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某人交換了身體。

交換的對方我很了解,因為在進入他身體的同時,他的記憶也絲毫不少地進入我的大腦。

我了解了對方,卻忘記了我自己。

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我現在只記得兩件。

一是我不是這具身體的原本的主人。

二是,我知道自己有一個很深很深的執念,雖然不知道我到底在執着些什麼,但我的確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即使失去記憶也想做的事情。

我看着手中那本關於法律的感覺相當難懂的教科書,回過神來。

雖然感覺這本教科書相當難懂,但因為這位大學教授的記憶,這本教科書的那些“感覺很難懂”的知識自己還是很好地掌握着。

不過作為自己來說,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

自己並沒有流連在知識的海洋里,而是在這位生活美滿的大學教授的記憶里醞釀著嫉妒感。

不過自己既然會嫉妒,看來自己沒有交換身體前的生活相當糟糕吧。

“今天意外地回來地很早呢。”那個面容和善的婦女把散發著香味的飯菜端到桌前。

我知道她指的什麼,這位年近中年的大學教授意外受歡迎呢,每天下課都要被那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子拉着問問題。

嘛,不過在我看來那可不是有求知慾的好學生,而是對這個教授心懷不軌而已。因為她的眼神感覺和自己的意外很像。

我對着教授的妻子——應該是自己的妻子——笑了笑,把手中的教科書放一邊,很溫柔地接上她的話題:“的確好久沒這樣可以一起吃飯了。今天沒被學生纏上,可以不用吃冷掉的菜當然很期待了。”

她明顯獃滯了一會兒,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沖我溫柔地笑了笑。

對的,這位大學教授可是相當要命,放着美滿的家庭不管,整天跑來跑去參加什麼法庭陪審。想我這樣和氣地和妻子說話可能是幾乎不存在的情況吧。

“爸爸!”

從眼前的餐桌前竄出一個小巧可愛的頭,兩邊的髮辮也在俏皮地上下跳動着。

這是我最嫉妒這個教授的方面,有一個相當可愛的女兒。

所以說根本搞不懂他拋棄這個女兒去追求的是什麼……要是老子……不過不必“要是”了,自己現在就是這位大學教授啊。

我無視着自己身體的反應,陪着母女二人吃完晚餐。

晚上我睡在妻子的旁邊,仔細考慮了下,自己所不知道的,那個執念。

但想想何必在意呢?比起連記憶都沒有的原來的自己,身體的反應是最誠實的。

有些事情是要慢慢來,有計劃地去進行的——這是原來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出處的莫名其妙的經驗談。

所以現在即使我是她的爸爸,才要慢慢來的。

但明顯已經完成的事情,又何必等待呢?

我在第二天的放學后,把那個對我這位中年法學教授心懷不軌的學生叫到辦公室。

“那個……老師,有什麼事?”她一反常態,縮起身子、怯生生地開口問道。

更讓我疑惑的,是那個記憶中的和我相同的眼神不見了。

但疑惑可不是抑制自己的理由。

我毫不猶豫地向她伸出自己那雙瘦長的富有書卷氣的大學教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