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妹妹咲月正坐在沙發前看電視,咲夜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電視劇跳廣告了。
彩色的液晶屏里,穿着泳裝的人在海灘上奔跑,飄逸的黑色長發與藍色的大海顯得有那麼一絲絲不搭調。鏡頭一轉,手上拿着某品牌的飲料念起廣告詞。出演這個飲料廣告的人,正是被自己遺忘了一段時間的妹尾尾織。
“啊,哥你回來了。”
咲月頭也沒回,咲夜也只是“嗯”了一聲。
“話說起來,我多久沒看電視了?”
咲夜小心地問了一句。
“誒?昨天不就和我一起看了綜藝節目嗎?”
“是這樣呢。”
他點點頭。
“哥,好奇怪。”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
“不過,尾織姐是真的很漂亮呢。”
她盯着電視屏幕的眼睛裡似乎閃爍着光芒,咲夜從沒聽自己的妹妹誇過別人。
或者該說,這是他第一次記住的妹妹誇別人。當然,印象里這個廣告咲夜也是第一次看。
無論是別人對尾織的評價,還是記錄成像的影音資料,一切和妹尾尾織沾邊了的東西,咲夜忘的一乾二淨。
為什麼現在又重新想起來,為什麼尾織的歌聲對自己的影響消失了,這些都還是問號。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咲月終於轉了過來,鼓起腮盯着咲夜的眼睛。
選項又冒出來了!!
A【說實話】B【謊稱學校社團有活動】
不是,這個選項看不起誰呢,咲夜在心裡這麼想到。身邊的人全都知道自己是“回家部”的部員,怎麼可能蠢到去選B啊。
“和艾普莉爾去了趟甜品店。”
又是那種要回答的話像是寫在劇本里被準備好了一樣的感覺。
“哦,又是那個灰毛殺馬特傻女人。”
【咲月好感度-1】
???
又跳出來一個字幕。咲夜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感到詫異,他差不多已經快習慣了。只是這道題無論選哪個都會導致負面評價吧。
這麼不合理的galgame到底是誰設計的?他不禁在心裡吐槽。
“在我面前說也就算了,雖然也很過分……”咲夜欲言又止,“見了面還得講起碼的禮貌和尊重,知道嗎?”
“哥就那麼喜歡辣妹?”
“艾普莉爾那可是天生的,因為混血,不是說了很多遍了嗎。”
“明明有這麼可愛的妹妹了。”
“哪裡可愛了?”
“全身上下都很可愛。”
咲月把這句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勁,自說自話地又臉紅了。
這是令咲夜最無奈的地方了。只有在任性或者說需要任性被縱容的時候,自己的妹妹才會露出可愛的一面給自己看。平時一直都很冷淡,甚至可能不如她關係很好的同學,亦或是她暗處喜歡着的男孩子。
這麼說是有依據的,咲夜曾經看到咲月有一天做了兩份便當帶出門,而且那天還是休息日。她若是和閨蜜出去逛街,一定會去餐廳吃。自己的妹妹不是那種會為別人動手做便當的人,這一點咲夜還是很清楚——除非那個人是心上人。
親手做的便當更加有心意,而且還能夠凸現自己的女子力,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並且就是在那天之後,咲月對咲夜的態度變得冷淡。
想到這裡,咲夜只感到胸口偏左處隱隱作痛。
“只比你大一分零九秒的哥哥可是很心痛的啊。”
“哈?為什麼會心痛啊?”
“不,什麼都沒有。”
咲夜走到餐桌前,發現桌上擺着兩個盤子,蛋包飯上蓋着保鮮膜。
他扭過臉想對咲月說什麼,正看到她關上了電視,朝這邊走過來。
“我在等你吃飯。”
飯後,咲夜澡也沒洗,在冰箱里拿了幾瓶飲料就回了房間。
他坐在書桌前想了一夜,桌上橫橫豎豎擺着幾個咖啡飲品的空罐。面前的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細緻到每一個能夠想起來的細節都記下了。
即使如此,還是沒有一點頭緒。關於尾織的更多的記憶,一點點也想不到了。
再怎麼振作精神,眼皮還是越來越重,困意也越來越濃,竟無意識地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糟了!”他拿着鬧鐘的手都在顫抖,“一定是咲月叫醒我以後,又躺下睡著了……”
這一點還是很清楚的。
三下五除二地穿上衣服理好書包,咲夜急忙趕到了學校,不出意外的挨了一頓罵。
“居然在罰站,真是難看啊。”
艾普莉爾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走過來。
“你這傢伙是來吵架的嗎?”
“別不識好人心了。”
艾普莉爾從口袋裡掏出咖啡和袋裝三明治丟給咲夜。
“我現在看到咖啡就反胃。”
“不想喝的話請還給我。”
艾普莉爾伸出張着五指的手。咲夜縮了縮下巴,露出憨憨的笑容,對面的人手在空中一滑,指着教學樓的南面。
“妹尾學姐在教學樓後面的樹蔭小道。”
咲夜本來無精打採的樣子,聽到艾普莉爾的情報后滿臉的陰霾一掃而光。
“幫大忙了,謝啦,艾普莉爾!”
咲夜不顧老師罰站的命令,說話的同時就邁開了步子朝樓梯口衝過去。
看着他為尾織奔波的背影,艾普莉爾嘆了口氣。
“偶爾叫一次我的名字……就不可以嗎。”
教學樓後面的樹蔭小道是整座校園裡景色最好的地方了,上課期間這種地方自然是沒有人的。當然,不排除有偷偷翹課來這裡幽會的情侶。但是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還是會有相當數量的學生來這裡吃中飯、聊天,和社團活動。攝影部的人就常常在此出沒,另外合唱部的人也在這練習過發聲。
走近小道,咲夜就聽到了尾織的歌聲。此刻再聽又與甜品店前不同,雖然沒有了第一次那樣的震撼,但是恢復記憶后又產生了熟悉的韻味,莫名地有一種童年時代的老歌重聽的感覺。
在咲夜的意料之內的,在這附近的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尾織,他們和甜品店前的路人一樣,丟失了對尾織的認知。
“我跟你說過吧,別來管我的事。”
她停下了歌聲,滿面愁容。
“怎麼可能放着不管啊。”
“神田你又知道些什麼?”
“啊,是啊,我的確是忘掉了許多事情,也不知道發生這一切的原因。不知道為什麼會忘掉曾經和你合作時的記憶,不知道為什麼又成為唯獨在你唱歌的時候不受影響的人。”
尾織不打算繼續聽他說下去,轉身欲走。
選項出現。
A【放任不管】B【阻攔】C【上前絆倒她】
怎麼可能選C啊……咲夜果斷選擇了B。
“但是……可是我不想讓妹尾學姐消失啊!”
周圍的學生都向這邊投來疑問的目光,在他們眼裡,咲夜和尾織就像是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吧。
尾織剛剛邁出的腿還沒踏在地上,聽到背後的人的那一聲呼喊,又收回了腿。
稍稍側過身,那頭黑到令人感到沉重的長發迎着風飄了起來。尾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隨即露出狡黠的笑容。
“先從叫我的名字開始吧。”
回家的電車上,依舊擠滿了人。
咲夜和將吾肩並肩地站着,隨着車廂的晃動左右搖擺身子。
車廂里的電視正放着綜藝節目,這一期咲夜似乎看過了,並沒有去在意。
他側過頭看了眼身邊人的臉,將吾一本正經地盯着窗外,那種眼神像是在聚精會神攻克一道難解的數學題。
他順着眼神朝玻璃外望去,除了被陽光燒紅了的天邊和雲彩,就只有遠處低矮的樓房。如果把眼前的景象想象成一幅圖畫,再去找其中難以被常人發覺的異象,咲夜也只感到束手無策。
但是咲夜再清楚不過了。只是看看美麗的黃昏,將吾也能夠用上全部的注意力,他就是這樣認真的男人。或許這就是他的魅力吧,難以否認的是他認真的表情十分帥氣。
“可惡。”
心中的情緒從嘴巴里切切實實地說了出來。
“什麼?”
將吾注意到了,也側過臉來。
“失敗了。”
“什麼失敗了?”
“織部將吾的身體奪取計劃,由於技術原因不得不終止。”
“喂,別一本正經地開可怕的玩笑啊。”
將吾又向咲夜展露出他那爽朗的笑容。
“不過,這個時候不會跳出來選項吧。”咲夜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什麼選項?”
“這傢伙可不是少女,是個徹頭徹尾的男人啊。”
他還在自言自語,將吾卻接上了他的話。
“幹嘛說得那麼嫌棄啊,哈哈。”
“不不不,別在意。”
電車緩緩地前行,在兩人談話間從人形町到達小傳馬町。電車門“噗嗤”一聲一左一右推開,月台上的人們像馬桶抽水一樣涌了進來。車上更擠了,咲夜和將吾幾乎貼在了一起。原本就顫悠悠地行駛的電車,裡面裝了這麼多人,似乎一個轉彎就會滑出軌道,然後依靠慣性來一個側翻。
拖着沉重的身體跑起來的電車,雖然緩慢但還是能夠感受到它在加速。駛過一個公路路口的時候打消了咲夜的疑慮,雖然緩慢但車身還是很平穩地轉過一個不小的彎。
咲夜用胳膊肘捅了捅將吾的側腹。
“將吾你啊,喜歡聽流行歌嗎?”
“喜歡啊。”
“那麼,會去追歌手嗎?”
“除非特別喜歡。”
“那就打比方說特別喜歡。”
“會啊。”
“如果有一天,那個歌手突然消失了呢?”
“引退了?”
“也可以這麼理解吧。”
“會很難接受吧。”
電車上的電視里的節目結束了,跳轉到廣告。穿着泳裝的尾織在沙灘上奔跑,隨即念起廣告詞。從昨天晚上算起,這是第七八次看到這個廣告了——到處都在播放。
擁有着大人氣的當紅歌手,卻沒有人能夠聽到她的歌聲,這麼告訴任何一個人,簡直就是在開無聊並且愚蠢至極的玩笑。
可諷刺的是,神明大人真的就向妹尾尾織開了這麼一個玩笑。
歌手無法唱歌,準確的說唱歌卻無法被聽見,那麼其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
想到這裡,一個令他感到恐懼的想法爬上了咲夜的心梢。
“說起來,咲夜你最近都在忙妹尾學姐的事情對吧?”
將吾也看到了那個廣告,還有盯着廣告看的咲夜沉重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艾普莉爾跟我講的。”
“哦。”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一直以為你們是一對呢。”
“什麼,一對?”
“你不是一直只和艾普莉爾說話嗎,沒想到你會對她以外的女孩子感興趣。”
“……”
似乎產生了什麼誤解,一時半會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
電車停到了淺草站,車上的人又一窩蜂地湧出去。再往那個方向是曳舟,當中路過的業平橋就是將吾和咲夜居住的地方。
“妹尾學姐畢竟是偶像,哪怕你和她有過工作上的接觸。”將吾先說出了前置條件作為導言,明顯到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咲夜就已經猜到了,不過他不打算插嘴。
“難度恐怕有些高吧。”
“不,我沒有‘想要和妹尾學姐成為戀人’這樣的念頭。”
不是那種曖昧的態度,無比確定地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咲夜不喜歡跟許多人扯上關係,更加不喜歡留下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他在小說出名前,只想寫出令自己滿意的作品。雖然不是娛樂圈的內部人員或是記者什麼的,但是這個圈子裡的混亂無序是人盡皆知的。即使是在小說出名后,咲夜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個圈子有什麼牽扯。雖說都是“名人”,但是本質上還是有差別的。收到購買版權的和翻拍電視劇的合作邀請,他都只覺得自己還是個動動手指敲敲鍵盤的寫手,不用和任何人扯上關係,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沒有麻煩的記者抬着長槍短炮堵在自己家門口。
可是這個世界不是他所創造的那個幻想世界,一切都沒有按照他的設想進行,甚至可以說對他並不怎麼友好。
他沒辦法成為自己筆下的那個幸運的男主角。
“明天見啦。”
兩人一齊下車,將吾揮揮手,朝反方向的出口走去。
走出檢票口的時候,咲夜看到了站在人潮中歌唱的尾織。他走上前,她和前幾次一樣,閉着眼放聲高歌。
“妹尾學姐?”
面前的人沒有反應。
“學姐?”他伸出手想拍拍尾織的肩膀,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愣了一下。自己的手就這樣貫穿了她的肩膀,也沒有一絲絲觸感傳送至大腦。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咲夜的靠近,停下了歌聲。
“說過要叫我的名字的吧,神田君?”
尾織瞪着她那雙眼角上揚的大眼睛,澄澈的眸子里倒映出咲夜的影子。
“這麼說的妹尾學姐,不還是在叫我‘神田君’?既然要稱呼名字,那麼應該是雙方的。”
“明明是後輩,別給我那麼囂張了。”
尾織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直指着咲夜的鼻子。
咲夜向前傾斜身子,鼻子碰到了尾織的指尖,她猛地抽回了手,“嫌棄”兩個字寫滿在了臉上。
“那麼,尾織同學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咲夜注意到了,她每天都換不同的地方歌唱。猜測是在尋找能夠看見自己歌唱的人。
“和你沒關係吧。”
“在和什麼東西賭氣啊?”
“……”
用力攥着裙擺的小動作,被咲夜捕捉到了。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這一站。”
“那麼一起走一段吧?”
“隨便。”
尾織拎起書包,沒有問咲夜家的方向,自顧自的走出車站左轉走上路旁的人行道。
他無奈地縮了縮下巴,小跑幾步追上前面的人。
“……”
“……”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着。咲夜倒是不怎麼討厭這樣的氛圍,但是有想說的話,就不能選擇隱言下去。
他開口打破了只屬於兩個人的寧靜。
“你知道為什麼我能寫小說,卻無法成為影視劇的導演嗎?”
“嗯?不是因為你沒上過專業學校嗎?”
“藤村先生也沒學過,原本是個私立醫院的牙醫。”
“那就是天賦,藤村先生在這方面天賦異稟。”
咲夜的面部有些僵硬,尾織的回答大概在他意料之外。
“誒?”
“你覺得我會說,因為你沒天賦? ”
“是的。”
“其實我就是這麼覺得的。吹噓藤村先生只是附帶的。”
“那麼還請你不要說出來。”
在咲夜看來,更應該是吹噓藤村先生附帶着貶低自己。
“為什麼不去試試呢?”
“去嘗試了又不代表一定能成功,就連能不能當上導演,拿到企劃和預算都是未知數。”
“只是給廢宅性格找借口吧。”
“比起這個,給妹尾小姐寫歌詞更令我感興趣。”
“這也是借口,明明之前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托你的福。”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不知不覺已經肩並着肩并行了。路燈拖曳出兩人的影子,一長一短。
走到路燈下,影子蜷縮在了腳下。
“我到家了。”
兩個人同時側過臉來,說出了一樣的話。
片刻的無言,是兩人在接受對方信息加以處理之後表現出的驚訝。
“什麼嘛,原來住在一起。”
咲夜伸出拇指指向身後的公寓樓。
“麻煩你不要用‘一起’這個詞”,尾織用上看見髒東西的眼神,“我住在旁邊這棟。”
“連曖昧的詞語都不能用,尾織同學真是很嚴謹呢。”
“嚴謹一點有什麼不好嗎?”
“會顯得很古板。”
“那也比冒着傻氣被人抓住莫須有的小辮子詆毀要強。”
“唔。”
尾織似乎提到了咲夜不願回想的回憶,他在腦子裡使勁排空前面的那段對話。然後在腦子裡搜索在這條路上出現尾織身影的記憶,可惜並沒有。或許是這一部分的記憶還沒恢復,不過咲夜覺得是根本就沒見到過。
“那麼再見。”
尾織兩隻手提着書包,留下一句話便欲轉身離開。
“還是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嗎?”
“什麼?”
咲夜比了個手穿過身體的動作,歪着頭,用那雙死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說實話,一點期待尾織能說些什麼的樣子都沒有。
“已經變成了這樣,對神田……咲夜你說了又能怎麼樣?”
“如果你覺得是‘啊,這種離譜的事情一定是在做夢,肯定會跟感冒一樣自己好起來’之類的,就不要再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沒有人會在病痊癒的前夕這樣悲傷的。”
尾織垂着頭,本來就昏暗的光線被劉海遮住,更加難以看清臉上的表情。即使如此,緊緊咬住嘴唇的樣子還是被咲夜看到了。
咲夜就是看不慣她這樣強忍着自己的情緒的樣子,心裡對什麼抱有怎樣的不滿,明明可以對自己說出來的。咲夜或許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因為有了共鳴才更加不愉快。
“我還以為能夠幫到你呢。”
“我啊。”尾織打斷了他的話。
“我還想要繼續唱歌。”
沒有多餘的動作和表情,咲夜僅僅微微地揚起了嘴角。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明天見。”
“誒?”
尾織抬起眼睛,咲夜已經朝自己家走去了。
路燈泛着光芒,剛探出厚重雲層的新月似乎觸手可及。她伸出手,對着月亮抓了一把,又緩緩垂下去。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第二天,當尾織走出公寓樓大門的時候,咲夜正靠在電線杆上打瞌睡。或許是聽到開門的聲音,也可能是聽到了尾織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睛。
“早上好。”
“一大早站在別人家門口睡覺,痴漢?”
“這可是很純潔地在等同學一起去學校。”
“我有說過一起上學嗎?”
“沒有。”
尾織像是有些得意地從咲夜面前繞過去,咲夜跟着她走在後面,踏着和她同調的步伐,保持着和她的身子平行。
一路上尾織都感到背後傳來巨大的壓迫力,非常地不自在,快走到地鐵站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身。
“你這算是尾隨了吧?”
A【承認】B【否認】
咲夜選了A。
“是的。”
本來以為咲夜會狡辯,坦率的回答令她感到意外。像是乘勝追擊一樣,選項又出現了。
A【為剛才的行為道歉】B【拍她馬屁】
一瞬間咲夜把B看成了“拍她屁股”,差點就不經思考選了A,這麼好的增加好感度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因為尾織同學實在是太迷人了。”
明知道咲夜的這句話是在挑釁,但還是會覺得羞恥,特別是他非常平淡地說出“迷人”這個詞。
她忍着害羞和憤怒,抬起眼睛瞪着咲夜。這個動作看起來特別可愛。
但是立刻就恢復了一如既往地靜謐的形象。
“就算你這麼說,也不可能增加好感度。我是不會因為被比自己小的男孩子進行什麼惡趣味的幻想就動搖的。”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像是極力在挽回剛才失態時的形象。
果然,學姐也有這樣少女的一面。咲夜在心中點了點頭。
“只是小一歲罷了。”
“那你也是後輩。”
“準確的說是七個月零九天。”
“那也是後輩。”
“既然是後輩,做些過分的事的話也是能夠被原諒的?”
咲夜用上色情的口氣。
“……”
尾織霎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再加上咲夜面無表情地用變態的口吻說話,更加令她慌了神。
“可你總歸也是男生啊……”
“那麼請把我想象成女生。”
“……”
“請學姐把我變成大人吧。”
尾織惱羞成怒,一腳踢在咲夜的膝蓋上。
“痛!”
“正好讓你清醒一下腦子。”
看來玩笑開地太過頭了。不過雖然沒有特地去拿捏這個度,得到的效果卻意外的合適。
證明就是,咲夜第一次看到了尾織坐立不安的樣子。
“尾織同學真是可愛吶。”
“拜託你不要發出那麼變態的感嘆。”
往前走了幾步,她又補了一句。
“至少在我聽不到的地方。”
“那我可以在房間里感嘆一整天了。”
午休的時候,咲夜靠在美術部活動室的沙發上,手上端着太宰治的《女生徒》。
“艾普莉爾,有咖啡嗎?”
“只有罐裝的。”
“thankyou.”
“喂,我這裡可不是漫畫咖啡廳。”
“太失禮了吧?這可是文豪的著作。”
他說著抖了抖手中的書。
“可我是畫漫畫的。”
艾普莉爾放下數位筆,走過去把印着“UCC”標誌的罐裝咖啡遞給咲夜。
“萬分感謝。”他用了玩味的口氣。
“怎麼突然文藝起來了?”
“想要搞懂女孩子的心理。”
“這種事,怎麼可能看一本書就能懂啊。就算是太宰治本人,想必也很困擾吧。”
“要是將吾是個女孩子,我就能去問他了啊。”
“過分也要有個度,現在現在你面前的不就是個現役jk嗎?”艾普莉爾手叉着腰。
咲夜怔怔地盯着艾普莉爾看了一會,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果然還是看書吧。”
艾普莉爾“唰”地甩開了她隨身攜帶的小刀——雖然平時只是用來削鉛筆。
咲夜在臉上露出懼怕的神色,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裝的。
“叮——”裝在校褲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咲夜掏出來后,屏幕上顯示着“岡村”兩個字。
“她為什麼又聯繫你?”
“不知道。”
艾普莉爾看到咲夜捏住手機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要不我來接吧。”
“不,不用。正好,我也有事想問她。”
咲夜按住了接聽鍵,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滑動它。
“問什麼事?”
咲夜抬起頭,剛才的顫抖似乎都不復存在,連眼神都變得清澈堅定。
“在妹尾學姐身上,肯定發生過了什麼。”
他划動拇指,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