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乌云间点点间隙洒落在地上,给阴暗的树林增添了些许光亮。浓密的树叶下,一只巨大的毛绒蜘蛛正在地上爬行着,它的背上扛着一个被蜘蛛丝捆成纺锤状的人,蜘蛛就这样一步一步快速地爬到树上,将猎物倒挂在树枝上,准备美美地享用一顿大餐。

突然一个人飞过树梢,一刀切断了悬挂着的蛛丝,是一个别着樱花形状袖章的男子。他是樱之村的武士洛尔,负责监视横穿森林的大陆周边。在发现蜘蛛的行迹之后,他便一路尾随,来到了蜘蛛的巢穴。

“嘶嘶···”蜘蛛发出了可怕的恐吓声,同时它张开粘着毒液的大嘴。准备给眼前这个让它不爽的男人一点教训。

洛尔并没有一丝迟疑,双手持刀直直地冲向眼前邪恶的毛毛怪,蜘蛛把八只脚的关节贴近地面蓄力,试图在洛尔靠近的时候一口毒牙咬中他。洛尔当然没有放过任何细节,虽然注意到蜘蛛正在蓄力但他并不准备躲闪。他顺势用右手将手中的剑一斜,卡住了蜘蛛那几根想要咬合在一起的毒牙。同时左手伸向背后拔出了短刀,刀在手中转一圈后刀柄向上,而那锋利的刀刃则狠狠地刺入蜘蛛的眼睛。刀刃就一直这样一上一下做着原始粗暴的往复运动,直到那蜘蛛吃不住疼痛,以断掉一颗毒牙的代价向后挑去。

“嘶啊·····嘶——”蜘蛛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虽然它恨眼前这个人恨得牙痒痒,但他手中那柄剑却使它害怕,不敢再靠近。

洛尔此时单手持剑,剑尖直直地朝向蜘蛛威慑它,另一只手将落在地上的人不断往回拖,直到离开了蜘蛛的攻击范围。洛尔迅即用小刀在蜘蛛丝网上割开了一个小洞,确认里面那个昏迷者苍白的鼻尖依然在微弱地扇动之后,他歇了一口气。就在洛尔用那亮闪闪的东西割开自己的宝贝猎物之后,负伤的蜘蛛简直要被气炸了,它乌黑的血液流到了毒牙上,和透明的毒液混合后成了让人恶心的冒着白泡泡的粘稠物。就在洛尔低头确认伤者呼吸的时候,蜘蛛奋力向前一跳,它的屁股甚至喷出了一块粘糊糊的不明物体,但它殊不知这正是洛尔的计谋。他故意装作完全没有注意蜘蛛的样子,实际上余光一直注视着蜘蛛的一举一动。蜘蛛还在空中向前滑翔的时候,洛尔猛然站起,丢掉手上的短刀,手绕到背后将长剑猛然拔出,双手持刀把迎面而来的蜘蛛从下到上狠狠地砍了一刀。

“吱呜——”

蜘蛛被割开的嘴依稀发出了一点痛苦的嘶叫声。长满毛的腿在空中胡乱地拼命挥舞,仿佛在努力抓取什么。洛尔走上前去,将剑竖直向下瞄准蜘蛛的脑袋,带着嫌弃恶心不情愿的表情狠狠捅下去。只听得“噗滋”一声,黑乎乎的血液掺和着咖啡色的汁液喷溅而出,溅得洛尔的鞋上点点污渍。

“我@#¥@怎么这么恶心啊!!这啥啊这都是。”洛尔对着自己的鞋子左瞧瞧右看看的,被恶心的不行。

“害······”洛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扛起倒在一旁依然躺在蜘蛛丝里没有清醒过来的受害者后,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洛尔不敢在这里停留过久。漆黑的森林深处从去年的热月开始就已经是个危险的地方了,许多伐木工人来到这里想要砍伐那些高大的乔木,但他们往往一去不复返,所以霞雾失一郎让自己的好友也是得力助手洛尔负责这里的警戒。不过洛尔倒是非常厌恶这个森林,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我在看······啊啊啊啊啊啊烦死我了。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啊!简直要把人烦死了刚买的鞋子居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正是这低沉的嘶叫声打断了洛尔的自言自语。

“废物蜘蛛还敢来······”

罗尔说不出话来了。

几百双红色的眼睛透过森林中的阴暗直直地盯着洛尔。

这是,兴奋的眼神;是发现猎物的愉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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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这样现在这样······该怎么形容?”杯面抬头问身边的泷村鳞栉。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事情,只是说派我们到处巡逻,其他也没说什么了。”泷村也无奈地摇摇头。

“害···这天气可真让人郁闷,动不动就下雨。”北面取下头上的斗笠摸摸头上乱掉的毛发。

“就着这个机会到处逛逛也没什么不好的,话说你也没怎么见过村外的景色吧。”

“说来也是喔,峡谷我的确没怎么走过,以前也只跟父亲到处逛过。”

杯面提到自己的父亲时,泷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也只是个孩子,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被视为偶像的父亲,这时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刺激到他。就在泷村思考该如何对答的时候,杯面突然打断了他的沉思。

“老师,我听到了冲天炮的声音!”

“信号弹!你确定?”泷村突然跳出沉思的频率,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这个信号弹是樱之村为了让在外的武士之间可以相互照应而发配的通讯用火器,遇到危险时便拉动栓绳,而附近收到信号的浪人便可以立即前往帮助。

“确定!那种声音不可能搞错的。大概····”杯面掏出罗盘笔画笔画后,

“是打东边来的!绝对不会错。”杯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到。

“快,用迅鬼步全速前进!!看来又有活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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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呜···哇····呃啊····”

被切掉了双腿的武士浑身是血地斜靠在大树上,两只断腿的切口处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把周围的土地染成了深黑色,开在树下的野花因为花瓣上的血滴而不堪重负地低下了头。

但倒地不起的武士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努力压制使自己不因为疼痛而发出叫声,怒目圆瞪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斗笠的黑色披风男。

“你···你···到底···”

因为受到内伤,武士每说一句话嘴角就会有鲜血流出。而因为可怖的疼痛和发自内心的对那阴森漆黑刀刃的害怕。心中所想的总是无法连成句子说出来。

黑衣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人,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终于,当失去战斗能力的武士声音渐渐减弱后。他走上前去,双手握住武士那颤抖的却无法动弹的手臂,朝着与关节相反的方向慢慢地扭扯。武士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关节慢慢地变形,扭曲。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武士的意志终于到达了崩溃的极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森林中充满了恐惧,鸟儿飞离了看戏的枝头,但期许中的人,依然没有出现。

“就是这样,用哀嚎声尽可能多的吸引你的同伴来吧,这是你最后的价值了。你,是个有用的人。”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不管怎样,还是想活下去。不像再忍受这种痛苦了。忍受不了了啊···快点··救救我···”

武士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曾经受过的伤,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了。因为失血过多,肉体早已麻痹了,痛觉也慢慢转变为肌肉的僵硬感。但真正痛苦的是内心,是面临死亡时渴望低头逃跑却无路可逃的绝望。

痛苦的根源,正是那求生的欲望。

“哇,好刺鼻的血腥味啊。”

全速前进的杯面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而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该死的,连我都可以闻到了啊。看来麻烦了”泷村努力地压制住心中的烦躁,脑中部署着作战计划。

“杯面,到了那里以后你负责救助伤员。我去对付敌人。简单包扎完后立刻带着伤员撤离,能跑多远跑多远。听到了吗?”

泷村鳞栉再一次感受到了与枫之桥地下墓穴相似的恐惧与烦躁,而且是比那强大许多的感受,握拳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滴滴汗珠。

“来了啊···你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你,活的很有价值。”

披风男摘下了斗笠,一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了武士模糊的视线里。

“是人类····”

视线就这么转着圈,转的让人头昏脑涨。

“我的···”

失去意识的头颅用灰暗的眼神仰视着遮住阳光的树林形成的华盖。

明明还有意识啊,明明没有任何举动啊。

他是怎么割下我的头的?

不甘心啊,不甘心!!!好歹曾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武士,好歹也是个被人尊敬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杀死?

“那么,成为我的刀魂吧。”煌华逸轻声说道。

“在死后继续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吧。”

阴暗的空地上转瞬只剩下一具坏掉的身体。

“怎么回事?周围的气息突然···”

泷村鳞栉正在四处张望着周围。就在一瞬间,感觉周围的压力突然暴增,让人感觉甚至挪不开腿。泷村疑惑地把头扭回正前方

“!!!!!!!!!!!!!!?”

一张人脸赫然映入眼帘。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拔刀,来不及躲闪,来不及格挡,来不及喊出一声“危险”,甚至连瞳孔都来不及放大,撕裂的疼痛从肩膀传来。鲜血化作一道整齐的涟漪,以肩膀为中心化作一道圆弧飞向空中。

“!!!!!!!!!!!!!!?”

“麻烦了···”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其他的全都记不得了。快速反应,拔刀术,扭转,刀法,全都记不得了。

只有害怕,害怕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泷村紧张的神经因为惊吓完全绷紧,仿佛只要轻轻刺激一下就会瞬间断裂。

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了。

他的左臂,被整齐地,竖直地,平滑地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