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密斯右脚斜撤一步,全身往右后方一躺,重心下压。一把金属的凶器"哭怵"就刺了过来,定在原是自己脑袋留着的半空,微震了震。黑发小眼睛这家伙他的劲儿绝不小,震得绑着的臂甲都送脱了位置,肌肉隔着黑色布衣也能通过绑带隐约感觉到。还透过来一股汗臭味。眼前这两男一女绝非善类,而且刚才的一番对话来看,似乎是有着不小的误会,或者怨念啊。
要是放以前绝对不敢做这种动作,快四十岁的人了,这么猪突猛进的打法可没法撑得住。抬起左手隔开了距离自己脖子仅有十公分的打刀,刃上泛着寒光,寒得教人心慌,慌得脸色土黄。对方一刀没刺中,即刻便收了回去。
“兄弟,”海尔密斯一脸艰难,皱紧眉头压着鼻孔,嘴角和脸上的肉对成一块,不清楚还得以为他顶着沙尘暴吃柠檬,“每个生命都是受着神王慈爱的目光诞生的,虽然我不是神王教徒,但也不用为了欠了几块钱而动刀动枪的。还有,欠你钱的那人只是和我同路而已。”橘发黑皮女撩开米色的斗篷,吃力地拖住用夸张的上扬语调叫着"几块钱!?"的黑发小眼睛。虽然是个手持法杖的魔法使打扮,双手却是粗壮结实,肉眼可见的肌肉线条和巧克力样的肤色,还有对女性来说略有遗憾的疏长体毛,混迹江湖几十年的海尔密斯一看就知,她不是个普通的人类。
粉毛骚墨镜似乎也思考了些什么,停下了脚步,各把了一柄短柄锤的双手的施法动作也放缓了,中指到小指三根修长的手指的动静,从刚才的惊涛骇浪变成离水的小虾米。
“钱都是我们逼那女的借的,全花光了。”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海尔密斯一口气提上来闷这胸里,差点就给憋死过去。在后面围观的辉夜开始起哄了,此时是坐在一米高的乘坐特化茶杯型魔像里,魔像是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差别的竹绿色,看着瘆人;而辉夜手里捧个紫色路边摊买的烤肉饼,真不知是什么诡异来路的材料,仗着自己吃不死;身上披着的是大红的裘衣,头顶的是自己留了千多年的黑色长发,裘衣上的绒毛深处深不可见物的黑,长发上则是反出夕阳的橙红色暖光。
海尔密斯把那便秘表情转了回来:“你别再说了!”“那女的真名叫安尤,告诉你们的是假名,还是这白发男海尔密斯的亲姐姐,两人金钱来往好几年了!”辉夜还没停,右眼已经眯到了一起,左眼却是翘上了姬式流海里面还不满足想要上天一样,小嘴嘬一团,完全没忍笑的意思,只有想着怎么笑得斯文些啊你这家伙。不过这句全是真话就是了。
“库拉诺斯,邦!”一串不曾听过的咒语,橘发黑皮女一甩法杖,意义不明地跺了下脚,从法杖前端蓝色的宝石里发出了特殊的魔力波动。才刚站直的海尔密斯右手往脑后一掏,提起心爱的巨剑,震撼者那长约半米的握柄,扣箍抵格斜往下压,将整个扁圆柱的剑茎紧靠在了右肩上,自己上身也左转用震撼者的剑身朝向敌人的攻击。
右脸一暖,没了,这法术是个幌子。
左脸一凉,黑发小眼睛的打刀银白色的刀身,足足四分之三没入了海尔密斯的左边脑袋,热乎的血沿刀刃滴在海尔密斯的肩上,深紫色的皮甲上一时姹紫嫣红,滑落而渗入贴身布衣里。
黑发小眼睛似乎是惊异于面前这大叔脑袋被砍进一把刀仍然气定神闲,海尔密斯便与他小眼瞪小眼,脑袋里翻云蹈海思量话语。相视良久,现场六人默契地沉默而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黑发小眼睛慢慢把刀抽回去。真希望对方能够"本来就不是什么血海深仇,而不小心酿成的命案似乎还有得挽回"这么想,然后和解算了。不抱什么希望,海尔密斯已经准备掏钱了:“猛士,今日你们为了讨债来,却不知其中有这这么三个误会,一,”
“我们强迫安尤四处借钱然后我们来花,你们那儿的钱早就给了不知哪家小姑娘,作为侍奉我们三人的赏赐了。”说完便在"呜哈哈哈"地扯着嗓子笑,现在是乐得忘我,见她第一次这么开心了。当然,海尔密斯可开心不起来:“哪有女的找小姐的,你就别再这胡说了。”头也没敢回,卸下了震撼者右手扶着,两腿微屈。对面三人愣了愣,黑发小眼睛和粉毛骚墨镜瞥了橘发黑皮女一眼,女只是作出"看我干嘛"的无辜表情。
萝索此时也笑不出来了:“赫尔,我们还打不打。。。不,我们别打了吧,先把钱给了也没事吧?”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只有辉夜这本事才能听清,中段握着的绿刃阔剑也开始抖了。回到兰佩斯加的那两天晚上海尔密斯有偷偷进行自残来试验身体的自愈能力,所以早已有心理准备,萝索是头一回见着蓬莱人的回复力。谢谢你的担心,海尔密斯心中念到。
就在海尔密斯打算快刀斩乱麻,右手探进腰包里捞的时候,辉夜又甩出进洞的一杆:“哦对了,你们可别妄想从我,木戸春目的手中拿走哪怕一阿鲁巴币。我最喜欢就是背信弃义破坏誓约,有本事就从我的仆从海尔密斯”
“当!”真是受够了,为何非要承受这些不该承受之痛。两锤敲在了横架在面前的震撼者剑身上,老伙计估计需要修理一下了。粉毛骚墨镜两手往后驭马样一扯,两个长满了粗大钉刺的铁疙瘩飞了回去,似乎是有无形的线给收扯回了柄上去。不过,球和柄都分离了,这不该算晨星锤,该是流星锤了。
魔力流向双手,左手食指中指并起作剑指在剑身上一拂后紧握为拳,右手仅凭腕力就把斜45度杵地上的巨剑震撼者提起,随后高举头上。粉毛骚墨镜已经一左一右手往腰后蓄力准备再次发射无形流星锤了,橘发黑皮女也开始准备法术默念着什么,但最要紧的是解决黑发小眼睛。左手被压在柄下别扭地往右腹收,右手仅靠剑格握在靠上的位置自上压平打刀以近似垂直于脊椎的角度,刃指身体左侧就这么正面冲了过来。这混蛋是对自己的肉体强度怀抱多大的信任,或者多么依赖队友才会这么个战斗方式啊。
海尔密斯现在啊,对着自己的肉体,可比你高得多的自信啊!重心往右下压制,腰身使劲旋转,而整只左臂就如注进了模铁水全力定住,无视柔韧或是关节之类任何影响他的意念的东西,无敌的左勾拳。
两人的攻击同时击中了对方。几天来第一次放开了打,收获非常的好啊,交锋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任何悬念,海尔密斯一拳把面前这个矮自己十多厘米的男人的下巴打歪了,"咔吧"的声音似乎不止来自于下颌关节,更有可能来自颈椎。而那打刀出力受到攻击的影响发力不全,只是划破了右边腋下皮甲没有覆盖的布甲和皮肤,就连肌肉也没能切断。
收回左手往高举的震撼者上敲了两下,震撼术发动完成,不过似乎效果并不完美,管他呢,走你!右手向下全力一甩并松开,净重超过两百磅,全心全力的巨剑投掷袭向了甩出了流星锤的粉毛骚墨镜。就算带着骚气的橘色墨镜也不影响海尔密斯看清他此时的慌张神态,下意识急忙向内收甩方才直挥出来的流星锤,试图用两个铁球来接下两米半长的巨剑,这肌肉记忆,也太缺乏应对巨剑使了,难道大城市里耍巨剑的真就这么少?
铺满石砖的道路突然隆起数根土制的地刺,密密麻麻摆了一圈尖端朝着一点插出,护在了粉毛骚墨镜的面前。震撼者炸碎了所有的土刺,夹杂少许石头的碎屑飞散向粉毛骚墨镜,巨剑却也是被弹开,直往地面跌落。
糟糕,两个靠法术甩出来的流星锤没有被地刺给截下,毕竟并没有物理上的锁链,这可远要比一刀甩过来吓人。
幸好萝索及时赶到,"喝啊啊啊"的呐喊中,她的魔力大量排出并凝聚,吸附在了阔剑上。可惜只是个粗劣的魔法,不知是想附加什么加持,结果来看阔剑支付了被砸断的代价才让流星锤改变了轨道。
对面三人再次准备下一轮攻势,我方两人失去武器一人纯粹看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女人竟然来了。没想到偌大个诺威吉欧还能再次相遇。辉夜见了,扫兴地歪过脑袋,"嘁"。
“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