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向精神病院的路上,我和杜若继续说笑着。这么多年没聊天了,一时间停不下来。

“话说回来,你打算以什么理由入住啊?”

“嗯……还在想。”

到了病院之后。

“医生,我有妄想症,幻听还有幻觉都有。”

“没良心的,这就把我出卖了!”

杜若打了我一下。

没办法,我总得有个理由吧。后期测试的时候,我也确实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医生好像测出来了什么别的问题,但是我又不关心,就没听。

住了一个多月,我表现得非常好,但是到了月底,迟迟没给我发“最佳病房”的流动红旗。所以说这家病院的机制真不好。为了消遣,我向医生申请了笔记本和笔,隔三差五写点东西。有时候我觉得写不下去了,就烧了。打火机我也有,我还能看点新闻和书刊之类的,相比其他人,权利已经不少了。

我打算写几个在这里的病友,采访他们也是我的爱好之一。话说有个病人和我聊了几个月之后竟然就出院了!至于院方不同意让我和所有人聊天的原因,大概是我还把一个人的病情聊重了吧。

有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上班族,具体病名忘了。他进来的原因,纯粹像个笑话。

他本身只是压力有点大,去看了心理医生。可是不巧,有一个看见了的同事,和其他同事说了。于是,同事们都认为他有精神病了。

之后,他回去上班,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一个精神病人了,一举一动都被认为是个疯子的行径,甚至别的部门还有慕名来观赏的人。领导最开始也是帮他的,但是当领导被怀疑“同意精神病人来上班”之后,他就只剩自己了。

上班下班,吃饭喝水,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渴望看到他发疯的瞬间。结果这么个大活人硬生生被逼疯了。听医生说,送来的时候有听到他的同事在说话,印象最深的,也就是那些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看吧,我就说他是个疯子!”

这件事我听着只觉得可笑,人造疯子。那家伙现在每天都说觉得有人在旁边议论他,有人在盯着他,看上去也十分痛苦。听说他同事还在安慰他的父母,幸亏他现在的状况没法知道这件事。

还有一个女学生,年龄大概十七八岁,算是我们病院的院花,一直是素颜,却总会让人以为她化了妆的那种。脸上唯一的瑕疵是一道疤,她自己划的。

她的事挺痛心的。

我在和她相处了好几个月之后,博得了一点信任,又问了医生,才知道了故事。

开端只是一个同学碰碎了她的杯子,她同桌就开玩笑地说那个杯子值好几万。这件事当天就被一个同学发到博客上了,说她自己说自己杯子好几万。随后,就是一些火上浇油和反揭露。慢慢的,又有人冲她的美丽说事,说她整容,说她有好几个男友,随后又变成了**。事情在网上闹到风口浪尖的时候,真有人挡住她,问她一晚上多少钱。还有一个“正义”的学姐,打了她一顿。

父母,学校都觉得这只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很快就会过去。可是她没有那么幸运,只是一天天遭受着校园凌霸。

在她最低潮的时候,一个男同学伸出了手。她给了那个男同学所有的信任,甚至听话到发了私密照片作为信任的证据。然后,这些照片就成了谣言的证据。那个男同学亲手发到网上,并且说这是她自己发的,爱好那种。

她现在患有重度抑郁症,自杀倾向十分严重,不过她的同学应该丝毫不在乎,毕竟网上只有她的素材供他们取乐。在这里。我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我觉得她应该自杀,因为她活得已经不像个人了。

据说她的谣言,现在还在网上的某个地方发展着。女主角怎么样,并不影响创作者的想象力。

还有一个是医生,不过不是这里的医生,一个外科医生。他的事情没多少可说的,医闹。送来急诊的病人,家属应该签字。但是那群家属迟迟不敢,他为了救人就擅自指挥动了手术。病人没就活,家属又带了一群人来闹事。本身就没就活病人,打击不小,再加上职业医闹的口才,他终于没撑住。

学医八年,第一次动手术,就把自己折腾疯了。所以说,有救吗?不过我和这家伙聊的时候,倒也的确敬佩他。

“学医嘛,救人嘛,病人是好是坏,救活了再说。活着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他是那种相信第二次机会的人,也是个仍旧相信善良的蠢货。现代人可都聪明多了,这种蠢货,少一个,就再也补不回去了。

这里也有一些外面概念里的疯子吧。暴力的,胡言乱语的,怕阳光的,妄想的。还有一个原先这里的护士,思想不够坚定,被一个有逻辑的病人说服了。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