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落满积雪的小山包上,三名少女在雪中艰难前行。

“慢点走,小心脚下。”张若以刀作杖,拨开路上枯萎的草木,“别从山坡上滚下去,王叶你扶着点李星。”

“晓得。”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她们来到了山顶,王叶趴在一块向前突出的石头上,摆弄着她那长长的瞄准镜,从这里正好能看见刘帮主家的院子。李星则举着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周边道路状况。张若拔枪在手,躲在两棵松树之间,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一切攻击。

“哎队长,你过来看看,”李星似乎发现了什么,“你看看这些人在干嘛?”

张若接过望远镜:“嗯......太远了,看不大清。你这望远镜怎么就七倍啊。王叶,拿你的瞄准镜看看?”

王叶应了一声,把瞄准镜对向张若对着的方向:“嗯.....五个人,在...挖陷阱?”

“给我看看,”李星从王叶手里拿过瞄准镜,“确实是在挖陷阱没错了。”

“这么警觉啊。”张若道,“这次碰上个硬钉子,有点扎手哪。”

“过后得天天来看着了,”王叶一脸苦恼,“说是休息,哪里有时间休息哦。”

“让娜塔莉亚他们来,变成轮休而已。”

“希望吧。”王叶再次把瞄准镜举到眼前,细细地观察起刘帮主的大庄园。李星留在她身边,帮着记录岗哨和巡逻人员的位置;张若还是回到松树底下,随时准备突围撤离。

虽说气氛一直很紧张,但不知是因为离得太远还是天诛配发的伪装服确实不错,一直到侦查结束,都没有人发现她们。

“真没劲。”王叶习惯性地把十字线套在一个人的脑袋上,“我们要不要下去干扰一下他们?”

“那第一天就暴露了。”张若把霰弹枪插回枪套中,“工作做完了就赶紧回去,不要节外生枝。”

“好——”王叶拖长了声音。

五天时间转眼即过,蜂花小组趴在山头上,进行着行动前的倒数第二次值班。在之前的五天里,他们几乎把刘宅的情况摸了个透,大到安保人员的数量、刘帮主和他那个护卫的行动路线,小到他们每天的伙食、甚至连屋顶上瓦片的数量都快数清了。

“队长,有情况!”王叶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们今天的伙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张若举起望远镜,果然看到了一串挑着担子的民夫,担子上都蒙着油布,一只猪头从油布里露出一角,看这个架势,倒像要宴客一般。

“不错嘛,还有整猪吃。我来数数有多少——一担、两担、三担......七担!”张若微微一惊,“看来这位先生有点东西啊......情况有变。”

“不过来的人并不多。”李星翻了下笔记本,“如果人多的话应该会有记录的,最多也就两三个人,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吧。”

“万一来了两个异能者,我们就得全部栽在这里了。”

“不可能,”李星果断地回答,“如果有三个以上的异能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感觉了,波动会不一样的。”

“两个也不好搞。万一来了个高手呢?”张若摸着刀柄,“我觉得应该马上回去,上报情况,取消这次行动才对。”

“队长你好怂啊!”王叶道,“你这样回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笑两声又不会少块肉,”张若没好气地怼回去,“冒进可是会送命的!”

“还是先回去吧,”李星又出来和稀泥,“反正上报总是没错的,让方大师他们研究吧......”

“但愿吧。回去还得借38大区的电台。”

电报机旁的铃铛叮当一响,朱联络员忙戴上耳机,将信号听译成电文,送给正在开会的站长。

站长此时正在开视频会议,她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液晶屏,虽然没有任何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用个铁壳装着,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然而就算用着天诛配发的最好设备,但站长并不开心——在所有委员中,她一直是比较孤立的那个。这次跑到40大区主持交通站的工作,一是因为40大区的工作确实重要,第二就是委员会不少人和她都不对付,说的难听些,她是被委员会发配过来的。她倒是乐得如此,反正在哪儿都是做事,不在委员会本部反而少了许多纷争,但每个星期一次的例会还是逃不掉,这也是她每个星期最痛苦的时候。

房门咚咚两声响,朱联络员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蹑手蹑脚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把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站长对他一笑,朱联络员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站长扫了眼屏幕上正争论的不可开交的两位委员,便翻看起朱联络员刚刚送来的文件,耳中是委员会的讨论,眼里是刚刚送来的文件,手里还拿着一支笔,在纪会议要上写两笔,又在文件上做几句批示,虽然一心多用,但效率奇高,五分钟不到,她就打铃让朱联络员把批好的文件拿去发报了。

“所以,叶夫根尼先生,40大区的回电怎么说?”

叶夫根尼一手拿着电文,一手去摸自己的烟丝盒:“大体就是考虑到这件事确实是有困难的...但是......”

“您不用说了,”张若有些隐隐的怒气,“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叶夫根尼尴尬一笑,麻利地把那份电文卷了烟丝:“还是听我说完吧。在没有人员伤亡的前提下,才能开展本次行动。如果行动中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危及‘蜂花’和‘剑兰’小队成员生命安全的情况,立即撤退,不可恋战。”他在油灯上点着了烟卷,“就是让你们试试水,能办成自然是再好不过,搞不成就算了。”

“好吧。既然要行动,我建议提前一天,直接在今晚动手,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想法!”叶夫根尼称赞道,“我去和娜塔莉亚说一下。”

雪下到黄昏就停了,但风却并未止息。大风吹起地上雪珠,让昏暗的夜晚更加模糊。

张若负刀于背,手持一根刚折下的长树枝,左点一下右点,一是为了探明道路,二是防止掉进陷阱或者坑洞中。虽然之前侦查时基本摸清了道路和周边状况,但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保不齐就会迷失方向,不过这样有一点好——她们的行踪很难被发现。

李星看了下表——七点二十,正是酒宴热场结束,一道道大菜纷纷上场之时。酒桌上的人在此时最为放松,这也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蜂花小队按预定的时间到达了山顶,山坡下面就是刘帮主的宅子。此时正厅正是一片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剑兰小队没有和她们一道行动——六个异能者凑在一起未免太过显眼,十分容易暴露自己。李星也不管剑兰小队是否准点到达——这不是她要操心的问题,拿起38大区刚刚派发给蜂花小队的手台,解除了无线电静默:“紫明,紫明,这里是蜂花-02,蜂花到达一号目标点,请指示!”

“紫明收到。蜂花稍等片刻,剑兰还没有到位。”叶夫根尼的声音略有含糊,八成是嘴角又叼着根烟卷,“再过一分钟整。”他语气在“整”上重重一顿。

“蜂花收到。”李星按下两个通信按钮,“二十二分零九秒开始行动!”

王叶的狙击步枪已经组装完毕,此时她已经架起大狙,黑洞洞的枪口躲在雪堆中,如同敛翼的死神。张若把绳头锲进冻得硬邦邦的土层,握住绳子中段,就等着二十二分一声令下。

“行动开始!”

张若敏捷地蹬地,一个翻身便带着滑降绳一跃而下,像扔下山崖的石块般砸向地面,半空中一用力,生生在数十米高空止住;她将剩下的半段绳子放下,哧溜一下滑到地面,未有丝毫停顿,便沿着早就规划好的路线穿插过去,避开一个又一个陷阱,宛如雪地中飞舞的白色精灵。

李星和王叶没有跟着张若滑降;王叶负责狙杀发现张若、而张若没有能力在其发送警报前抹除的目标;李星的任务是监视周边异动,还有观察手——也就是两个小队之间的紧急联络。

另一边的剑兰小队就大不相同了。娜塔莉亚不像张若那样当过暗杀手,因此潜入能力稍稍差些。他们还得从正门附近攻进去,所以只有观察手哈耶克留在后头,而且情况最坏的时候他也要上阵。娜塔莉亚和鲍里斯潜入后,会干掉在正门巡逻和从正门到正厅间所有的警卫,确保刘帮主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中。在确认前门后门都落停后,他们便会攻向这次任务的核心目标:正厅中宴饮的刘帮主。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

张若甩掉伪装服,轻巧地扒上墙头——她以前当暗杀手时的功底还在。墙角的警卫正在打盹,完全没有在意到向自己飞扑过来的白色死神。张若在身上一抹,掌心便多了块刀片。她手中银光一闪,小小的一块刀片准确地切进警卫的小脑,张若眼中精芒一闪,异能发动,刀片竟自己向里钻进三分,锐利的刀片毫无阻滞地切开警卫的脑干,警卫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像个面口袋一样倒在地上,整个过程就像是张若伸手在警卫后脑轻轻一拍,就将警卫拍倒在地一般。

漂亮。王叶在心里暗赞一声,勾动扳机,把张若身前那个听到异动、正要回头的警卫打个颅开脑裂,滚烫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在空中溅出一朵桃花,而后把落雪搞得脏污一片。

“03,不错。”张若把两具尸体拖到墙边雪堆里,顺便夸奖王叶一句。

王叶眉毛一扬,瞄准镜若即若离地跟着张若,时刻准备给张若解决不了的敌人来个致命一击,一直到张若来到正厅后门口方才作罢。娜塔莉亚也大约在此时到了前门。对于他们几个异能者来说,突破普通人组成的防线实在太简单了——而且这些警卫的训练水平并不大行。

“02,问下剑兰到位了没。”张若躲在灯影里,按下麦克风按钮。

李星那头沉默了数秒,然后传来了肯定的回答。张若一个突刺,做掉后门口的两个警卫,肩膀一甩,撞开后门,两把霰弹枪已握在手中——娜塔莉亚也在此时从正门冲进来,同样是双枪在手,两人根本不管会不会误伤队友,只是冲着正厅扣动扳机,喷吐出高热且致命的弹雨。

娜塔莉亚虽然和张若并不对付,但战术风格几乎是和张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毕竟是同一期学员,两人又是舍友。二人在使用枪械上的区别只有一点——娜塔莉亚用的是两把大口径左轮,威力之大足以一枪撂倒一头大象;加上她的异能是对热的掌握,杀伤力甚至比张若不断喷吐的铅弹弹幕来的更猛烈些。

枪声不绝,如同狮虎拦路,同声嘶吼;硝烟弥漫,让人辨不清正厅中事物。张若和娜塔莉亚一边转圈一边开枪,直到把弹药打完。

烟雾散去,正厅中已是狼藉一片:杯盘碗碟被打得稀烂,菜汤混着模糊血肉流淌,血腥臭气、刺鼻硝烟和饭菜香气混在一处,如同阎罗殿一般。

然而在正厅中央,三个身影仍未倒下。左边是刘帮主那位铁塔一般的保镖,右边是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手中一杆银枪微微颤动;而站在正中的,自然是强作镇定的刘帮主了。

张若见势不妙,唿哨一声,准备和娜塔莉亚一道退出正厅——鲍里斯就在外面接应她们。然而就在此时,隐藏在墙中的铁闸门轰然落下,刘帮主已经逃进暗道中,屋内只剩他们四个异能者。

张若抛掉双枪,长刀出鞘;娜塔莉亚也如法炮制,闪电般抽出两根短铁棍,屋内一时死寂,只剩个花瓶还在架子上摇晃,然后砰然落地。

随着花瓶落地的一声脆响,四人同时踏前一步,分成两对儿厮杀。张若对上那个铁塔般的黑汉子,娜塔莉亚挥起短棍,迎上寒芒闪闪的短枪。

战了数合,四人都感觉束手束脚:张若觉得这黑汉子意外的皮糙肉厚,万一一刀切进去拔不出来,再被那檑木般的手臂扫一下,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壮汉觉得张若每刀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切割力道,速度还快的惊人,只敢从旁使巧劲拦刀,怕被一刀切作两半。短枪老者只要靠近娜塔莉亚,就有一股高热气流扑面而来,几乎让他肺病发作;娜塔莉亚则因为兵器过短,每次攻击都会无功而返,还有一次差点左胸上中一枪。

老者仗着长度优势,暂时压制住了娜塔莉亚。虽然由于高热气流的缘故而无法进攻,但要维持局面就太轻松了,以至于他很快发现了另外一边的窘境,于是虚晃一枪,跳出圈子,大喊道:“慢!”

张若和壮汉正全神贯注在攻防上,猛听得这么一声喊,两人一惊,下意识收了手,托地跳出圈子。

老者手抚长须,朗声道:“两位小友,老朽是这汉子的师父,大家修炼武功,熬打身体,本是不易,又同为异能者,不如两下就此罢手,大家做个朋友,如何?”

“可以,”张若一振长刀,锋刃嗡嗡鸣响,“你把刘帮主交出来,就当这事了了。”

老者拈着胡须,和壮汉换了个眼色:“唔......”

“快些——”张若看老者没有反应,正要催促,突然一道寒芒闪过,当胸便中一枪!

张若又气又悔,气的是老者一个招呼不打就上来偷袭,毫无武德可言,自己竟然放松警惕,被他偷袭得手;悔的是自己本想开个高价让对方折中一下,好无伤撤退,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惹毛了对面,搞得下不来台,还有性命之忧。好在这一枪有风衣稍稍挡了下,抽身也算及时,仅仅是皮肉受伤,仍有一战之力。

另外一边,壮汉也挥起铁骨朵大小的拳头,拳风一响,砸向娜塔莉亚头顶!

娜塔莉亚挥起红热的铁棍,在壮汉肌肉虬结的手臂上砸出一串火花;然后便是一串连打,短棍旋转挥舞如同风车,一时间打得壮汉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现出一连串焦痕。

张若就没这么好过了——这老头子枪法快的惊人,别人出一枪的时间他能出三枪,还是一枪接着一枪,连绵不绝;虽然张若能操纵金属,加速自己的同时还能引开老者的枪头,但是这枪法是如此诡异而阴险,打着打着,张若身上又多了两三处伤,行动渐渐慢下来,很快又被逮着一下,大腿上又中一枪。

铁闸门砰砰作响,是鲍里斯在试图破门而入;然而铁闸门坚固非常,就算是异能者,也得花个十多分钟。娜塔莉亚之前一阵猛打,像敲松肉排似的把壮汉全身敲打一遍,却没起到什么效果,此时气力渐渐不支,终于被壮汉扫中小腹,在地上滚了两圈,一个鲤鱼打挺,稳稳立在地上,只是嘴角流下一丝鲜红血迹。

张若本来就有些贫血,又流了这么多血,不禁头晕眼花,手上使不出气力,眼睁睁看着老者一枪又一枪刺来,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很快又被枪尖划过侧腹,带出一道血痕——这老头子怕张若临死反扑,每次都是点到为止,既能让张若不断失血,自己又片叶不沾身,此时见到徒弟占了上风,把娜塔莉亚当个沙包一样锤,心中一喜,手上动作却未慢半分,枪枪奔着要害刺去,张若心中长叹一声,但骨子里一股狠劲涌将上来,抖擞精神,斜下一刀,想要打开老者的短枪,再一刀横扫老者腰腹;然而老者不知用了什么招数,枪头上红缨一转,枪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飞,砸在张若胸口,直接让她倒退两步。

张若有些绝望,眼前这个长须飘飘的老头八成能加速自己的动作,也有可能能直接控制小范围的时间——不管是哪种异能,都是大杀器一般的存在,自己今天碰上这种煞星,真是倒了血霉,八成要交待在这里。

她脑海里一阵刺痛,无数画面从模糊的视野中浮现,如走马灯一般交错闪现。花,男人,女人,闪亮的金银饰品。血,好人,坏人,暗沉的大小街道。男人怒吼,女人尖叫,子弹出膛,绑绳滑落,同伴倒下,敌人大笑,骨灰混着绶带,燕尾服的管家送上精致的银盘,光身子的男人压上挣扎的女孩,红色,白色,紫色,黑色,黑色,还是黑色......

现实是如此无情,容不得她过完最后的走马灯。寒光已到胸前,张若下意识用长刀一挡,叮当一声脆响,长刀竟碎成两段,枪尖只是微微一滞,滑向她的小腹。

就这么结束了么?

不可能,我还有要做的事,必须亲手去做的事.......

张若眼中燃起两点火光,那是厄里倪厄斯的火焰,从古到今都不会消亡,永远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长刀颤抖着发出尖啸,爆裂成九片,同时射向放心将短枪刺来的老者,嗤的一声响,短枪刺进张若小腹,张若不去管腹部可怕的伤口,一个翻身,将短枪顺势拔出,落到老者身后,长刀又回到手中,起跳、转身、挥刀、斩落,长刀画出慑人寒光,一刀斩进壮汉的后背!

老者持着短枪一动不动,衣衫渐渐渗出血迹,忽然哗啦啦碎成肉块,短枪砸在肉块上,发出一声闷响。

娜塔莉亚可不会错过这种大好机会,也不去管自己被砸的七荤八素的身体,怒喝一声,铁棍烧成纯白,“刷”地没入壮汉的胸腹之中!

壮汉脸色痛苦起来,铁黑的脸烧得通红,张若在这一斩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和长刀一起重重落地。娜塔莉亚丢开铁棍,抱起张若就地一滚,就在此时,壮汉口中发出一声尖啸,那尖啸不像是人类应该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气压过高的锅炉在爆炸前最后的最后挣扎。

一声巨响,数百倍于壮汉体积的高热气流从他体内炸开,炸地他尸骨无存。娜塔莉亚用后背硬接一下气浪,死死抱住张若,和铁闸门一前一后飞了出来。高热高压的气浪不仅顶飞了屋顶,吐出铁闸门和重伤的两位攻坚手,还打飞了在铁闸门前的鲍里斯,三人同时飞起,又同时砸到地面,在雪地里打了数个滚,都是人事不省,伤势颇重。

已经炸成数块的屋顶砸下,燃烧的正厅轰隆一下垮塌,连带着好像震塌了地下的什么东西。李星和王叶,还有哈耶克,三人远远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摇晃的火光在雪地上照出他们忽长忽短的影子。

夜风又起,卷起地上粉雪,吹进从地上三人身体里流出的、温热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