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林望賢先生的近身搏鬥居然會帶着街頭風格呢。”
又一場模擬戰以平局結束，當林望賢在一邊休息，站在窗前眺望着，安潔莉卡的話語則把他的視線拉回到這個房間。
“街頭風格？為什麼這麼形容？”
“......該怎麼說呢，感覺林望賢先生和武打片里，某位擅長在傢具城之類的地方打架的人比較像呢。”
“那個‘傢具城戰神’嗎？”林望賢微微皺起眉頭，確認似的詢問。
“是的。”安潔莉卡點頭，輕輕笑着，“除了沒有電影中的那種效果之外。”
“從我個人的能力來說，也許像他的電影里那種，儘可能利用場地，有什麼用什麼的風格更適合我吧。不過與其說是個人風格，倒不如說是所有人都會本能採用的一種手段。因為如果真的打起來，一般來說第一時間考慮最多的是戰鬥或逃跑，其次才是在跑不掉的時候考慮拿什麼充當武器。”
“的確，”安潔莉卡點頭表示贊同，“那林望賢先生以前有專門學習過格鬥術之類的嗎？”
“......沒有”
林望賢想了想之後回答。可說到這裡，一陣劇烈的痛感毫無預兆地出現，從大腦向各處蔓延。一時間，冷汗在額頭和脊背流淌，呼吸變得急促，房間里原本平和氣氛也隨之驟然改變，壓得房間里的人張不開嘴。
“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林望賢大口喘着粗氣，“休息一陣就好了。然後一會訓練照常繼續。”
說完，拖着沉重的步伐，林望賢一步一步地邁向門口，離開房間，只留下一眼不知情，有點獃滯地看着門口的眾人。
“他怎麼了？”李文茜最先開口詢問。
“不清楚，他從來都沒和我說過這事。”
“我去看看。”陸芷晗跑向門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開門聲又一次響起。這一次，房間里只剩下一陣微妙的沉默，以及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總有一天，這個問題的答案會自然揭曉吧......可這個人真的會把心裡的事情都說出來嗎？夏凡如此詢問着自己。
*
時間推移，下午的格鬥訓練也在有條不紊中結束。
享用完來到這個宅邸，較之前豐盛的多的晚餐之後，趁着剛吃完晚飯，還要再等等才能繼續訓練的這段時間，林望賢另找了個房間和白板，又召集其他幾位，打算做一件白天沒來得及做的事情。
“這次找各位來，是為了復盤今天凌晨的轉移行動的過程，主要是我那邊的，以總結這方面的經驗和教訓，同時嘗試分析那些攻擊我們的武裝人員的構成。正好現在離訓練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想趁現在儘快做完這件事。”
“可比起總結教訓，分析才是你更想做的吧。”
循着聲音，林望賢發現窗前，夏凡正直視着自己。
如火的目光像是要燃盡自己心中的藩籬，卻又像是在質問着自己的目的。
是啊，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一時間，數不清的目的在腦海翻湧，不停地攪動着他的思緒，也讓他突感到一陣迷茫。可當這陣迷茫如霧氣般慢慢散去，腦海中那個一直沒有浮出的目的卻漸漸變得明確起來。
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的目的。
“沒錯。”一次深呼吸之後，林望賢回答，“事實上，從行動結束之後我就在想這幾個問題。襲擊者的構成、襲擊我們，以及最終選擇襲擊我那一側的原因、襲擊者的幕後主使......”
“但這些問題......”厲淑雅稍稍皺起眉頭，眼神里也充滿了懷疑。
“請讓我先說完。”林望賢搶回話頭，視線也重回到前方，“我清楚在這裡我們很難就這些問題得出一個可靠的結論，也清楚我們的注意力更應該放在保護梁秋銘的安全，而不是這麼一件短時間內難以取得進展的事上。但眼下，我覺得我已經沒有等到情報部調查出一個結論，然後告知我們的耐心，因為這一切都過於蹊蹺了。”
“如果是過於蹊蹺的話，我這邊倒是還有一件更壞的消息，不知家主大人......”
安潔莉卡的話音漸漸淡出，最後像是要消失似的，可其他人的視線卻早已隨安潔莉卡的話語移到她身上。
視線里，或急切或懷疑的情緒如手電筒般直接照到她身上，讓她稍稍低下頭，避開他們的目光，直到厲淑雅點頭應允的那一刻。
“無妨。說吧，安潔莉卡。”
“好的。“安潔莉卡抬起頭，”事實上，我們L部門負責與雷楨聯絡的人一直沒有查到雷楨的動向。在今天中午，我們的人已經將調查範圍擴大至以學校為中心，半徑5公里的區域，但截至此刻......也就是18點22分為止，還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沒有進展！？”夏凡忍不住大聲詢問，靠在窗前的身體也如彈簧般一下子向前挪了幾步，“這......這都幾天了？”
“從16日下午開始，已經過去48小時。”林望賢站在白板旁抱着雙臂。
“難不成是察覺到我們的人，然後跑了？”
“對啊，就像以前我們追查這個人的時候，不也是有過這種事，然後才找到的嗎？”
陸芷晗猜測着，李文茜也跟在後頭附和表示贊同，可夏凡和林望賢二人卻不約而同地懷疑着。
從之前的短暫接觸來看，雷楨這人的偏執，使得他即使明知有人監視，也不會選擇逃跑，除非以實戰的形式證明打不過。
他能發現那些監視他的人嗎？再說了，就算他知道有人在監視他，可他真的會跑嗎？以上次的經歷來說，絕對不會。
無意中，兩人的思路朝着同一條道路延伸，又很快走向近似的結論。
雷楨不會選擇逃跑，即使他發現有人在監視他也不會，除非......
“是不是有別人先找他了？”“會不會有人比我們先找上他了？”
夏凡和林望賢幾乎同時道出自己的猜測，也同時將這個話題推向一個更為離奇的方向。
一時間，還未等兩人的話音散去，屋內的氣氛像是被凝固在那一刻。一切言語的聲音也很快在兩人的話音之後陷入沉默，唯有窗外，蕭瑟的秋風不斷敲擊着窗戶，為這裡帶來像是推理小說里，猶如殺人案案發現場般的詭異氛圍。
直到安潔莉卡搖搖頭，率先打破這份沉默。
“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有我們之外的其他勢力與雷楨聯繫過。而且除了對其寢室、所在學院的周圍區域之外，他的通訊也在監聽當中。只是到目前為止，連電話、社交軟件之類的渠道中也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
“連監聽渠道都沒有任何消息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厲淑雅突然大聲插了進來。因為安潔莉卡這過於震撼的壞消息，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眼神里也滿是動搖，她平日里作為“學生會長”和“家主大人”的沉穩與鎮定也像是在那一刻被丟掉了。
“是的。”安潔莉卡儘力維持着平靜，“無論是監視還是監聽渠道，都沒有任何消息，且去向不明。”
“那這樣的話，與其說是去向不明，不如說更像是......人間蒸發吧。”
可陸芷晗一說完，房間里卻又一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是啊，人間蒸發。
如果是用來形容一個人憑空消失，那恐怕沒有哪個詞彙能比這更約定俗成，也更形象。可在雷楨這個人人間蒸發之前，為什麼我們就沒能及時介入？也許早上一兩天，不！哪怕早上一兩個小時，結果都會與此刻截然不同，而不是到現在連影子都捉不到的狼狽樣。
漫長的，讓人難熬的沉默讓陸芷晗忍不住看了看周圍，可其他人的視線要麼低垂着，要麼即使看起來像是還在室內，實際上也早就跑了出去，就像為了半夜逃寢而把被窩塞得滿滿當當，有個人樣似的。
“那......他是不是，被，被綁架了？”過了半晌，李文茜有點支支吾吾地說，而不確信的眼神里，卻又莫名地帶着一點慌亂。
“如果是，那這無疑是最糟的結果。”
“的確，他要是真被綁架了，那能把他綁走的也只有另一個，或者是另一群能力者。”
“不過，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在林望賢和夏凡之後，厲淑雅突然打斷了這愈發朝着詭異方向發展的討論。
“請講。”林望賢回答。
“我記得一開始，我們原本的話題應該是有關轉移行動的吧，只是為什麼變成雷楨這件事了？”
“有關轉移行動的話題可以放在後頭，諸位，現在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林望賢突然閉上嘴，腦海中反覆斟酌着每一個字句，直到緘默之後，他才看向眾人，道出那個在腦海中閃過的一點噩兆。
“我懷疑我們要對抗的，是一群能力者，而且是在一些方面受過訓練的能力者，否則我們迄今為止遭遇的一切都難以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