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许诚悠后,夏云舒便对他倾囊相授自己掌握的魔法,因为特殊血脉带来的天赋和对法术的适应性,许诚悠很快掌握了各种复杂的术式,且能做到举一反三,令人满意。

这天下午,夏云舒照常带许诚悠到离波隆度假酒店不远的一处岬角上教授魔法,这里位置偏僻,地方空旷,非常适合练习。

站在此处柔软的草地上,可以眺望到渐渐沉入海平线的金色夕阳,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湿润海风,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放松平复下来。

“今天我们要练习的是治愈类的魔法,嘿咻~”夏云舒说着毫不顾忌地在许诚悠面前挺直身体,做了一下拉伸的准备动作,因为她今天穿的是吊带连衣裙,所以腋下的风光尽数暴露在许诚悠眼前。

夏云舒的腋毛并没有刻意修剪过,但也不算浓密,只是稀稀疏疏的交杂着,像一团小巧可爱的毛线球,和白嫩丰满的侧胸互相衬托着,显露出成熟女人独特的韵味。

许诚悠盯着那团可爱的“毛线球”,不禁想入非非起来,他幻想自己是只小猫咪,趴在夏云舒的腋窝上亲昵地撒着娇,时不时还用两只小爪爪调皮地把玩着那乌亮的体毛......

“小悠?”夏云舒见许诚悠一副呆呆望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叫了他一下。

“啊,没什么,我们开始吧!”许诚悠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幻想感到愧疚和羞耻,尽管那也不过是思春期少年常有的性幻想罢了。

对不起——许诚悠在心里默念道,但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说给夏云舒还是秦樱听的。

“好,治愈类的魔法其实比破坏类的魔法还要难学一点,因为‘治愈’的本质是修复重构,即将事物从无序状态恢复成有序状态的过程......”夏云舒望着许诚悠,细心地解释道,“这也是它比破坏类魔法更难学的原因,因为宇宙在不断熵增,即其间的事物总体上是在往无序的方向发展......”

“嗯。”许诚悠点点头,目光变得深邃而又黯淡起来,他仿佛从夏云舒的解释中悟到了什么令人失望的真相。

事物总是在往无序的方向发展——这不就是时间之箭的本质吗?人们之所以总是为时间的流逝而感伤,不仅仅是因为时间是一种极其有限,极其珍贵而无法收集贮藏的资源,更是因为它行进的步伐总会将人们所拥有的一切都碾得支离破碎——许诚悠失落地想道。

“那我该怎么做呢?”许诚悠面无表情地问。

“虽然宇宙总体上是在熵增的,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太阳在熵增的过程中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地球在接受这些能量的过程中近乎奇迹地产生了一种将事物从无序演变为有序,从而对抗熵增的形式——生命。”夏云舒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读音,“这世上的万千生灵都在冥冥之中相互联系着,你要用心去感受它们的存在和状态,这样就能更好地将自身的魔力转化为生命力,进而达到‘治愈’的效果。”

“原来如此。”许诚悠若有所思地说。

“来,我再给你示范一遍。”夏云舒见附近有几朵焉黄的野花,便带许诚悠来到它们跟前,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在掌心召出一个泛着绿光的魔法阵,然后轻轻悬在其中一朵枯萎的野花上方,不一会儿,那朵野花的杆儿便重新直了起来,花叶皆沃若如初。

“好厉害......”许诚悠见状不禁咂嘴赞叹道。

“你也可以做到,关键是我刚刚说的——用心去感受这些生命的存在和状态。”夏云舒说着指了指另一朵行将枯萎的野花,“现在,来试试吧。”

“好。”许诚悠答应道,然后走到那朵野花跟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用夏云舒教他的术式召唤出一个像接触不良的手电筒般忽明忽暗的魔法阵,悬在花朵上方。

“就是这样,放轻松,用心去感受它的状态......”夏云舒在一旁指导道,声音如风中低语。

“嗯......”许诚悠低低应了一声,眼瞳随即转而深邃,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忽然,许诚悠感到周身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好像一下跌落到冰冷的海水中,这使他不由全身哆嗦了一下。

他慢慢缓过神来,却忽然感受到这股凉意的“本质”——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和寂寞,这是那些野花野草的孤寂,它们只能一直在这片偏僻的岬角上默默生长,枯萎,凋零,春去秋来,无人问津,就好像......自己一样。

许诚悠的眼前忽如走马灯般浮现出过往人生的一幕幕——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朋友,他们都在渐行渐远,许诚悠想要奋力去追,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

在渐行渐远的人们中间,许诚悠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留着齐肩姬发式,穿着漂亮和服,身材娇小玲珑的少女,她正背对着许诚悠,迈着从容的碎步,向远处走去。

“不!”许诚悠见状心痛地大喊一声,伸出手要去挽留那位少女,却怎么也够不着她。

“小悠?”夏云舒望着许诚悠愈加激动的表情和脸上淌下的两行清泪,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她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

这时,许诚悠表情忽然变得扭曲狰狞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负责施法的手臂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地暴起,在白皙肌肤的反衬下如游蛇般瘆人。

经验丰富的夏云舒很快看出端倪——这是施法者因心理问题而导致的走火入魔现象,许诚悠并没有将魔力成功转化为生命力,而是在向外直接泄漏自己的生命力!

“小悠......小悠......”搞清状况的夏云舒虽然心里也很着急,但她深知这种情况不能用外力强行干涉,只能引导施法者自己破局,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凑到许诚悠的耳旁,轻轻呢喃道:“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

许诚悠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他在梦中被遗弃的孤岛上,这里的夜晚太过漫长,直到现在,四周都还是一片黑灯瞎火,万籁俱寂的模样,只能依稀听见海浪涌进水下洞穴的声音。

又来这鬼地方了——许诚悠沮丧的想道,老实说,这幅黑暗的景象使他感受到一种悲伤,一种他很早就隐约察觉到,却一直难以描述的悲伤——他终将如这座孤岛般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被命运判处终身孤寂,也将如那些生在偏僻角落的野花野草般,花开花落皆无人问津。

“小悠......”这时,一个熟悉而又悦耳的声音传来,将许诚悠从孤独伤感的思绪中拉扯出来,他感到背部传来一片柔软,似乎有人轻轻揽住了自己。

“云舒......姐?”许诚悠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是我哦。”听到许诚悠的回应,那个声音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好像终于松了口气。

“云舒姐,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自己会被一直困在这座岛上......”许诚悠有些激动地倾诉道,说着说着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陪你的。”夏云舒温柔而坚定地说,就像母亲在抚慰受委屈的孩子一般。

“真的吗?不管过了多久,你都会在我身边吗?”许诚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瞳中仿佛又有了些许光亮。

“嗯,我会的,纵使我们相隔万里,炽热的心也不会分离,只要你我想,就总能在内心深处听见彼此的声音。”夏云舒肯定地说,“而且我相信小悠你一定能够找得到路,不管是回家的路还是前进的路,因为我说过:若你真心想做成一件事,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谢谢你,云舒姐。”许诚悠感激地说,他又回想起故友们的笑颜,以及和他们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顿时感到心间涌过一阵暖流。

遥远的天际终于亮起了鱼肚白,太阳自海平线上冉冉升起,许诚悠终于看清了他周围的景象——碧蓝的天际,广阔的大海,飞舞翱翔的海鸟和遍地盛放的野花。

“我真傻,我不是野花野草,怎么就知道它们一定很孤独呢?”许诚悠自嘲地摇摇头,随后转过身来对夏云舒粲然一笑:“我们回家吧,云舒姐。”

——

泛着绿光的魔法阵自许诚悠的身体向四周扩散开来,使方圆十几米的植物都重新焕发生机,除此之外,魔法的力量还催生了许多本在休眠的种子,使得周围的草地上一时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抱歉,云舒姐,我刚刚有些用力过猛了,但这次教训也让我明白一个原则:使用魔法时要用心感受周围事物的状态,但不要过多代入自己的主观意念,从而陷入自我。”许诚悠说着摘下一朵色彩艳丽的鲜花,绅士地递向了夏云舒:“我知道自己让你担心了,现在,可否接受我的赔罪吗?”

夏云舒望着那朵鲜艳的花,不禁紧紧咬住嘴唇,但终是没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她向前一步,遂紧紧抱住了许诚悠,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脖颈里,不住颤抖地啜泣着。

“笨蛋,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一切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