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姐姐道谢,但我们之间却从来没有过对话,因此当我在犹豫着的时候,姐姐已经一声不坑地走掉了。就算想说些什么,也完全没有机会了。我看着她那夹着褐色蝴蝶夹的长发消失在了某间门之后,应该是去做她那未完成的工作去了。

在那之后,姐姐不知为何,经常会抽空来到店铺里帮我的忙。对于,我来说自然是无法想象的事,一开始也不免感到慌张。但是,似乎是因为她的缘故,我再也没有犯过错。而且,除此之外,偶尔姐姐也会像之前那样,趁我入睡的时候,靠在我的肩膀上,那是段宁静的时光。

这个世界已经不会有对我充满恶意的东西了,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正是一个雨天,但却总还是感觉差了点什么。似乎是我和姐姐刚好都很空闲的缘故,她正蹲在我所在店铺门口的地上,看着前面因屋檐边滴下的水珠而变得慌乱的蚂蚁们。

我想要出声叫她,问她此刻在做些什么,由此变得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我却始终都不敢做出这最后一步,就好像会惊扰了在枝头的蝴蝶般。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从未有过对话,我才会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由此可见的是,我根本就不了解她,所以才会感到无所适从。虽然我在私底下擅自用自己概念中的姐姐称呼她,但要是她认为这是多余且愚蠢的该怎么办。

由于种种的顾虑,我总是无法踏出这最后一步,所以现在的日子虽然很安详,但我总感觉缺失了什么,就好像丢失了一小块的拼图那样让我难受。但是,我不能总是像这样庸人自扰,之前的经历已经充分让我理解了这一点,所以我便决定做些什么。

那一天,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踏入姐姐工作的地方,心里想着的是能报答她平时我的关照,不过却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房间内的光线不是很足,只有一个暗黄的灯泡悬挂在天花板上,而她则正背对着我,照顾着我从未见过的小主人。

她对着身前年幼小主人的婴儿床,嘴里吹着一个红色的气球。因为角度的关系,我无法看见小主人的样子,不过姐姐露出的侧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在那一刻,我竟然分不出来那是设置在这个时机展示的机能,还是真正的微笑。因为看起来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缘故,我最终还是选择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他们。真是漂亮——和初次时不一样,现在我指的是她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呢?当我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红色气球被吹得膨胀到了极点,发出一声“嘣”的爆炸音。

没有任何的预示,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人们就好像在逃避什么东西般大喊着,骚动的声音穿透了厚厚的院墙,不仅打断了我,也让正在照顾小主人的姐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于这座位于宁静街道里的杂货铺来说,这是非同寻常的状况,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没有等到我想到要出去探明情况,那天少有会外出的主人急急忙忙地从门口冲了进来。

他仿佛没有看见我们一样,径直地推开了站在婴儿床前的姐姐,动作是那么的粗鲁,然而接下来,他却突然变得像小心翼翼起来,仿佛对待宝物般,他把自己的女儿抱到了手中。

似乎为了确认自己孩子的安慰,他立在原地一边细细地轻抚着孩子的脸颊,一边端详了一阵,他的嘴角因此倾斜了一点弧度——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似笑又不像,那到底是什么呢?不过,我终究还是没有能弄明白真相,因为在那之后,他很快地便手里抱着女儿,一步一步往外走,硕大的背影消失了门口的光亮之中,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在失去了主人后,我也没有了唯一的职责。是留在这里等待命运安排,还是说自己寻找新的意义呢,我不知道,不过当我看到被主人推开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的姐姐后,便做出了决定。

她和我一样,就在刚刚失去了诞生的理由。我想要和她来拯救我般,那样把手搭到她正在颤抖的肩膀上,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要做到的事,这也和我的职责有关。我并不没有对主人感到怨恨,但是却因他那双的眼睛而感到害怕。他似乎是深受折磨的人,但是他的孤独到底是什么,我想要知道。

时间已近黄昏,像血一样诡异的红光渲染了半边天,院墙外依旧嘈杂不已。不过在穿过了院子后,来到最深处那主人的房前的我,脑子回荡的只有叮叮,捶打的回响。主人已经不在了,那背后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但我还是不免感到紧张。

在镇定了一下情绪后,我便推开了那薄薄的木门,入目的是一片目不可及的黑暗,就好像旋涡般让我感到喘不过来的晕眩。不过,当我把视觉功能调过来的时候,我便看到了那副令我震惊的景象——

鸟,各种各样飞翔着的鸟。

我沉默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地把那扇门永久的关上转身后,这才发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外边等待着我。

她用着生疏又不连贯的语气说道——

“一起逃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