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晗直冲向林望贤，抢在他扣动扳机前抓住枪口猛地向上抬起，于是枪响又一次变成空枪，而下面本来会出现的伤亡也没有发生。
紧接着她又将林望贤推到一边，关上窗户，任由外面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到防弹玻璃上。
“为什么要拦着我？”
从窗旁退到一边，林望贤大声质问。可在她眼里，林望贤暗淡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任何疑惑，反倒是些许漆黑的，像是杀意一样的东西占据了他深红的眼眸。
她从未见过林望贤如此的眼神，即使在9月21日亲手击毙王浩时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也从未弥漫出如此的杀意。
相反，当时的眼神平静的像是湖面，而此刻的眼神里，杀意掀起的波澜已经让他的眼神闪出血红色的凶光，像是随时会砍向某人脖颈上的利刃。
可面对这份杀意，陆芷晗知道自己不能在此退缩。
因为我不能让你越过那条线。
“我不想让你变成杀人犯！”
话音刚落，房间里陷入到沉默当中。只有石块砸在防弹玻璃上，听起来像是暴雨天里，雨点不间断地砸向窗户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触碰，可谁都没有先说话。直到见林望贤眼神中的杀意散去了点，陆芷晗才接着说道：
“如果刚才真的打中了下面那些人，那这一切就真的不能挽回了......而且，‘你伤了人’，这才是对方想看到的吧。”
“......也是。抱歉，芷晗姐，刚才有些冲动了。”
放下枪口，林望贤长吐了一口气。可回想起来，刚才自己为何将枪口对准了那些无辜者，差一点就扣动扳机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想想该怎么从这里离开，以及带着什么离开吧。
林望贤走向一楼，打算先把藏在一楼的文件袋带走。可没走几步，连楼梯都没下，远处的警笛声就穿透人群和墙璧传进两人的耳中。
“怎么回事？我听到警笛声了。”
林望贤连忙又折回衣柜前，从里面多拿了两把枪，连陆芷晗用没用过都没有考虑，就把其中一把扔给陆芷晗。
“准备应对枪战，保护好自己。”
“不清楚，应该是周围商铺的工作人员。”
外面，帕特丽夏正站在一家商店的屋顶，监视着附近的情况。
从她的视角看去，蜂拥的人群已经堵塞了整条街道，几乎不存在自行解散的可能。而投掷石块和棍棒敲打的声响，再加上偶尔投掷出去的燃烧瓶......
即使警笛声已经传来，这些人似乎也没有退散的意思，仍在向店铺二楼的窗户投掷石块。可比起这些姑且称之为暴徒的家伙们，即将到来的警察才是她担心的。
毕竟如果连警察都被目标本人所操纵的话，一场枪战恐怕在所难免，而目标现在又藏在哪里？
“静默杀意。”
拿出那把手枪，帕特丽夏观察着周围可能的异状，可除了那些暴徒之外，店铺周围的街道上已经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难道目标不在附近？可在操纵着这些人的情况下，还能与这些人相隔甚远......这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帕特丽夏不由地怀疑起了厉淑雅的底细。可就在帕特丽夏思考之时，十多辆警车已经驶入路口，接着在店铺附近停下。
“警察在距路口约50米处停下，有10辆，其余信息等待确认。”
“收到。”
趴在屋顶上，帕特丽夏紧盯着这些人，无论是人员装备，还是动作之类，只要能看清的，她都不打算有任何遗漏。
停下车，距路口不远处的警察陆陆续续地从车上跑下来，接着拿出防暴盾就立刻跑向路口整队，似乎是要强行镇压这些盘踞在店门前的人群。
“确认到震暴设备，他们已经在路口整队，好像是准备镇压。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疑似目标的人员。”
“了解，我们这边会保持警惕。”
“如果那些警察也被操纵的话，我会进行’适当‘处理的。”
虽然林望贤和帕特丽夏都清楚，这个“适当”可能是血色的。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除非能从这些人头上飞过去，否则他们俩可没有一定不会流血的自信。
就在帕特丽夏一边观察着已经在路口处举着防爆盾列队的警察，一边注意着周围之时，从警察那边传来的声音却让一直担忧着的帕特丽夏松了口气。
“前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将进行镇压！”
虽然这种话往往还要多喊上几次，不过这场闹剧看起来也快结束了。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窗边，像是扒着窗户缝似的观察着楼下人群的林望贤却发现下面有些不对劲。
有人将手中的棍棒和石头扔在地上，一脸茫然，一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模样。还有些人张着嘴，冲别人喊来喊去，似乎是争吵了起来。
奇怪，难道目标放弃了操纵这些人？还是说......
他在准备操纵那些警察？
“注意，目标疑似中断对学生的操纵，准备将目标转到警察上。”
“什么？”在店铺屋顶观察着的帕特丽夏差点喊了出来，虽然她也不用担心被普通人听到，“可我这边一直都没看到目标，而且街上除了警察和这些暴徒之外就没别人了啊。”
“那会不会在某家店内？”
“几乎不可能，能跑的当时就跑出去了。而且这些警察也没有去哪家店里营救，而是直接警告这些人，估计再警告两次就可以直接镇压......虽然按你的说法，这些也用不着喊了。”
可如果目标不在街道或店铺内，那他又是在哪里操纵了这些人，并且在知道警察赶到之后很快接触控制的？
知道警察赶到并不难，毕竟只要不是聋子，警笛这种极具穿透性的声音就算隔着一条街也多少能听到点。可如果要掌握这些人的动向，并根据警方的动作来做出调整，就必然涉及到如何掌握现场状况。
难道目标正在某个地方观察着这些人？还是说......厉淑雅的能力能够让被操纵的人提供类似RTS游戏中驱散战争迷雾的效果？
早知道应该把厉淑雅的能力搞清楚的。
“最后再警告一次！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立刻镇压！”
警告声响彻街道，也终于让这些人在茫然中放下武器。接着看到这些人被警察拷上双手，之前一直紧张着，差点要扣动扳机的林望贤和陆芷晗也松了口气，走到楼下打开卷帘。
“你好，你们两位是？”
卷帘升起，一打开店门，就有两名警察来到林望贤面前问道。
“我是这家店的店主，她是我的同学。刚才我们没来得及逃出来，就一直待在这了。”
“那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堵在你这吗？”
“完全不清楚。”林望贤摇摇头，摊了摊手，“再怎么说我也得罪不了这么多人啊。”
说到这里，林望贤干笑了几声，将心中的无奈散播在空气中，而一旁的陆芷晗看着外面，也露出些许愁容。于是警察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再慰问几句就继续忙着押送这些人了。
可说到底，这些人被押上警车也是因为被目标所操纵，而非对自身的仇恨。
目送着这些人被押送至警车，林望贤叹了口气，双手却一直握成拳头。从握紧的双拳中，陆芷晗看到了他的愤怒，她知道这是为了厉淑雅和被押上警车的那些无辜者。
可除了解决掉这次的目标，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欣慰呢？看着外墙和地面上烧黑的痕迹，陆芷晗的脸上也随之蒙上一层阴霾。
是啊，没有别的方法了......
这时夏凡和林望贤迎着两人跑来。而看到地上散落的打量棍棒和石头，以及被烧黑的外墙，夏凡先问道：
“你们没受伤吧。”
“如你所见。”林望贤指了指被燃烧瓶烧黑的外墙，“就是得歇业几天了。”
“所以你们是才知道吗？”陆芷晗问道。
“不，本来是想和夏凡一起来的，结果到了校门口警察不让我们过去。”李文茜抑制着自己想骂人的想法，“呵......真是的。要不是因为那个家伙我们根本就不会被警察堵着的。”
“那个家伙？你们也被袭击了？”陆芷晗忍不住皱起眉头，眼神中也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对啊，寝室里安炸弹了解一下？差点升天，可TM刺激了。”
夏凡笑了笑，可谁都知道笑声里除了黑色幽默之外就没别的了。
“对了陆芷晗，你的寝室肯定也被安上炸弹了。”
“也是呢。毕竟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搞出来了，在我的寝室里安炸弹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打包好。还有，先做好这几天要在外面住的心理准备。”
回到店内，林望贤匆忙地将藏在吧台下的档案袋装进包里，再跑到二楼将所有之后可能会用到的装备塞进另一个大包里。
“有两个警察正在往这边移动。”
帕特丽夏继续监视着周围。店外，两名高大魁梧，穿着警服，却毫无警察样子的两个人走向门口，一上来就以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都让开，我们要调查刚才的案子。”
未等说完，其中一人就推开门前的夏凡，看样子明摆着是要强行闯入店内。察觉出异常，夏凡和李文茜想要阻拦，陆芷晗却示意先不要行动。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跟在后面，陆芷晗询问时故意大声了些。可光是被问到第二次，其中一人就不耐烦了起来。
“不是说了吗，调查刚才的案子。”
果然是谎言呢。
“可刚才的话，事情可都发生在外面哦。顺便说一下，警察已经来过了。”
“啊，他们跟我们不是一队的。”
“对对对，我们是来调查的，他们是抓人的。”另一人立刻附和道。
“是这样吗？”
陆芷晗拿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顶在其中一人头上，再直接对这两人使用能力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尹青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