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帮我吗？”江黛喝了一杯热可可，又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牛角面包，才试探性地向游魂问道。
“你放心，以前的事情翻篇了。而且你过来不就是想让我跑么？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跑？”
显然，江黛也觉得游魂说得有道理，可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事情：
“刚才你说得没错，我把别人的守护灵弄走，的确是受人指使。而且……的确是为了我弟弟。”
十年前，江婴和江黛还生活在福利院里。按说他们被父母抛弃，应当自带一些悲剧色彩。但是在福利院里，大家都没爹没妈，他们的家境与其他同学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两个不合群的原因，反而是由于兄弟两个过于亲密无间。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福利院里的小朋友来来去去换了一拨又一拨，有些人找到工作步入社会，有些人被符合条件的人收养。期间也有很多人家看中了乖巧听话的江婴和少年老成的江黛，可因为他们不肯分开，所以最后都没能签订收养协议。随着年龄增大，他们两个逐渐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态度——
虽然没有明言说过，但他们年纪越大，在福利院的立场就越尴尬。
“我知道他们介绍我的时候都说我懂事，可是每次一想到要和我弟分开，我就情绪失控，结果不仅没人敢领养我们，就连福利院的名誉也变差了。”
游魂想象了一下江黛有可能采取的那些危险举动，心里升起了一丝同情。
“我不想再拖累福利院，所以上中学以后就离开福利院，带着我弟离开福利院自己住了。”
他们两个送不出去是小问题，如果影响其他孩子办理收养流程就是大问题了。想必福利院对他们兄弟的问题也是苦恼万分，没有过多挽留，同意了他们的申请。
离开福利院后，社会的压力迎面而来，生活成本也直线上升。为了保持江婴的生活质量，江黛甚至悄悄离开了校园，开始四处打零工。因为年纪不够，辗转更换了几次工作后，也没有正经单位愿意雇他了。
“就是在那段时间，有个人说他想买我的守护灵。”
“买你的守护灵？”游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的守护灵是什么？”
“……我的守护灵是……虎鲸。”
虽然不是什么幻想中的神兽，但虎鲸的确属于能力强、受大家欢迎的那种。
之后的故事就并不那么稀奇了，卖掉自己守护灵的江黛并没有死，反而变得能看清别人守护灵。和他交易的大老板看中了他的能力，答应为他提供资助，条件是要江黛为自己办事。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敢，但一想到我自己也没死，就……”
按理说江黛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沦落到这种境地，除非他的原生家庭像杨馨馨那样一波三折。游魂有些想不通，所以继续问了下去：
“那……你弟弟江婴的守护灵是什么？”
“水……水豚……”
“别逗了，你们俩虽然性格不一样，但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怎么可能是大耗子啊？”
“……剑鱼……”
“你再胡扯？看他那样也知道——”
“……白鲸。”
“这还差不多。”游魂用力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只白鲸，也是你给弄走卖了的？”
“不是我弄走的！”江黛听了他的推测，立刻愤怒地扭曲了面孔，“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弄走了他的守护灵，我一定饶不了他！”
“可是照你这么说……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弟的守护灵被他们弄走，是在那之前一周左右。那天我回来就感觉他状态不对，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守护灵被人偷走了。”江黛说着，把指节攥得直泛白，“我知道一定是那些人做的，但当时我弟已经在发烧了，我就把他带到医院去看病。那天医生就让我带他过来找您，可是当时我实在是没钱了，就只好先带他回家。”
（怪不得他那天会直接来找我……原来早就去普通医院看过了。）
游魂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好在第二天早上他就退烧了，还多了一只新的守护灵。”
“是那只兔子？”
“不……是一只蓝鳍金枪鱼。”江黛的声音渐渐被绝望所浸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的守护灵又被人盯上，那我们还会因为发烧再去一次医院，到那时我们连第二天的伙食费都要搭进去了。”
好在江黛心中早有准备，他紧紧盯住江婴，事情的发展和预想中的一样，没过几天又有人鬼鬼祟祟盯上了江婴。
“然后我在那个人动手偷他守护灵的时候，也趁对方不注意把他的兔子弄了过来。”说到这里，江黛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游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你后来为什么还要动他的守护灵？”
“我其实……是想让他变得更强。”提到这件事，江黛明显有些心虚，“我没有守护灵也能活得好好的，所以我想让他也摆脱守护灵的束缚，不必再担惊受怕地活着。”
“哦~”林小艾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你以为这种能力就像游泳，只要练一练就能学会？”
江黛被说中了心中所想，只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不……那种事怎么想也不可能吧？”小艾笑着摊开手，“要是练练就能会，那他早就用不着我在了。”
“林小艾！”游魂有些生气地吼了她一声，继续对江黛问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确有一个组织在暗中交易守护灵？”
江黛点点头。
“他们在哪活动之类的信息你了解多少？”
“游魂，你要干嘛？”小艾听他这么一问，立刻警觉起来，“你该不会想去——”
“你干不过他们的！”江黛一把抓住了游魂的胳膊，“我过来就是想让你快跑！”
“我凭什么跑？”
“你是不是说要让大家变得不需要守护灵也能生活？”
江黛的话让游魂心头一颤。的确，他昨天晚上对那些人说的话的确可以这样理解。
“你看，我都说过了吧！”林小艾得知游魂的此番言论引起了如此轩然大波，气得直跺脚，“那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惹到他们，以后还怎么混呀！”
“我说的没错。”游魂就是没有办法无视那些人的言论，他无法保持沉默。
“我不知道你对谁说了那种话，反正现在我们的金主认为你很危险，想要除掉你。”
听到这里，游魂也明白了其中的利益链条。
游魂也听说过，其他地方的人类并没有守护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镇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如果按照游魂昨天提出的设想实行下去，要不了几年镇上的人们会变得不再需要守护灵。届时守护灵是否还会继续存在就无法确定，守护灵买卖的市场能否继续存在，那些人的生财之道是否能够持续下去，都变成了不确定的未知数。
这些人自然是要在游魂将构想付诸实现之前消灭他，而且最关键的一点——
那些人得知游魂此番言论的？
有那些要员参加的会议，被监听的可能性极低，所以……
（他们是一伙的？）
想到这一层，游魂竟然被气笑了：
“哼……那些人把咱们镇上的人当成什么了？生产守护灵的工具人吗！”
“生产守护灵的工具人……”小艾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游魂……我们该不会就是被那些人选中的——”
“的确如此。”游魂没有否认。
每个人的守护灵，都和他本人的个性气质相关，如果想得到优质的守护灵，自然要先找到拥有优秀守护灵的人。小艾的凤凰和游魂的青龙都属于神兽，和他们的需求十分匹配，虽说林小翼的赑屃也是神兽，但由于知名度并不高，可能就被放过去了。
“那……毕老师当过镇上的守护灵医师，他应该对这件事很了解吧？”
“没错。”游魂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得找他问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