话愈发奇怪,我都不想不接话茬,便沉默地继续向前走,耳旁的温热的绯红气息更加浓郁了。

「……哪怕……哪怕……哪怕配合,我也不会让你跑掉的,必须对我负责!」

「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我就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回过头,发现陆葵正用指梢卷起发丝,偏过头故意不看我。

什么嘛,这女的这种时候还有点可爱之处。

虽然平时……

「真让人失望。」

她小声说着,以为我没有听见。

好吧,这少女正常的外表下的隐藏内心值得去怀疑。

「你还期待了是吧?!」

陆葵不再说话。却用另一只手去尝试掰开我死死抓住她那只手的“铁爪”。

虽然力量很小,不是她平时的力量级别。

就这样过了一会。

「到底什么事情要把我带到这里?」

「我怕你羞耻。」

是的,我丢点脸不算什么,自己不过是一笑了之,可是陆葵可是女孩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那一幕,后果不堪设想。

「你果然是想要做什么!」

「我要拜师啊,拜师!」

四下一望,已经到了几乎没人的城门外,是的,由于我和城门卫士的良好关系,自己不需要检查就出了门。

现在,应该没有好事的闲杂人等了。

我带着陆葵来到树林旁。

松开手,她站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的动作,晨光就这样随意地拥住了少女的羸弱的身体,没有一丝丝的违和感,陆琳佑如此自然地融入到了这仙境般的背景之中——晨光下,夏日的阔叶林微微地随着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摆动着,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却又不是秋日的预兆。

她站在那里,实在是无可挑剔的容颜,微微歪斜的臻首,乌黑如徽墨浸染的长发带着同样如徽墨的香气,向一边散落着,像坠落星汉的瀑布一般。

陆葵用着那有些期待似的,不知道如何准确解读的眼神,柔和地盯着我。

像极了下凡的天仙,忘记披上紫色的羽衣。

我的勇气已经到了极限,在不说出口,也就再也说不出了。

我好像重复了两遍来着。

吸入体内至少半酒樽的气体,而后,徐徐吐出来。

再吸入,吐出。

……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出来了,我吐出一口浊气,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师礼,现在就差一个响头一磕,就完事了。

「噗嗤!哈哈哈哈……忍不住……哈哈哈哈,你在干什么……哈哈哈!」

她半掩着嘴,笑的前仰后合,丝毫不顾礼教“不露唇齿”的规定。

这才是我熟知的陆葵嘛,刚刚的天仙是谁来着?

「你干什么啊,拜‘武师’?……哈哈哈哈哈……哪有这么拜‘文师’的,就离谱啊你……」

「……这完全就是文盲加白痴加呆瓜才能做出来的蠢事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叫我的名号。」

我小声嘀咕着,站了起来。

「这么说你收我为徒了?」

「真拿你没办法,以你的礼教常识,没行一个把我折煞的长辈或者君臣礼就已经不错了,勉勉强强算过了吧,傻子。」

「你又换称谓了?」

礼教什么的,明明陆葵也不遵守来着。

少女打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弯曲的长发,然后,突然抓住了我用束发起来的依照礼教不能剪的束起来的头发。

「嗷,疼!干什么,要秃了喂!」

我被拖行着,余光一扫,发现陆葵脸上带满了“老娘就是想拽”的杀意笑容,说道:

「太像马尾巴了,就突然想拽拽喽,你有什么不满?」

啊,我还没弱冠呢,我可不想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