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入职合同，请仔细阅读上面的每一个条款。如果对合同中的内容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签字了。剩下的程序将有支部的各个相关部门接手，你们之后只需要在商定的时间内完成相应程序就可以了。”
“那梁秋铭呢？支部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有关她的事情？”
接过合同，林望贤飞快地扫着上面的每一个条款，接着没过几秒就翻到下一页。
“具体细节我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通常程序肯定是要走一遍的，即危险度评估，安保人员配置和安排收容地点。不过就目前已经发生的次数而言，在危险度评估这一方面的评价应该会达到2级或以上，也就是可能会引起大型公共事件的程度。”
可就在这时，梁秋铭却突然插了进来。
“等一下，学长学姐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难道你还没有理解现在的情况吗？”
林望贤问道，眼神也不自觉地被质疑所填满，可梁秋铭回望的目光中也同样是怀疑，而且还丝毫不少。
“什么情况啊？”
“好吧。”林望贤叹了口气，放下合同，拿起昨晚厉淑雅发下来的资料，“接下来我会问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有或没有就可以了。第一个问题，你昨天中午12点前有没有在图书馆还过书？”
“有。”
“你昨天有没有在下午一点前去过宿舍B区食堂的二楼？”
“有。”
“文学院1楼103教室呢？”
“有。”
“历史楼前面的花坛呢？”
“有......不是，这些和我现在的情况有关系吗？”
“有。”
林望贤答道，语气中像是没有任何要退让的意思。在他看来，目前已经可以百分之200的确定，从昨天图书馆发生的第一起火灾到刚刚发生的第六起的原因都在梁秋铭身上。
“因为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在昨天发生过火灾。而在今天，除了你刚才用过的那个杯子之外，实际上又发生过一次火灾，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吧台，以及吧台上方的一些痕迹。”
他指了指两处分别被烧黑和烟熏后留下的痕迹，继续说着。可直到现在，尽管他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门和窗户，甚至排风扇之类，可烧焦的味道却久久没有散去，正如不散的阴魂。
“而上一次被烧掉的，是你送的礼物。”
“什么？”梁秋铭脸上明显抽动了一下，眼神中的怀疑也更深了，甚至差点突然站起来，“礼物？”
“没错，我现在就拿出来，你可以看一下。但愿这个你还能通过残骸辨认出之前的样子，因为我当时没来得及确认里面的东西。”
说完，林望贤起身走向吧台，从吧台后面取出那个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的东西。可刚刚发生的那一次却告诉他，这个可能性也许近乎为零。
包装盒内的，原本是个如艺术品搬精致的白色马克杯，这是梁秋铭知道的。可扒开包装盒的残骸，她看到火焰已经将上面的纯白尽数剥夺，代之以烧灼和烟熏之后的黑，只让她联想起今早路过历史学院前时看到的，那个被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围住的，早已没了美感的花坛。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送给学长的，还不是以我一个人的名义送的。结果只是因为经过了我的手，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那两份还没送出去的也会这样吗？
梁秋铭突然跪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的怀疑也开始被绝望所浸染。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她无助地看着另外几人，可他们却都沉默着，不是在低着头，就是在回避她的目光。直到过了一阵，林望贤才答道：
“是。但这些不是你的错。”
“对，是我的错。”吧台旁边，从店面角落的位置传出夏凡的一声叹息，“我没能阻止那些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TM为了什么才把你变成能力者的那帮玩意。”
“但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她是因袭击而成为能力者。”
“那你告诉我除了袭击还有第二个解释吗！？”夏凡站起来对林望贤吼道。
“你冷静点。”李文茜劝道。
“我怎么冷静？明明我前天才想好了，我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因为这种事而变成能力者，还沾了血。结果呢，结果就是现在这鸟样？”
“可照你这么说，我也必须对此负责。”可陆芷晗很快又摇摇头，言语中也被自责所充满，“不，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但就算这样，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吧。”李文茜看着夏凡，可尽管她的眼神中很难看出类似夏凡的自责，却也透着迷茫。
“的确，虽然我们没能阻止他们，但至少我们行动了，只是我们的正式行动也只是刚起步，有所疏漏也是难免。而且我想我有必要再重申一遍，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梁秋铭是因被袭击而成为能力者。”
“请各位不要自责了！”
厉淑雅猛地站了起来，可面对先于她行动的几人，她的话音却和当初加入这一组织时的自信那样消退了。
“归根结底，这是我所在组织的责任。明明我们有着完备的设施和充足的人员，调查工作却还是没有进展。”
“那你有怀疑过是内部出了问题吗？”
靠在墙边，帕特丽夏以冰冷的言语问道，犹如一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局外人。
“什么意思？”
“尽管调查类工作在短时间内没有进展，甚至长时间没有进展都是正常现象。可如果在调查一件事时在奇怪的地方受到阻力，那可能意味着调查方的内部出现了问题。”
内部问题？到底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沟通不畅、故意设限、利益矛盾......
厉淑雅在脑海中罗列着诸多可能性，可这时梁秋铭的提问却将这一切都统统打断，同时也让她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这个最重要的人身上。
“所以刚才学长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之后你会清楚的。”
“那我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梁秋铭看了看其他人，又很快将眼神移到那个残骸上。而她的眼神中，恐惧已经赶走不解与迷茫，并将她的眼睛和心灵当成它的新家。
“别那么紧张。其实说白了，现在店里的所有人都有超能力，”可注意到帕特丽夏的视线，夏凡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或是跟超能力有关。”
“学长学姐们也都有超能力吗？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虽然感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
梁秋铭已经不知该以怎样的视线去看这突然变得陌生的几人了，可那些人当中，谁又会把这种严肃的事情当作玩笑？
“但这就是事实。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相信。”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先看着我吧。”
李文茜说道，接着梁秋铭看向她，可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李文茜学姐怎么......”
隐身了，消失了，还是什么别的？
看着李文茜在自己眼前凭空消失，梁秋铭竟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使用了能力，而非消失。至于现在在哪，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我在这。”
听到声音，梁秋铭猛地向后转，紧接着就看到已经绕到身后的李文茜。
这还只是一句话的工夫啊！
虽然这段距离并不长，但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绕到了自己的身后？梁秋铭稍感后怕，却又很快庆幸于这么做的是李文茜，而非某个对她抱有恶意的陌生人。
但即使如此，她也被吓得不轻。而李文茜见状，则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
“你的事，一定能解决的。”
可看了看另外几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却都不轻松。
有人思索，有人犯愁，有人忧虑，也有人严肃。各异的神情展现在他们各自的脸上，可无论怎样，其中的迷茫都一点不少，像是生日蛋糕上几乎必不可少的裱花。
可毕竟之前几个事件都平安无事地走过来了，而这件事看起来虽然比之前的可能要麻烦一点，但至少也不会像上次行动那么危险吧。无论怎么说，这件事的调查过程都比以往几件要顺利得多。
至于那几件，不是大打一场之后才能得知真相，就是搞得自己差点命都没了。
所以这一次，应该只是件简单而轻松的事吧，只要能帮助李文茜度过最初那段日子就可以了吧。李文茜如此想着，不经意间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像外面的阳光那样，散发着秋日的温暖。
可跟她比起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那个样子。
“这样，与你有关的事情会由支部接手，但这些对外都要进行保密，即使是你的父母也不例外。由于目前能力的存在还没有向世人公开，因此相关情报一旦泄露，就必然造成恐慌。”
厉淑雅看到另外几人都在看着她，便继续说道：
“总之，有关能力的情报是各位必须要严守的秘密，因为一旦泄露，被影响的可就不止是各位的生活，而是所有能力者，以及与此相关人员的命运，乃至生死。而且这个说法，至少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个人认为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的确。”林望贤表示赞同，“一旦能力的存在被公诸于世......那么诸如‘战争机器’，或是‘超级士兵’之类，就必然会成为我们不可避免的未来。”
“是啊，”夏凡叹了口气，“毕竟离‘三战（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才过了多少年啊，而且这三战打的跟二战还没什么两样，至少在战争形态上没什么两样。”
“确实，现在自三战结束还不到30年，而人的记忆也不是很可靠。”
何况厉淑雅清楚，过去那一场人类浩劫的成因，并不止如今写在公开文献，诸如教科书、专业书籍，以及学界论文上的那些。
因此，绝不能让这份力量被用于战争，这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遵守，也必须守护的底线。
看着梁秋铭，厉淑雅在心中下定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