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會來嗎?”

兩人之間漫長的沉默之後,陸芷晗終於開口問起這件事。

秋雨不停地下着,雖下的不大,卻一直和這逐漸蕭瑟的秋風一起,為身處這裡的人帶來刺骨的寒意。

自天空亮起,頭頂上的這片天空就一直是這副灰濛濛的樣子。沒人記得這場雨下了已經多長時間,也沒人知道這場葬禮會在何時才會結束,至於這場葬禮背後的原因之類,知道的也終究是少數。

“不清楚......”

沉默了半晌,林望賢終於開口。一聲無力的嘆息在話語之後,將充斥着的無奈彌散在空氣當中。

“我覺得他可能不會參加了。”

轉過身,林望賢看向身後那條直達教堂正門的石板路。路上,穿着黑色正裝,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少,甚至比他想象的要多一些,但其中唯獨沒有夏凡的身影。

“對了,李文茜去哪了?”

“她一大早去找夏凡,說是......”陸芷晗哽咽了下,強忍着心中的悲痛,“要說服他參加小秋銘的葬禮。”

“哈......好吧,”林望賢閉上眼睛,直到那聲嘆息結束之後才睜開,“還是不要寄希望於他能參加這次葬禮了。畢竟自上一件事之後,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對他來說,參加這場葬禮未免有點太過痛苦了,儘管大......”林望賢掃了一眼周圍,可石板路和綠茵上的人群又讓他把話咽進了肚子里,“算了,還是不要在這說了,現在耳朵有點多。”

“嗯,也是呢。”

看了眼周圍,那些或是交談,或是向這裡走來的人也讓陸芷晗微微點頭。

視線移向石板路的盡頭,一股止不住的悲傷湧上她的心頭。看着石板路上,向教堂走去的人群,她強忍着令她悸痛的,那股正掀起巨浪的思緒,像是要在洶湧的海潮之上築起一道堤壩,將一切思緒都攔在裡頭。

可就結果而言,心中的堤壩阻擋不了任何情緒。雙眼之中,閃爍着的淚光已經成了這被絕望般的灰色所浸染的一切之中,唯一的一點光亮。

現在,還不是為她哭泣的時候。

她深知着。一點暖意卻從眼角一點點地滑落,又很快消散在秋風中,化作冰涼的水滴,像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水,只是,不會有人會想把這份苦澀咽進去的。

她知道那是淚水,是為那個無法醒來的人而留下的淚水。

“總之,這個結果,不是由我們當中的某個或某幾個人的錯誤釀成的。而是他們......”

說到這裡,林望賢的雙手握成拳頭,緊咬着牙,洶湧的殺意與憤怒則不斷攪動着他的神經,像是要將他扭曲成沒有理性的怪物。

可這畢竟是葬禮。

憤怒短暫地攪動着他的內心,卻又很快失去了力量。對,這是葬禮!他一邊在心裡默念着,一邊靜待這股風暴過去。這畢竟不是個禮節與家教問題,儘管他清楚這場葬禮背後的真相。

不過有時候,能讓人快速冷靜下來的並不只是一桶涼水。

“好了,現在可沒時間生氣咯。”

一聲與葬禮這個嚴肅的場合相比略顯輕佻的聲音在林望賢的腦海中出現,也讓林望賢的目光從石板路的盡頭移向教堂樓頂。

“發生了什麼?”

“嗯......該怎麼說呢,雖說葬禮本身就不是個好消息了,不過眼下好像還有一件更壞的消息呢。”

一聲輕嘆之後,帕特麗夏繼續說道:

“從教堂石板路的出口左轉的那個路口,還有停車場。大概從15分鐘前就有兩撥人在那,手裡還拿着應該是旅行包之類的東西,就是不知道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好,收到。”

說完,林望賢轉過身,一言不發地沿石板路朝教堂區域外走去。

“小望賢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見林望賢突然沉着臉走開,陸芷晗立刻追上去詢問。

“教堂外面有一群可疑的傢伙。看來這幫人在葬禮上也不打算消停啊,也不知這些人到底有沒有家教。或者即使有,也都被拋在一邊了。”

忍無可忍!

一股莫名的寒意似乎充斥着整段言語,可冰冷的表象之下,再度叢生的怒意卻在燃燒着,等待着直面那些人的那一刻。林望賢快步走着,腳步聲也因那份怒意而顯得誇張許多,聽起來像是在用鎚子狠狠地向承重樑上砸。

“等一下,你帶武器了嗎?”

陸芷晗又一次詢問,話語聲聽起來也因這股突然竄上心頭的緊張感而顫抖。當然,林望賢的回答......

“再怎麼說,我們參加的也是葬禮......”林望賢下意識地將右手伸進外套下面,“呃,好吧,沒帶武器。”

“那還是先聯絡其他在場的隊員,讓他們確認一下吧。”說著,陸芷晗從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對講機,“對了,可疑目標在哪?”

“帕特麗夏,那些人在哪?”林望賢又一次確認。

“左轉路口處的還在原地,停車場那組現在在右邊的路口,好像要往入口那邊走。”

“了解。”林望賢從外套下拿出對講機,“所有人注意,有可疑目標接近。一組在入口左側路口,另一組在右側路口,正在向入口處移動,請求附近人員進行監視,並確認其身份。”

“收到,準備前去確認。”

緊接着無線電內,其他人的話語聲陸續響起。眼下,有關這些可疑人士似乎只要等到確認就好,可除了這件事之外,他還會來嗎?

看着那條石板路,林望賢和陸芷晗兩人等待着,於秋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