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还有这个东西啊!”

“怎么了?攻坚手有这个很奇怪么?”张若把子弹带扣在腰间,把短管霰弹枪从王叶手中抽回,塞进防弹风衣衬里上专门加装的皮套。

“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没见你带这个啊。”王叶检查着箱子里的枪支零件,两把手枪已经从箱子里拿出,搁在水泥板上。

“这是我自费的装备——上一次要过水,泡坏了可不划算。”

“这个有什么用?”李星有点好奇。

“一把是打的12号霰弹,还有一把专打独头弹和破门弹。”张若别上一把匕首,扣好风衣,将头发梳成长长的单马尾,戴上面具,“这东西可好用了,一喷一大片,一枪一扇门——就是有点响。”

“这次是潜入任务,真的能派上用场么...”王叶合上箱子,开始套紧身衣。

“我也没说要用啊。万一潜入失败的话,这种东西拿在手里多有底气!”张若练习了下掏枪动作,像转笔似的转了圈枪,然后满意地收起来,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别墅。

唐素珍对于上层社会那一套不太上心,不过她的儿媳妇倒是对那一套繁文缛节趋之若鹜,今晚又在庭院里举办盛大的晚会。唐素珍这个时候一般都呆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或者在她宝贝孙子的房间里。

“唐素珍好像很喜欢她这个孙子,”李星没有参与二人的口水话,小心翼翼地划着手里的战术电脑——这种东西在衰退之后产量越来越少,也就天诛暗杀队和世联的高级部队才能用上——头也不抬地道,“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活捉这两个人,然后审讯唐素珍。”

“上次不还说直接杀了就行了么?”王叶咕哝着,“组织整天就是改来改去...”

“应该是因为我们上报了老周的事,组织觉得有个机会吧。”李星看了下表,戴好护目镜,咳嗽一声,“蓝星蓝星,我是蜂花。”

“蜂花蜂花,蓝星收到。”朱联络员的声音从电波另一头传来。

“蓝星蓝星,蜂花-02向您报道。蜂花小队已经在预定位置待命,将于五分钟后开始‘蜂鸟二号’行动,请您指示。”

“蜂花蜂花,准许出击,重复一遍,准许出击。”

“蜂花收到,行动开始!”

张若和王叶纵身一跳,跳下三层高的小洋楼,小心地穿过漆黑的小巷,爬上一根电线杆。夜风猎猎,张若长长的马尾在风中飘动。

“队长,你这头发不怕被人看见么?”

“以前我也是暗杀手,凡是看见过我头发的敌人都死了。”

“......”

“枪声一响就动手。”张若压低了嗓子,“动作一定要快!”

“明白。”王叶紧了紧小臂上缚着的绳枪。

老周攥着怀里的步枪,手心里全是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用枪,以前在年轻时,他还对枪无比憧憬,没想到最后竟然以这种形式摸到了枪——一想到这,他心中便是五味杂陈,右手不由得将枪柄攥地更紧了些。

离那个白发女人交代给自己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如果是像在电影里一样,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顾饱经辛酸的一生——老周这么想着,闭上眼睛来缓解心里的压力,一秒一秒地数着,走马灯之类的一概没有出现,冰冷的黑暗让老周打了个激灵,又睁开了眼睛,看了下左手手腕上的新表。

还有最后的二十秒。张若的视线离开表盘,紧紧盯着屋檐檐角,有些担心它扛不扛得住接下来的抓索。然而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她脑海里一闪,二十秒过得飞快,爆豆般的枪声响起,然后便是人群的尖叫声与哭喊声。

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王叶射出一根抓索,伸手揽住张若的纤纤细腰,倏一下上了屋顶,打碎了二楼亮灯房间的玻璃,屋内的唐素珍和她的孙子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张若用刀柄敲晕,麻利的装进麻袋,扎紧袋口,一人一个背在背上。

别墅四周没有摄像头,唐素珍没资格也没财力去装已经变得十分稀缺的数码产品,张若和王叶直接背着麻袋,抓着下水管滑到后院,鬼魅般翻过围墙,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老周身上多了好几个血洞,脸也被一发子弹炸的乱七八糟,手里仍紧紧攥着枪。鲜血在庭院里流淌,几个衣冠楚楚的人物正在地上挣命。守卫紧张地检查庭院,全然不知自己的雇主已经被人绑走。

昏暗的夜色里,汽车在荒原上飞驰,猛地扎进一个坑里,王叶发狠般踩着油门,引擎怒吼,车子又从坑里蹦出来,李星手里的战术地图险些飞出去。张若一手抱着一个麻袋,安全带早就卡住了,张若全靠功力硬撑,竟是一动不动,似乎是四平八稳坐在太师椅上一般。

汽车飞一般上了个小土坡,在土坡后弯弯一转,转进一栋早已荒废的厂区,分开高高的荒草,一头扎进歪斜的厂房。

张若推开门,把两个麻袋往草丛里一丢,刚刚下车的王叶熟练地散开袋口,往下一拉,露出二人的头来。

唐素珍已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的孙子仍然晕着。张若摆着一张臭脸,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刀,刷一下插在唐素珍面前:“老实交代!不要想着耍花招!”

人家还一句话没说......李星和王叶都在心里吐槽着张若,但是在这个当口上又不能损害张若的形象,又想到唐素珍的恶行,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唐素珍,吓得她浑身发抖,像筛糠一般。

唐素珍虽然被吓得战战兢兢,但嘴上可丝毫没软,当场表演了骂街妇女的拿手好戏,把三人喷了个狗血淋头,一句老实话都没交代。

王叶被骂蒙了,李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把小时候听会的那一套抖出来,张若则毫不留情地提起唐素珍的孙子,把刀刃搁在孩子的脖颈前。

空气一下安静,唐素珍尖声叫道:“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不要伤到我的孙子。”

“早这样不就完了。”张若有些轻蔑,“02,好好问问她,把记录做好。”

李星诺了一声,掏出战术地图,切到记录模式,开始了冗长的审问,张若一直保持着举刀威胁的动作,王叶则爬上一根倒塌一半的烟囱,举着狙击步枪配套的夜视镜,仔细注意着周围每一丝可能的危险。

危险并没有发生,李星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张若怀里的孩子更是安静懂事,虽然怕得全身发抖,竟是不哭也不叫,审问因此也结束地很快,大约半个小时后,李星便比了个手势,收起战术地图:“01,OK了。”

张若放下搁在唐素珍孙子脖子上的长刀,按着耳麦上的按钮:“结束了,可以下来了,03。”

“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唐素珍颤抖着,“我可以给你钱,一百万,一千万都行!”

张若面无表情,端详着寒光闪闪的长刀,轻轻地往刀上吹气。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孩子他爸死的早,我也是要养家才走上这条路的,不然我们一大家子都得死啊......”

张若还是沉默。

唐素珍有些绝望,但仍不死心:“那至少让我孙子走行不行?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和他没有关系...”

“啊嗯,”张若模糊的回应,“你孩子挺懂事的。”

唐素珍不知道张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子蒙圈了。

“对了,”张若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认识周繁么?”

“周繁?”唐素珍一愣,正在她拼命回想这个名字之时,张若闪电般拔出霰弹枪,12号霰弹脱壳而出,把唐素珍喷了个肝胆涂地。

“你的孙子是孩子,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孩子啦?”张若吹吹枪口的烟,把短管霰弹枪塞回风衣里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转过身,对着后头两个目瞪口呆的队员道,“以后这样的事可多得很,见多了就好了。”

唐素珍的孙子已经倒在地上,鲜血从他胸口的穿刺伤里汨汨涌出——张若在打死唐素珍时,抽刀结果了这个懂事孩子。

“还愣着干嘛?拿两个塑料袋来,今晚给他们送货上门。”张若振掉鲜血,就着尸身的衣服擦掉血迹,收刀入鞘,夜风将她白色的长发与地上的灰尘一同卷起,迷离月色中,张若红色的眼眸显得杀戮而嗜血,看的李星和王叶心中发毛。

“张若!”王叶声音蕴着怒气,“组织上只让我们做掉唐素珍,你搞这么一出,和那些没良心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早就说过干我们这行不是请客吃饭,我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张若从腰间拔出匕首,割掉唐素珍的脑袋,“你要是觉得我不行,可以回去向联络员反映——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服从命令。”

王叶强行把愤怒压回肚里,和李星一道收拾起尸体。

两小时后,两个人头被放在了唐宅的屋顶上——还赠送了一面“天诛”的红旗。这份礼物在天亮后被发现,而后迅速上报,一直来到40大区调查官的手里。

这位被天诛视为眼中钉的六等武官姓程名海,刚刚生下来就被他的都督父亲送进了军队——当然仅仅是挂名熬资历而已。在他父亲的影响下,十四等武官程海一路平步青云,刚刚从校园里出来就成了大统领的秘书官,仅仅三年后他就被外派为调查官,可见其不仅是大统领身边的红人,更是能力、手腕都到位的合格官僚,也难怪天诛欲除之而后快了。

程海不大喜欢说话,虽然在官场里滚了三年,仍保持着学生独有的书生意气,受贿行贿自然与他无关;这一切都和他名义上的上级,执行官辛德勒形成鲜明对比。

辛德勒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无能官僚中的典型:大腹便便,地中海的发型下有一张油腻肥胖的脸,但仍能依稀看出年轻时清秀的五官,就是这张脸给他带来了如今五等文官的享受,但如同稻草一般的脑袋注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高升一步。

“辛德勒阁下,这是刚刚发来的情报,请您过目。”程海摘下白手套,从牛皮纸袋中拿出文件,规规矩矩地递给辛德勒。

辛德勒对这个调查官一直很看不起,就像所有脑袋空空又有些资历的人一样,总是瞧不上自己的后辈。他摆出一张臭脸,随手翻了两下,把文件甩给程海:“我一个人管着一个大区,你看这许多事情,你老弟是什么意思?把这个东西拿给我,我哪有这许多功夫看?你就是看我年纪大了了,故意拿这个来蒙我!”

程海压着性子:“属下不敢。属下觉得这事实在急,方才拿出来的。”

辛德勒闭着眼睛:“那你去找督察不行?我又不管这个。”

“我需要您的行政命令......”

辛德勒警觉起来:“你要干什么?”

“您能不能给40大区北部下个宵禁令?”

“不行。”辛德勒想起了大区北部的一个富商,当然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富商前不久刚刚给他送来的珍宝赏玩,“这种事要负责任的!我不同意!”

“局势已经非常危险了...”程海还试图说服辛德勒。

辛德勒端起茶杯,不再理睬程海。程海碰了个钉子,只得忍气退下。

辛德勒啜了口红茶,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心思已经飞回了家,想着美貌多情的妻子,和那块应该烹调停当的羊后腿。

吵吵嚷嚷的声音打破了辛德勒的清梦,他皱起眉头。

还没等他发问,房门就被粗暴地踹开,六个宪兵鱼贯而入,左三右三地站好。

银白的枪刺寒光闪闪,钢制头盔同样夺人眼目,在一片寒光之中,程海背着手走进门,戴着调查官的蓝黑大檐帽,高筒皮靴在地板上碰出一串响声,最后在办公桌前站定,胸口的金色流苏微微一颤,大檐帽上的束棒帽徽射出冷厉的光。

“阁下,从现在起,您的工作被我正式接管了——您应该清楚我有这个权力,”程海微微躬身,俯视着辛德勒,不等颤抖的辛德勒回过神,他便对着宪兵挥挥手,“请。”

辛德勒执行官灰头土脸地被宪兵“请”走,执行公署门口站岗的兵士也变成了戴着银白钢盔的宪兵;程海在辛德勒软乎乎的办公椅上坐下,静静地看了会窗外,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挂坠。

挂坠的盖子被他推开,里面是一个留着长长黑发少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巧笑嫣然,白色裙子在她身后展开,就像一朵清丽的百合花。

程海合上挂坠,长长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此刻,引发这场骚动的小队正在那辆皮卡上颠簸着,一路开向40大区北部。

蜂花小队刚刚把唐素珍的事情收尾,都没来得及回到交通站,就收到了联络员的急令:立刻赶往40大区北部,等待进一步指示。自然,王叶也没有对组织反映张若残忍行径的机会了。

王叶猛打一把方向盘,踹下刹车,皮卡拖着沙尘,在尖利的摩擦声中停下。

李星揉着惺忪睡眼,和王叶换了个位置,王叶一触到头枕便呼呼大睡,张若在后座睡得天昏地暗,刚刚的急刹车她基本上没感觉,只是在后座上翻了个身。

三个人已经开了一晚上的车了。

李星翻出战术地图,左望右望,拿着指南针绕着车转了几圈,又摸出一张纸质地图,用铅笔在上面勾画几下,重又上车,一路向北。

约莫两个小时后,李星在一处长满荒草的小土坡后停下,在后备箱里翻出三包干粮,推醒睡得正香的王叶和张若,三人围坐在土坡后,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李星左手抓着干粮袋,右手把地图在地上展平,声音因为满口干粮含混不清:“吾们现债离目标还有一百公你......之前稍微偏了一点。”

“那快了,”王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执行完任务以后好好休息下!”

李星腰间挂着的呼叫机突然响起,她急忙咽下嘴里的干粮,灌下一大口水,同时手忙脚乱地戴上耳机:“这里是蜂花-02,请指示!”

然而这次传来的不是朱联络员浑厚的声音,而是有些焦急的方迁:“蜂花小队!任务取消了。现在请你们立刻转向,向38大区前进,40大区北部已经戒严!世联正在挨家挨户搜捕!快点!一刻也不能耽搁!”

李星吃了一惊,示意还在大嚼干粮的二人赶紧收东西上车:“怎么会?是有卧底么?”

方迁叹口气:“八成是那个调查官——这家伙真心厉害,竟把我们的动向猜的一清二楚!”她又匆匆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张若在后座上抖开风衣,把短管霰弹枪、各式各样的霰弹一一检查一遍,李星则拿着地图坐上副驾,王叶已经坐到驾驶座上——三人中她的驾驶技术最好。王叶检查了一遍仪表,试探着踩了两下油门,大喊一声:“坐稳了!”

“轰”的一声,皮卡几乎从地上蹦起来,一头扎进茫茫荒原之中。

皮卡沿河一路西去,地势也渐渐开始起伏。大大小小的丘陵和山脉闯进王叶的视野,路况也越来越差,最终在一条垮塌的隧道前,王叶停下了车。

李星摇下车窗,探出头望望,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地图:“看来地图要更新了啊——又垮了一条路。”

王叶有点崩溃:“那我们......”

“就这一条路能走车了,别的地方我们地形不熟,看来只能走过去了啊。还好比较近了,只有三十公里了。”

“三十?我没听错吧?”

“没有......”

张若已经开始收拾起后备箱里的东西:“李星你联系下38大区交通站?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接应。”

李星面露难色:“我这个专业手台只能接40大区......我也没带电报机。”

“车上不是有个电台吗?”王叶道。

“那个东西只能收不能发......”李星面色一变,“嘘!有异能者靠过来了!”

三人闪进身旁的灌木丛中,王叶和李星拔出手枪,张若则推刀出鞘,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死死盯着隘口处。

隧道背后唿哨一声,三个骑手从山坡后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为首之人戴着毛边毡帽,一头金发束在帽内,只有几绺鬓发从帽边漏出,在脸颊旁摇晃。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骑兵风衣,顾盼之间满是傲气,其他两名骑手都是筋肉虬结的壮汉,虽说身上的黑色披风不如红衣骑手那么耀眼,但两人头上都有一根高高的羽饰,随着马匹的动作上下晃动着,也足够夺人眼目。

红衣骑手抖开一件黑色防弹风衣,正是“天诛”发给攻坚手的制式服装。灌木丛里的三人松了口气,把手里的武器收回原来的位置,走出灌木丛,对着骑手挥动双臂。

红衣骑手一声唿哨,骏马欢快地小跑,很快便到了蜂花小队身前,三人摘帽下马,红衣骑手金黄的中长发披散开,和张若对视一眼,二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娜塔莉亚......”张若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声音冷冷地,“我们又见面了。”

娜塔莉亚更加坦率一点,骄傲和不屑完全摆在脸上:“是啊,大小姐。”她说“大小姐”三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张若的样子确实不太体面——风衣上挂着灰土,头发上还粘着不少草叶,但这不影响她针锋相对地回击:“娜塔莉亚小姐,我目前还是‘天诛’的一员,如果我是丧家犬,你也好不到哪去。”

娜塔莉亚从喉咙里挤出轻蔑的冷哼,示意她身后的一名骑手翻身下马,把其中一匹马腾出来:“你自己去骑那匹马,我可不想有你坐在我背后。”

“求之不得。”

娜塔莉亚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气,拿鞭鞘点了下张若身后的两名队员:“你们谁要和我坐一匹马?”

二人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交头接耳商量了几句,最后还是脾气好点的李星和娜塔莉亚共乘一匹,两个男骑手共乘一匹,张若和王叶共乘一匹。

娜塔莉亚催马向前,一声鞭响,那匹白马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队长,你和那个金毛有什么恩怨?”王叶开了一天车,似乎忘记了前一晚二人之间的不快,语气又变得熟络起来。

“谈不上什么恩怨。”张若冷冷的,催动马匹跟上娜塔莉亚,“不过是以前训练时的老对手而已。抱紧了,别睡着了掉下去。驾!”

她身下骏马随声而动,在山道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