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进了屋门,第一眼便见着这条幅泛黄在正厅里,妇人将我安置在桌边,似乎是去里屋唤这家主人去了,我看他屋里的布局相当简洁,窗子向阳,总让我觉得屋内比屋外还要亮堂。

我将佩刀横在榻榻米上,静坐许久后,一名夫人身着一袭端庄素朴的和服,慢慢的端了茶具,碎步来到我面前。

“让将军久等了。”

“你认识我?”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前几日宗忍禅师寄来书信,说要我近日需帮他招待一位贵宾,我将信将疑,他多年独来独往,从未敢想他还会有友人,今日却是家仆在路边遇着了将军。”

“很少见人以法名称呼他了。只是你无需听他多言,我早已辞去要务,这里没有什么将军,只将我作草民罢。”

只见夫人微微一笑,轻轻地提起茶壶,将杯盏添满,递与我面前。

“将军在这山中几日,休息可好?”

“前几日山中多雨,虽泛了潮气,却比世俗中要来的安心。”

“宗忍禅师在书信中告知,将军下山来,恐是柴米之事?”

“说来惭愧。”

“无妨,仅是禅师故友我便足以好好招待,更何况来者竟是左将军。”

“不知夫人和三石是甚关系?”

“几年前幸得他指点,村中免了山灾,这村里一方人对他无不尊重,只是如何避得灾难,请原谅无法详情告知。”

“明白。说来不知夫人是何出身,于这偏僻处却有这般宅邸。”

“当家曾是富商一族,只是近年来受影响稍有落魄。”

“那当家的……现在何处?”

“啊,只道是患了怪病,每日消得去山里散心打发时间,我曾劝阻,未有成效,只好就此作罢,随他去了。”

我饮尽杯中茶水,她提起砂壶再为我添茶,我稍稍探出双手扶下茶盏,斟毕,拢回面前。

“将军欲在这荒山待上几日?”

“或几日,或数月。族中无要事,我便在外多休养些时日。”

“那好,府邸大门常为将军打开,若在山中偶有不便,望鄙人能为将军提供帮助。恕府中衰落,不能为将军做其他事情。”

“如此,我已感激不尽。”

推脱三杯两盏,她于府上款待过后,给我背了几斗米,提了些肉食,又捎上些腌菜。道过谢,她和仆人送行至门前,“府中随时恭候将军。”

行过礼,我快步过了掩映山村的林地,继续加快步伐。凉风自身旁吹过,已来到山脚,我停住脚步,将粮食放在脚边,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指尖扫过腰间,霎时寒光一闪,刀已收回鞘中,身前一截木枝跌落在地,惊的几只鸟儿飞上天际。

“呀!”

“你不曾记得我说,跟踪旁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妖怪惊的从树影里窜了出来。

“不是你先跟踪我的?”

“我只是恰巧于熟人家中撞到你。”

“可是熟人?”

“愚人而已。”

“你这少年!”

她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我见她仍带着那副面具,“还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

她似乎又气又怕,不过正合我意,我仍旧没再继续同她言语,背起食物,一门心思往山上去。

“喂!”

“跟着吧。”

“诶?”

她迟疑,我没有管她,只是上山,一会儿功夫,她随在我身后好远,我余光瞥见了她,心中暗作无奈。既然跟了过来,回到庭院,再详细问与她一些事情好了。

啾啾虫鸣,莺声婉转,踏着老树藤蔓,终是来到竹林后的茅屋前,“若有事拜托于我,便可踏进这门,若无事请求,方可就此作罢。”

我合上门,在玄关处等过一时,却没有见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