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单纯的人类,站在这里的我实际上对这种已经玩烂的老梗应该根本是提不起兴趣的。“boy meets girl”,然后感情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或者两万五千里长征,亦或者是跨越了某种屏障而最终走到了一起。他们在途中经历过“就这样跨越界限吧”,“哦,我们竟然是兄妹,那可不行”,“就算是兄妹也不要紧的…吧?”,“虽然没有实际上的血缘关系,可我们是以兄妹身份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行不行不行”,到“其实那也不要紧”的种种奇怪的价值观。我当然知道是虚构而不能在现实中被接受的,而从心深处我也对这种又虚伪又别扭的关系感到十分反感,因为我还知道那些作者从一开始做出这些设定开始就是为了突破某些道德界限,这并不是站在道德高点发出由衷的批判,只是一种个人的见解而已。

我认为,作为人类多多少少需要遵从一些道德观念,否则就要面临整个的混乱,如同罗马皇帝卡里古拉的疯狂一般让让一切陷入混沌,将人类导向灭亡。这样一来的话,其他动物们将重新占据主导的地位,或许并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人类存在不存在仅仅是对人类自己来说很要紧,但假设让我站到被人类欺凌的动物的立场,我想我的确做不到。毕竟我也只是个人类嘛。

话说回来,当然我是很理解那些在这方面伦理观念单薄的家伙们,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看似也让他们的择偶好球区扩大了不少。不过以我的观点来看,实际上真的能扩大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妄想。除非他们实际上去实行这样的“无伦理”人生哲学,那么就这样而言,他们的财富也并不应该是归他们所有了,虽然他们必然会用“只有这件事并不符合伦理观念”,“社会是进步的”,以及“财产根本是天赋人权”这样的道理去想法子说服。假设他们成功了,或许他们的价值观也就会变成伦理观念吧,毕竟社会的事情要交由社会的成员来办呢。

但人类的历史毕竟只有那么些年份而已。假设用虚无主义的说法去探索,可以说人类之存在才造就了宇宙之存在,但那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并不是说宇宙一定就如科学家所说存在(或者仅存在)了百万亿年。它可以更长,或者刚刚诞生。作为无法选择他者性的可悲生物,我也只能接受在我看来具有才智的那些个体的独特观点,从而能够使得我那探求未知的心灵得到些许宁静。

我期待着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道德观念,作为自己遵守的信条。并不是如同“街上有一丝不挂,而具有曼妙身躯者,亦心定而不视”那样奇妙的情操,因为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形,想必我会用余光去贪婪地打量吧,这也是作为人类的生理反应。至于不直视而选择用余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感到自卑的缘故,单纯是因为避免麻烦而逢场作戏罢了。

我?应该算是个喜欢胡思乱想发出吐槽感言的家伙,虽然没有平凡到戴上眼镜作为职业吐槽角色从而符合我的设定,却也并不持有什么走进教室自带10000%美化效果,以至于班里的美少女(实际上除了优秀之外并没有什么特色,让人感到十分无趣)对我一见钟情却故作冷淡,而平凡外貌的女配角(实际上也是美貌至极,虽然有特色却作为绿叶存在,有着无与伦比的无敌抗性)则对我没有特殊的感受仅仅处于本能保持友好关系(使得光伟正的形象得以留存,而不是成为被柴刀的对象)的主人翁特性。

这应该是自我意识过剩吧?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当然为了保证我的隐私安全,我是决然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的。那样的话岂不是我的秘密就都曝光了吗?这实在是让人害羞的,我是可以为这些小秘密去死的人啊。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对班上那些跟平面模特们(父亲的珍藏怎么能躲过我的眼睛)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装成弱女子的男人婆们(实际上我也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不是男人婆,只是一种感觉)偷偷打量的话,应该是在说谎吧。我当然也知道这跟青春期有着极大的关系。可是意识到跟青春期有关系这一点,会不会就是我自己要给自己的不轨行为去找一个理由而已,从而使自己安心呢?然后,“哈,实际上我根本就是个色鬼嘛”这样的话说出来会不会因为很像大叔而被人讨厌呢?又或许那些个大叔只不过是因为精神上完全没长大而已,实际上跟我只有肉体年龄上的区别,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是那么一回事?

啊,真是麻烦啊,做人类。我也并不是没有试过冥想…只不过把脑子清空这样的想法,岂不是会引发更多的想象吗?我甚至感觉在宇宙的边缘都有我的神经元了。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全知吗?我甚至感觉自己有那么点统治世界的味道了,只不过我现存的主观意识并不知道怎么操控这种力量而已。

真是糟糕啊。

虽然已经说了很多了,不过只能说…接下来闲话休提。

当然现在的情形有些奇怪,这是一场鬼屋探险。本来答应赴约的好友在足球训练中扭伤脚踝不得不临阵退出(我当然有给他送去探病的礼品),实在是令人难堪。不过既然有了计划,我还是决定孤身前往。

这里是一座破旧的小院子,门都腐朽烂掉了——据说主人在这里吊死了。当然在官方的公文上是并没有那么写的。这里空置的院子也并不少。“啊,这都是少子化造的孽啊”,我曾经听父母在聊天的时候这样讲过,我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在我看来叽叽喳喳啰啰嗦嗦的家伙已经够多了,光现在就已经令人难以应付了不是吗(毕竟像我这样平常大声不吭的家伙并不是多数呢)?

搬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这里缺乏人力——据我那不成器的父母所说(抱歉,虽然他们的确是我的衣食父母和血缘父母)“我们来了都不用特别辛苦的工作哦”,“毕竟这个小地方没什么吸引力嘛,哈哈哈哈”,就这样原话复述的话,在外人听起来虽然不是特别糟糕,可是对将这里视同家乡的我而言,或许有点失礼吧。不过,我实在是谅解我父母的这种想法的。毕竟人类有惰性应该可不是特别糟糕的事情。我偶尔提及这种观念却会被嘲笑是“毫无干劲的阴郁男”。

不能被理解还真是遗憾啊,虽然我并不在意就是了。

言归正传。如同漫天烂梗一般从天空降下了一道光柱。我往上看去,似乎是从一个小小的光点发出。当然我并没有像射电望远镜那样的眼睛。难道这是外星人的武器吗?他们要入侵了吗?

我心想,现实一点吧。

难道不应该是某个国家的卫星武器锁定了我所在的这个小城市吗?可是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而这个小院子也是在郊外的,并不是在城市当中的什么地方。

“难道…这里是某种秘密施设的入口吗!”

我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

“怪不得会编出那样住户自杀的桥段!”

如果院子周围有住人的话,或许会大喊“闭嘴,吵死了!”或者因为扰民而直接报警吧。但既然是军方的秘密基地入口,军方(或者是不知名的神秘组织)一定会想方设法吓跑住户的。当然我也不认为我能找到入口所在之处,不然…当下我应该已经被人道(又或者,十分不人道地)毁灭了吧。虽然的确听闻过在这里失踪的少年的传闻,但最终谣言都不攻自破。又或者…难道是有过信息操控吗!

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尽管担心半夜发出急促脚步声可能会被邻居当成傻瓜或者疯子,我还是恰如其分地做好了奔跑的准备。就算父母是如何的废柴,怎么说也不能抛下他们离去的。毕竟我还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啊。

不过正想走的我听见“嗖”的一声,我感到飞了出去,随即落在地上,眼睛注视着那深蓝的天空。

*咚!*

烟雾开始遮盖眼前的天幕,耳朵几乎听不见声音。这…是爆炸的音爆!

“老天!”

秘密武器发射了吗!我努力翻过身,背着巨大的风浪,抱着头将脸贴着地。

我估摸着,要是以第三人称来观察我自己,大概是以鸵鸟钻沙,或者平沙落雁(然而难道不算是优雅的动作么?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点美感)的姿态趴在那里。我的某个身后的部位可没有巨大而坚固到成为我的盾牌,不过那里确实是抗冲击能力最强的部位…

死亡应该是的的确确的吧。

真是糟透了。人生遇到的第一场灾难我就要这样死去…这实在不是作为主人公应该遭遇的事情。可见我并不是什么男主角,而只是那千百万在幕后被遗忘而静静消失的背景元素罢了…

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意识也还很清晰。肯定是痛觉细胞瞬间被烧毁,而我就这样死去了,意识直接进了天国吧。可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熟悉的石板。脑袋往两边看看,还是熟悉的小院…

我站起身来。已经变成地缚灵了吗?我用手掐了一把我的胳膊…

“哎哟!”

好痛?!

我站直身子,看了看周身,没有什么伤痕。

难道是梦?给自己一个耳光呢?

“哇!咯呵呵呵….”

我对这一决策感到十分后悔,因为或许因为过度用力而使得下巴脱臼了…好不容易才用手将它纠正过来。真是危险啊。

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看来我还活着。这样说来,不是天国,不是梦。刚刚的冲击,如果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话,那么会是什么呢?

在转过头的我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轻纱连衣长裙的背影。紫色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曳着,泛着月光的皮肤洁白如玉。这样简洁的描述,当然是我差劲的观察能力所致。

…难道这才是秘密武器?

我想了想——

真是恶毒啊!竟然使出美人计…假设让这家伙到国家首脑那里去岂不就是完蛋了吗!应该由我果断的来接收下来…先声明,我可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不过如果她(说到这里,我其实并不确定这是个她,或许…)主动怎么样的话,接受下来的我应该因为主动保护首脑大人而获得国家奖章吧。

嗯,应该是这样子。

“感谢上苍!”

幸而我没有走到那个光圈里了。不然会被她踩在脚下…那样岂不是就把主从关系搞错了嘛(能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因为我有一些奇怪的知识)!可为什么脑中不自觉感到有些遗憾呢?或许我对我自己还并不足够了解吧。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大脑这东西。

她拖在地上的裙子轻盈地地随风波动…我感到有些遗憾。刚刚为什么要用平沙落雁式呢?不过就算我没有转过身,巨大的沙尘也会将她的身影挡住,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福利的。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我跟她都没有动弹。看来应该由我来打破这种局面…

“你可真沉——”

为什么要去开这样一个微妙的玩笑?!从常理来看,女孩子都喜欢别人说她苗条不是吗?

我想,我只是沉浸在她那惊人的入场仪式,下意识的认为地板破碎,那么就可以开这样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可是定睛一看地板是完好无损,只是比起之前少了些灰尘罢了。这实在是一个尴尬的错误,这样不准确的描述太过糟糕,或许是我人生最大的失策之一。

不对!如果这是敌人的秘密武器的话…

怎么可以去搭讪呢!当务之急应该是将它确保!毕竟是落到我手上啊。而我这样的男主角,驾驭这样的秘密武器…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附近岂不是会有特工什么的来回收吗!那样我岂不就危险了?

眼见她一动不动,我赶忙从身后的大门跑出去,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如果是特工的话怎么会被我这种蹩脚的三脚猫发现嘛…想到这里,猛然有些清醒的我不禁哀叹。我已经丧失了全部吐槽的权利。我的妄想难道已经扩张到如此的地步了吗…?

我应该就此离开,不要给自己自寻烦恼。让这个兵器因为没有及时激活而自行销毁或者,让她随便肆虐而不成为第一个牺牲品。或者…我应该报警?通知军方?回收这样武器的工作怎么能交给我这样的普通人?捡到机器人而成为驾驶员的那些家伙,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天分的,我并没有看到自己具有那样的特点。

可我又想到每日在电视上看到的种种鸡汤。

“不可能是不存在的。”“尽管去做吧!”“奥!里!嗝儿!”“是时候浪起来啦!后辈!”

他们是如此具有说服力,瞬间给我一种醍醐灌顶的奇妙之感。

说服我了。好吧!是时候接收这个兵器了!大概是因为坐标错误,才会落到我手里吧。说真的,实在太幸运了,可恶(我心里却是在欢呼雀跃的。)!

但还是得说,这就是所谓“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所以,我站在那里,想象着可能发生的九九八十一难和两万五千里长征,随即暗暗思忖她和我潜在的血缘关系以及是变装大佬的可能性,最终下定了决心要走近了看一看。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学习了不少没用的知识——假使她是人工智能的话,我是肯定知道开关在哪里的。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嘿嘿傻笑两声了,当然并没有什么原因…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声,而我对它的印象——听起来成熟而冷漠,但实际上充斥着热情,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是什么?”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你是什么?”

我是人类。我想我应该是人类。我并不确定我是不是人类。我是什么?或许是人类?如果我不是人类,那么你说我是什么?不对,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人类,更不知道我是什么。

一系列的思绪将问题返还到了对方的击球区,然而我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听不见我的思绪的…

“这样啊。”

我望了望四下,除了她并没有其他的家伙,而这声音的来源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分不清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却又像是从自内而外的,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难道是我自己的大脑在跟我自己玩游戏吗?我的确有怀疑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的了。当然这似乎会给本来有些平静的生活带来新的活力——不过据说精神分裂症患者大多都有妄想和臆想的症状——但想来他们又可能所言非虚。此时我那中间主义的论调又开始占领失地,让我实在找不到能够支持的观点。

感觉眼睛进了沙子而导致视线有些模糊。我不禁伸手去揉。

而当我再度聚精会神看着前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转过来了。这人看起来跟我年岁差不多。身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一直拖到地上。

总感觉她身材小了一号——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如果用流水账的语言,便是瓜子脸,小巧的鼻子,没能被刘海盖住的淡红色的瞳子神采奕奕,而紫色长发随风摇曳,裙子的布料随着青春曼妙的身材律动起来这样子。老天,这实在不是我所擅长的事情。硬要说的话,我只能说,这对于我而言应该是十分迷人的,算得上“美貌”的级别。如果按照我的标准让长辈来评价的话,可能是:“哦,真是一个俊秀的小妮子”吧。

而那些不正经的大叔,则应当会用升降有致的语气说道“真是一个俊秀的小妮子呢~”然后用着擦边球的语言,顺便揩揩油。当然从我的角度来讲,我认为,如果在我面前的是这位女士,未必到了那个年纪我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我却也不感到有什么遗憾,倘若让那些教会的卫道者们知道,或许会被批判成万恶不赦的恶徒吧——

“你是人类,是吗?”

她淡粉色的嘴唇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观感造成的影响,她的声线显得有些可爱。不过从语言的一致性而言,显然她就是前边那个在说话的人没错了。

“唔,在下实在难以回答您的质问啊——”

“普通地回答就好。”

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杀气。也对,捡到没有打开开关的AI少女这种桥段,难道不是只有轻小说里才会有吗!会往那里想的我实在是太过幼稚了。我此时真想再抽自己几个耳光,从而从无边无际的妄想中脱身,重新回到现实的社会。

我突然想到假如求饶并且答应给对方带路的话,或许能够保一条命。当然是假意的带路,我也不想害得国民们丧失性命啊。虽然我并不是什么爱国主义者,可现实来讲,不论是我国的国民,还是他国的国民,总归都是具有生命的人类,若没有威胁我等的生存,绝没有随意牺牲他们的道理。

想到这我双膝一软,脸贴着地上陈旧的砖。地上一尘不染的当下倒是挺适合这样的行动…

“请您饶命!总之我不是军方人士,也不是什么坏人,假设您需要的话,我就给您带路好了。”

我略微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可不是为了什么杀必死!

裙子遮盖的很好让人感到遗憾,却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小巧的脚指头。嗯,对于某些人或许来说也是了不得的杀必死吧。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那么我可以起来了吗?”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虽然我丝毫感觉不到她语气中的嘲讽或慢条斯理,但这难道就是第一个难关吗?如果她要我杀死我的父母,或者在城市里作恶的话,我实在是做不到的,那便是要我咬舌自尽了。为今之计我只能装傻了不是吗?

“诶?”

“在你们的文化里需要主动向陌生的个体提出帮助,并主动地下跪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起来就由你自行决定吧。”

我又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如同蒙娜丽莎一般的神秘微笑似乎存在,但在我仔细端详下悄无声息的溜走了。我感觉她在捉弄我,可我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我推算着该如何才能在不尴尬而留有尊严的情况下顺利的起身——

“实际上,在你下跪的那一刻起,那所谓的尊严似乎已经灰飞烟灭了呢。”

耳边响起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而这次再看的时候,她脸上依然没有微笑,但修长的食指摆在下巴上摆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真是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