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是跟随着她的步伐踏出了教室。当然,是走的教室后门。

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吧?虚伪的蛇,欺骗的面具。

“你有朋友吗?”我冷不丁的问她一句。

“当然啊,班上的每一个人和我都是朋友呀,我还想和全年级的人交朋友呢。”

不可理喻的想法。但是我的能力验证了这个想法的真实性。

“那,你父母爱你吗?”我步步紧逼。

“不然呢?我的爸爸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妈妈,虽然他们都说爸爸的坏话,但是爸爸一直是最好的爸爸!”

多大了?为什么和她交流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在面对幼儿园小孩的感觉。

但如果是那样不喑世事的孩子的话,那么,她也应该依然相信着“勇气”“正义”“善良”这些令人作呕的不堪一击的字眼吧?

“你会原谅坏人吗?”我最终摊了牌,因为医务室就在眼前。

听到这里她竟然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就像是蹦蹦跳跳的小兔子终于疲惫了下来。

“我觉得······世上没有坏人的吧?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不会真的心里想要犯罪,一定是被拖累的······吧?”我从她的眼神中终于窥见一丝落寞与怀疑。

不是的!不是的!即使你依然相信着“人之初,性本善”的假象,活到现在你也终于该察觉到了什么吧?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罪不是靠他自己决定,也不是靠道德决定,而是靠人们决定,靠上司决定,只要还是人类,就永远跳脱不出被更强的人把玩的命运,是黑是白世上本来就没有固定不变的标准。

到处都是无处不在的战争,唯有强者可以定义“罪孽”的含义。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在外面稍微一个人待会就······”不知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却突然用不上力来,身体不自觉的瘫软着倒下。

被吓了一跳的洛珞连忙把我扶了起来,然后带着我轻轻向前拖去。幼女般的香气搞得我更加的虚脱,有点弄不清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但是最终我还是被抬到了医务室的床上。之后那个医生对我做了什么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随后赶到的翎璨与翎黯与刚买回来的帕罗西汀,以及翎璨与医生的交谈。

原来是在水里泡着凉了啊。我有点无奈。

“诶,对了,你还认识把淇霖搀扶过来的那个女生吗?”这是翎璨在对翎黯的言说。

“那个现在还在门外等着的善良的孩子?我记得,她好像也是很可怜的吧——她爸爸······”

什么?我的耳边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嗡鸣,导致之后的话语再没有听清。

“真是令人怜爱的花朵啊,明明洁白的就像纸一样的纯洁,可是长不大现在也成为了一种余孽,和中二并驾齐驱甚至还会含混,像她这样心理年龄偏小的孩子,不知是在生活上遭受了多大的苦难才选择去借助童话与天真来逃避。但是梦想和希望这样的字眼可不是随随便便喊出,就可以像是漫画里的魔法少女一样满血复活。”

“要不,我们试着······”

“可是我们自己都很难过下去,抛开心理承受能力难以直视的淇霖不说,我也······”

“你到底有没有记得你最初的誓言是什么样子的!”像是翎黯在气愤地指向翎璨。

“我一直没有遗忘过!可是我们也不是神!我们是被神抛弃的!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做到直视,那么何谈去包容他人?!”

之后再没有一丝动静,仿佛有着看不见的野兽吞噬掉了一切声响。

无形的战争在没有打响之前就已经结束。我尝试着起身向门口探去,却只有如海潮般的黑暗,似无边之岸,无涯之海。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除了特异能力之外,难不成还有着其它的东西?

被我视为“思维窥视”的“读心术”因为我的昏昏沉沉而减小了效能,即使可以看到不断闪烁的心灵,却只是能看到一闪一闪的亮点,没有任何清晰的字迹。

不知道,不知道,不清楚,感觉在这样巨大的蛛网里,只有自己这只动弹不得的蛾子才不了解一切。就像是被黑暗屏蔽了感官,一切都变得未知可怖,就连最亲近的人要么不在身边,要么假意惺惺的将自己欺骗。

到底是有什么不可以坦白的?自己真的就像是儿童一样不可以直面现实?明明你们是我的同伴啊!至亲之人,至近之人,却连逾越鸿沟都无法做到。

难以言说的躁郁充满了心头,虽然身体疲软连挥一挥手都十分吃力,但就好像被点燃了一座山的煤矿一样难以熄灭,有一股冲动想要跃下床来抓起翎璨的领子撕心裂肺的大声质问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就好像是要打破这个世界的欲望,再也不想被绳索所束缚一样。

我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捶打了一下床板,但终于毫不甘心的躺倒下去。

好在几分钟后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名为“理智”的东西的回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大汗淋漓。

过于毫无节制的挥霍精力致使晕厥更加剧烈,在懵懵懂懂之中我好像又再一次的往回看,冷眼旁观着我过去几年的天真。即使依旧裸露着大片丑陋的空白,但是我已经不再去理会到底遗失了什么,又拾得了什么。

但是···这···

不知名的蝴蝶好像从尘封的记忆之中被唤醒,摇曳着飞出了脑海,熠熠生辉。我疑惑的向记忆中看去,但是没有想到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海滩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到底······

就好像自己曾经淡忘了什么事情一样,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好像回忆被硬生生的割开了一条分界线,中间的几个月的事情被扭曲更改,或是被直接粗暴的抹除,但是尽管墨迹在纸上消失不见,也终会留下浅浅的印痕。我终于察觉到了记忆的异样,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与后怕。

所以我到底忘掉了什么······

那片蔚蓝的天空和海岸······

大脑像唱片机像被堵住一样停滞不前,本该悠扬的乐声一瞬间化作灰尘消弭。所有怀念终于宣告着罢工,连带着自己对现在的处境都开始了怀疑。

此时来查看我情况的翎黯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累了就睡吧。”她甜甜的说,好像是被暗示了一般,我的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湮没了我的思绪······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放学,所以心安理得又逃了一天课的我在两人的陪伴下离开学校,但是就在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