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下来!”
“你有本事上来!”
“下来!快点!”
“不,我就不!有本事你上来!”
云清站在树下,手上握着鞋子,指着树上的云风。
“好,长本事了!”
抬起脚将鞋子套进去,向后退几步,冲上树,没几步便抓着树枝爬了上来。他看了看头上不远处的云风,将鞋子脱下来,朝着云风甩过去,被敏捷地躲开。
气急败坏地瞅着鞋子没扔着人,反而跑下了山坡,不见了踪影。他只好光着一只脚,摸着枝干向云风爬去。却见云风跳到了另一棵树上,顺着树干爬了下去。
“学了剑术了不起啊!”
“我可没御剑,这是体术。”
云风怼了回去,却看见云清爬了下来,于是他又三步两步地上了另一棵树,稳稳地蹲在粗壮的枝条上。
“不过就把墨打翻了,有必要这样吗?”
他知道云清剑术体术不如自己,师伯没说,但生为师兄肯定生着一肚子火气,而且还把墨水打翻了,不过不就是弄脏了一堆黄符嘛!
“那些东西要下山去买,你去呀?”
“去买不就完了吗?”
“出去得十天后才行!”
云清一甩手,干脆连鞋都不想去找了,往道观里走去。
那根本不是弄翻墨汁的事儿!
师伯的绝学剑术根本不怎么会,只抓住了皮毛,这下连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符箓术也不能练习了。十天之后,云风都能飞上天了,而他什么都不会!云风那小子前世是剑吗?三两下就能明白师伯的意思,这才几天剑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云风挠挠头,跳下树,到山坡下把鞋找着,远远地跟着云清进了道观。
本来师伯没来之前,整个山谷是不可轻易出道观行走的,毕竟野鬼漫山遍野,云风那小子以前还见到不少,四肢不全,毫无意识,难以想象前身却是人。师伯来了之后,麻烦的避鬼符再也不用贴在身上了,附近的山林他逛了个遍,只不过森林深处被师伯叮嘱过,那是禁地。
这些都不是重点。
云清进了藏书的房屋,翻着古籍。
他早就发现云风了,还没等他抬脚,云风就躲了起来,生怕被发现一样。
古书他自然认识,心生烦躁,放回书,来到另一间房屋,面前是被墨汁玷污的黄符。很明显,黄符不能用了。
他学的自然不是古籍上记载的符箓术,而是师伯所传授的。二者有极大不同,据说一个是鬼道融合了外界的符箓术而自成一派,其结果是他根本不懂;另一个是外面世界的,师伯看别人那儿学来的,不怎么会,其结果是他琢磨摸索着竟找到感觉,会了一丢丢。前些天花费数天画好的一张符,被云风给毁了。
从其中捏起一张符,念着口诀,并没有什么用。
师伯教的符箓术极其复杂,既要画符,用的还是外面的文字,又要念口诀捏手势,有时还得走几步,就这,也不是每次都能灵验。而古籍上记载的步骤十分简单,仅剩画符这一步骤,小时候见师父用过,但那时愚钝,贪着玩去了。
叹了口气,他看向了墙上的黄符,那是师伯贴上去的,据说师父画的,上面的符号他自然认得——鬼书,虽然不知如此排列有何意义。未尝没有模仿过,只是一张废纸罢了。
鬼书啊鬼书,只有我认识你,你能带给我什么?
天赋平庸,虽然师伯没明说,但他早就知道这一事实,曾经一度求天求地求鬼道先人……努力能弥补天资上的差距吗?
他翻了翻桌上的古籍,关于算法的,因为他经常看,就拿来放在桌上了。
“听风?看蜡?”
眉头拧在一起,许久,松开。
何妨一试……
云风已经吃掉了十几个果子,地上散布着果仁。
中途还睡了一觉。
他觉得云清可能脑子出问题了,由于过度生气。至于吗?他已经坐在瀑布边一下午了!
虽然师伯说它完全称不上瀑布,不过一台阶的高度,不过叫惯了……但是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告诉师伯?就说他受了刺激?
云风放轻脚步,悄悄走到云清面前,发现他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靠近。
他推了一下胸,云清猛然从梦中惊醒,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抓住了云风的裤脚,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双落入溪流中。
二人在半米深的水中扑打了一下,一个刚挣扎着起来,就被另一个拉着重新进了河中。
良久,两人坐在地上,任风吹着凉气。
“来,本来想把鞋给你的。”
狠狠地抓过鞋子,像泄愤般,不过随后穿上。
“你已经坐了一下午了。”
“要你管。”
“你睡着了。”
“那是不小心的好吗?”
谁知道自己想着事情边想边睡着了。
“你发什么病啊?先把我墨水弄倒,再把我推下河,是不是好久没收拾你了?”
“对不起嘛……小气鬼……”
“你说什么?”
云清想揪云风的耳朵,被一把抓住。虽然云风的剑术着实厉害,跑得又快身手不错,但力量云清终究更胜一筹。
“疼、疼疼、疼!”
云清得意地看着云风的手指被掰弯,带着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知错吗?”
“知道!知道了!”
“你去给我拿蜡烛过来,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行行行!”
“算了,你干脆把一整袋蜡烛带过来吧!”
云清放开了手,云风颇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被带了过来。
“你这是到底在干什么?还有刚刚那个?”
“听风!”尽管睡着了。
“看蜡!”又叫点蜡,唯一成功的便是寻找师父的那一次。
不出意外地,这次看蜡又失败了。
云风摇摇头:“不懂,真不懂!”
“怎么我的算法进步如此龟速?”云清突然厚着脸皮对师弟笑着说,“哎,你怎么剑术进步那么快?你是怎么领悟的?”
“就那样啊……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挺好懂的吧……”
“啧,算了,我与剑术无缘……”云清躺在一堆蜡烛之中,“你去告诉师伯,说我不想学了……”
看着云清一脸颓废样,不知道该安慰什么。突然云风想到了鬼书:“别,你不是会看鬼书吗?你想想,你跟师父一样厉害啊!”
“鬼书?”
鬼书、鬼书……
鬼书!
“对啊!鬼书!”
云清激动地跳起来。
“我怎么没想到?”
云风一脸疑惑:“怎么了?”
“师父画符用的鬼道的法子,画上去的是鬼书;师伯教我画符的是外面的法子,画上去的是外面的法子。为什么不试试用外面的法子而画鬼书上去?我从来没试过!”
“你是说,你要在上面画鬼书上去?能行吗?我听说,鬼书是阴间的文字,能用阳间的法子?”
“哎呀,鬼道符箓术还不是阳间的道术?与其他符箓派的不同在于它用了驱使鬼怪的路子,不如他们的阳刚,但终究还是活人使用的,应该能行!”
“这画符法不同,万一、万一你惹来了什么邪煞,我们就完蛋了!”
“试试呗,怕什么?反正师伯在道观里。”
说着云清便跑回了道观,抽出一叠比较干净黄符,虽然也被玷污了。他在上面把之前的文字转换为对应的鬼书,画上去——失败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预计的效果没有产生,属于废纸一张。
他试着在画了另外几张,没有成功。
也许是黄符受到污染,遭到损坏罢——不甘心……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顾着师伯所讲和己所领悟,手不知不觉动起来,睁开眼,却见笔在地上画上鬼书,不过歪歪扭扭地,不认真回忆,还真不认识这是什么——草书?不过是真的草!
找到之前的感觉:仿佛天地之气聚于丹田,挥笔即一股罡气迸发于江山之中,穿梭曲折于自然间,心之所向,气之所涌。
没有过多迟疑,随便抽取一张黄符,于沾染半边墨汁上挥笔即就,歪歪扭扭地霸占了整张符纸,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没错,这就是自己一直苦练无果的“火”符。
这时,云风领着师伯进门了。
“师伯,我成功了!”
云清高兴地大喊。
云风躲在身后:“师兄,我不是叫你等我把师伯带来再画符的吗?”
云清颇为得意地甩甩头,把符交给了师伯。
师伯用剑挑起符,符箓瞬间被冻成冰,却点点头:“不错,听说是用鬼书画符的,威力差不多。”
“那师伯,我可以不练剑术体术了吗?”
“不行,符箓术得练,剑术体术更得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