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日下午,社團活動課。
“你們應該都不知道象棋的規則吧……”司儀恢復平常的死魚眼,站在白板前,白板上貼着一張演示棋盤。
“誒?不是中國象棋嗎?”蘭嵐歪着頭問司儀。
“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沒有太大的區別,目標都是殺將。”
“那不是沒有區別?”
“我說過,沒有太大區別,不意味着沒有區別。”司儀繼續講下去,“有許多特殊的走法以及難記的開局體系變例,還有需要學的殺將法應將法……”
“這麼多?”霖璐記着筆記,頭也不抬地問。
“你要是覺得麻煩,現在退社來得及,我不介意。”司儀毫不客氣地放話,隨後拿起一支白板筆,顯然是不打算繼續理會二人的問題。
霖璐【嘖】了一聲。
[這兩個人到底為什麼要加入象棋社……算了,這些東西與我無關……我只需要下我自己的棋,照顧好我的妹妹就可以了。]
司儀一邊講一邊想。
[畢竟,我跟別人不一樣,別人也跟我不一樣。]
霖璐低頭記着筆記,面色僵紅。
[什麼啊……這個蘭嵐,真的是喜歡司儀……等等等等,我的幫手怎麼可能就這麼被搶走了?不行,我是不是也要努力了。]
霖璐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頭埋得更低,滿臉通紅。
[幹嘛那麼在意那個傢伙,他只不過是幫了我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班長大人?班長大人?你有在聽嗎?”司儀恨恨地嘆息。
“啊,有啊。”霖璐突然坐直,故作認真。
“那好,棋子的走法我講完了,過幾天講特殊走法,今天就到這。”
“啊?這麼快?”蘭嵐突然問。
“棋子的走法是重中之重,記好的筆記拿回去複習,後天再講其他的。”司儀放下白板筆,轉身走向隔壁桌。每次社團活動都有一場實戰。
“啊,那個……”蘭嵐猛然站起身,雙手攥着衣角。
“什麼事?”司儀轉身看着蘭嵐,蘭嵐嚇了一跳,低着頭不能出聲。司儀也突然感覺害躁,轉過臉撓臉頰。
[這兩個人……我為什麼這麼不爽?!]
霖璐咬着手帕,欲哭無淚。
“那個……能不能……讓我看看你下的棋……我……我有些好奇。”蘭嵐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
司儀突然轉身又看着蘭嵐,這次沒有感到害羞,就這麼看着她。蘭嵐把視線扭開,不敢直視司儀。就算司儀不是看着霖璐,霖璐也感覺身上一僵。
[司儀這傢伙,一談起下棋就會散發【無人能比】的氣場。]
“如果……如果不行就算了。”蘭嵐小聲地說、
沉默良久。
“隨你便。”司儀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
“那個,我也跟去!”霖璐連忙應聲。
“也隨你便。”
四分鐘后。
“好厲害……”霖璐以前就知道司儀下棋很厲害,但是沒想到是這樣的厲害。司儀下的每一步棋,沒有拖泥帶水,也沒有猶豫不決,好像是身體條件反射一樣,沒做任何思索就下出最好的一步棋。
“我不會下象棋,但是我感覺這裡……”蘭嵐指着棋盤左側,也就是后翼,“好像不知不覺就變得都是白棋了。”
司儀沒有理會兩人,自顧自地下自己精準無誤的棋,對手早已冷汗直流,后翼已經徹底是司儀的領域了,就算自己再努力想要擺脫控制,扭轉局面,也是無濟於事。
這盤棋五分鐘就結束了。
司儀站起身,對着垂頭喪氣的女社員說。
“在第二十一步前,你都下得相當好,毫無失誤可言,但是為什麼第二十一步你選擇Nc6?這步完全是浪費步數,對手完全可以用步數差獲得優勢,比賽的時候對手不會給你機會。”
“是……”
“不過,你的棋風相當成熟了,只要把微小的失誤給修正,這種棋風還是很令人頭疼的。”
社員聽到社長讚揚自己,高興得不得了。
“真的?”
“別這麼早高興,有前提條件。”
“謝謝學長……哦不,謝謝社長!”
“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收了這麼一個學妹,而且我也是一年級。”
“啊……”
司儀丟下自閉的社員森鶯,對包括霖璐和蘭嵐的剩下的社員說了聲“解散”就獨自離開。
[今天晚上要好好調整一下……]
下樓梯,幾個人成群結隊,幾個人結伴而行,大概就是在討論【明天周末要去哪裡玩】,顯然不打算掃墓。
[我不需要成群結隊,只有感覺自己孤獨的人才會選擇抱團取暖,自己不感覺孤單,那就是不孤單,不需要向外展示。況且人與人之間的羈絆非常脆弱,就算是我和日名那樣的羈絆,說不定也會因為某些原因粉碎待盡,所以還是避免這樣抱團比較好,以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司儀單肩背包,自己下了樓層。日名是電子社成員,社團成員合作的遊戲還在編寫階段,所以解散時間很晚。
走到一樓走廊,司儀習慣停下來看一看窗外的杏樹,這給他帶來的感官刺激讓他放鬆。
杏樹後有一雙栗色的眼睛。
司儀正尋思這是誰,快步走到室外,來到杏樹下。躲在杏樹后大眼睛的主人早就站在了杏樹前,面對少年,嘴角流入出一絲笑意。司儀非常敏銳地感覺到,那並不是嘲諷。
女孩雙手背在後面,長發上有一片杏葉子,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走得真快,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希望你幫我一個忙。”
“說話不結巴了,看來是有備而來,還是有意而為。”
“能……能帶我回去嗎?”
“……”
女孩以為少年沒有明白,就說得詳細了一點。
“吶,那個吻,就當是報酬,別想逃。”
司儀面色一僵,隨後恢復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的死魚眼。“去哪裡?回去是去哪裡?就算這樣,我也並不清楚自己能否幫到你。”
[畢竟吻都吻了,推卸反而更麻煩,那就默認吧。]
“謝謝……那麼,你家方便嗎?”
司儀又是一僵,在思考要不要問原因。隨後回答。
“方便,我家只有我和我妹妹兩人,但是請務必告訴我原因以及時間,比如要待在我家多久,為什麼要待在我家。”
[還是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讓她去我家。]
蘭嵐雙手緊攥着衣擺,櫻唇微啟,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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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我回來了。”司儀站在玄關脫鞋,順便打一個招呼。
“哥,今天的……”祈跑出來迎接,隨後不知看見了什麼,話才說到一半,就僵直地傻站在原地。
司儀的身後跟着蘭嵐。
“誒,誒?”祈傻眼了。她比誰都清楚他哥哥的性格,像這樣從容地帶着一個女人回家,只有兩種可能。
“你是我哥?你不會是別人假扮的吧?”祈衝上前狠狠地捏司儀的臉。
“……我相信這世界上還沒有這麼完美的易容術,就算有,我也沒錢買。”司儀拍開祈的手。
“那就是整容!”
[更離譜了。]
“你覺得哪個神經病會整成一雙死魚眼?”
“也對哦……”祈想了想,隨後一下子把司儀拉到廚房,留下蘭嵐一人傻站在玄關。
“說!你跟那個女人什麼關係?不需要我叫她嫂子吧?”祈把聲音壓得很小,但語氣卻是類似於【威脅】。
“沒有什麼關係,你不需要叫他嫂子,只是我的同學。”司儀彈了一下祈的額頭,“她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煩,找我幫忙而已。”
“誒——哥哥居然會幫助除我和璐姐以外的人,我有一種深深的危機感。”祈嘟着嘴,表示感到些許的醋意。
司儀只好解釋。
“首先,我之所以會幫她,是因為有不得不幫的理由。”
[畢竟都那樣說了……還是不要告訴祈比較好。]
“其次,我只會幫她這一次,之後就兩清了,知道嗎?她現在要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司儀招呼蘭嵐進來,“鞋子放在鞋櫃下面就好,鞋櫃第二層有一雙拖鞋,穿那個。”
“可是……”
“好了,祈,今晚吃鰻魚飯。”
祈的雙眼一亮。
“好誒!!!我哥最好了!我再去擦一下桌子!!!”
司儀望着祈蹦蹦跳跳的背影,心中又是一緊又是一酸。
[我能做什麼呢……只是讓她開開心心地度過這段時光,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那個……”司儀正這樣想,蘭嵐已經走到司儀的背後,悄悄地出聲。
“什麼事?”
“果然還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沒什麼,你有這樣的麻煩,我沒有不幫的理由。”司儀看也不看一眼蘭嵐,穿上圍裙,自顧自地開始切鰻魚。
“我……我也來幫忙!”不等司儀回答,蘭嵐就開始淘米。
[沒少做家務啊……]司儀也沒有去阻止她。
“那個……歐陽同學,你是一個……會幫助別人的人……嗎?”
聽這句話,司儀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我很感謝你幫助我,所以我覺得你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不知怎麼,蘭嵐的語氣變得從容,也不再結巴。
“不,你有需要幫助的理由,我也有不得不接下的理由。只能說,你找對人了。”司儀說完這話,手上的動作又開始,而且比先前着急了一些。
[我從來就不幫助別人,因為從來都是隻身一人。]
“是嗎……我找對人了啊。”蘭嵐思索了一下,隨後對着司儀做出舒心的微笑,司儀轉過頭,看見比平時更美的女孩,臉一紅,連忙轉過頭,用不冷靜的死魚眼,望着已經掛掉的鰻魚。
[說是這樣說,要是惹出什麼麻煩就不好了。]
“蘭嵐同學。”
“嗯?怎麼了?”
“我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講你住在我家這件事。只需要讓我和我妹妹,還有自己本人知道就好了。”司儀依舊沒有看着蘭嵐,把鰻魚塊放到早就備好的醬汁里腌制,超市賣的鰻魚早已腌好,所以不需要腌太久。
“嗯,我知道。”蘭嵐只是這樣回復司儀。
[她真的知道嗎……算了,我也有事要拜託她。]
“還有一點,希望你知道。”
“請說。”
司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希望你可以輔導我妹妹,她得了家族病,無法去上學,希望你能輔導她。”
“家族病?”
“比較特殊的心源性休克。儘管穩定下來了,仍然有複發的危險。所以半年前辦了休學。”
蘭嵐看着在客廳里鋪桌布的祈。
“嗯,我知道了。”
司儀鬆了一口氣,然而蘭嵐的下一句話讓他徹底混亂。
“歐……歐陽同學……是……是妹控嗎?”
沉默許久。
“妹控?”
說實話,曾經日名就有這樣調侃過他,他當時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不知道【妹控】的準確定義。
“額,能不能大概說明一下,【妹控】是什麼意思?”
“嗯……”蘭嵐想了想。
“大概就是對妹妹有難以割捨的情感,只要是比自己小的女生都會產生保護欲吧。”蘭嵐非常流利地回答。
[話說她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不過單從第二句話就能看出我並不是【妹控】。]
“我不是。”司儀面無表情地回答,讓人感覺他在刻意表現【我不是妹控】這一觀點,“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是。”
蘭嵐頓時覺得,司儀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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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歐陽……我睡哪裡?”此時蘭嵐剛剛洗完澡,已經換上了司儀的睡衣,司儀身高一米七五,蘭嵐穿着略顯寬大。少女反應過來以後,不禁面色嬌紅。
司儀猛地一捂臉。
[完了,忘了買地毯……本來是有幾床舊被子,也在一周前被處理掉了,家裡只有三床新被子,就算用被子當地毯也不夠。]
“你不介意跟我妹妹睡一張床……”
“我介意!!!”祈從自己的房間探出頭,“再說,我感冒還沒好,我會傳染給這個姐姐的。”
說完,祈嘟着嘴,好像非常不情願。
[其實後面那一句才是重點。]
司儀先是忍俊不禁,隨後嘆氣,目光投到沙發上。
“那你睡我的床,我睡沙發。”
“嗯。”蘭嵐低着頭,扭捏着說,“對不起。”
司儀沒有回答她,獨自從自己的房間的衣櫃里取出被子。
他平生最討厭睡沙發,睡覺本來是愉悅的事情,可若是睡沙發,早上起來渾身疼痛難忍。
[但今天這樣子是不得不睡沙發了……]
司儀打算躺上去,對蘭嵐說晚安的時候,蘭嵐突然說。
“那個……你要是不介意,跟我睡同一張床……也行!”
司儀和祈各自懵。
“不不不,我還是睡沙發。”
司儀趕緊窩到自己的被子里,關了客廳燈,隨後閉上眼睛,蘭嵐紅着臉,跑到司儀的房間。然後司儀發覺好像忘記了什麼,一分鐘后反應過來。
“晚……晚安。”
蘭嵐躺在床上聽見了,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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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日,清明節,早晨七點半。
窗外下着小雨,正所謂【清明時節雨紛紛】。
[後面那一句簡直瞎扯。]司儀在心裡抱怨。
剛剛刷完牙的司儀並沒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疼痛,獨自趴在陽台上往下看,大多數人們撐着傘,該去掃墓的去掃墓,閑逛的閑逛。也有不撐傘的人,在雨中奔跑,可能嘴裡還會嘟囔着“這破天氣”,然後匆匆離去。並沒有【路上行人慾斷魂】的氣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場雨。
[該走的都走了,人就是容易受時間的支配。]
司儀並不是沒有想要祭奠的人。但是掃墓地點太遠,遠到恐怕要坐飛機去。
[像我這樣的人,沒想到也無法擺脫啊。]
司儀回想起蘭嵐在杏樹下跟自己說的話。
“明天,我的父親要去找我的繼母,所以我會永遠離開這裡。”微風吹起少女的頭髮,顯得格外飄逸。
“我討厭我的繼母,她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為了利益可以不顧一切,包括傷害家人。”蘭嵐的眼神蒙上一些傷感,她停了幾秒,繼續說下去。
“而且,小龍長眠在這裡,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小龍?”
“我的弟弟蘭梓龍。去年出車禍去世了。”蘭嵐輕輕地說。司儀也是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不理解,也不明白這世界上的親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我不記得生母的模樣,從小父親也是早出晚歸,只有小龍願意天天陪伴我。他不止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會走。我要留下來給小龍掃墓。”
[第二個原因才是重點。]司儀馬上反應過來。
“為什麼不跟父親商量?”
“商量了,一點用都沒有,他是一個相當固執的人。”蘭嵐一邊說,一邊隨手在風中接住一片葉子,聞它的氣味。
“真的沒關係嗎?你的父母不會在意嗎?”
“父親去世了,母親常常出差,非常忙,家裡只有我和我的妹妹。”
蘭嵐有一點慌亂,連忙丟掉手中的葉子。
“對不起,我不該提的。”
“我已經習慣了,別人問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司儀雙手插兜。
“這種東西怎麼能習慣呢?”蘭嵐低下頭,鞋子把地上的一片葉子磨碎了。
司儀心裡【咯】一聲,隨後面無表情地說。
“現在是講你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我。”
“這樣啊……對不起,我習慣把四周的人當做家人。”蘭嵐再次語出驚人。
[果然是家人的問題嗎……我確實應該幫她,間接找到我和自己母親直接的一點點羈絆,這是最好的辦法……這樣的話,到此就只有最後一個疑問了。]
“為什麼願意告訴我?我們才認識兩天不到,若是需要幫忙,班長應該也不會推辭吧,那麼為什麼要找我?”
“啊,我還以為你記得我呢。”蘭嵐背對司儀兩三秒,然後轉身看着司儀,快步靠近,踮起腳對着司儀的耳邊輕輕地說。
“但我還記得你哦,阿亮。”
司儀瞪大眼睛,略有些訝異。第一直覺是【阿亮】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又很遙遠。好像一隻螢火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他而去。
[都是時間造的孽。]
司儀獨自嘀咕起那個名字。
“阿亮……阿亮……這個名字該死的耳熟。”
司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機里只有寥寥無幾的聯繫人,還有在線下棋軟件。他打開聯繫人,找到聯繫人【川穀日名】,隨後撥號。他必須弄清楚這個名字的來源,直覺告訴他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喂?”手機另一邊傳來日名昏昏欲睡的說話聲。
“我是歐陽。”
“真稀奇,原來小司也會在周末給我打電話啊。”
“我想問問你,你記不記得【阿亮】這個人?”
“【阿亮】?”日名獨自疑惑起來,“不記得,我連聽都沒聽過。”
“這樣啊。”司儀長嘆一口氣,在心裡哀嚎一聲。
“怎麼,偉大的作曲家陷入沉思和苦惱之中,為自己失去的記憶悲鳴?”
“行了吧,我還希望是這樣。”
“真沒勁。”
“行了,我掛了,再見。”
沒等日名回應,司儀就獨自掛斷了電話。
[假設【阿亮】真的存在,那就只有在我認識日名之前,也就是四年前。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忘記了【阿亮】,而是我有印象卻不清晰,介於【想不起來】和【不知道】二者之間。還是找個時間搞清楚吧。]
司儀站直了身子。
[而且今天是要去蘭嵐掃墓的,還好杏樹那裡沒有監控,不然出了事會找到我頭上。話說,我要不要跟去?]
客廳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
“早上好。”剛起床的栗色長發少女揉着眼睛,睡衣的領子有點過大,露出半個肩膀。向司儀打招呼。
“早。”司儀回答。
[是雙重人格嗎?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少女昨天回說出那種話。]
“洗手間左拐。還有你臉色不太好。”
蘭嵐想起昨晚自己滿腦子想的東西,臉色通紅。一想到自己躺着的床,蓋着的被子,睡覺的房間被自己吻過的男生用過,就根本睡不着。
“沒事!給……給你添麻煩了。”
“啊,你要是這麼認為,我很高興。”司儀的回答回到了平常的風格。欠揍的風格。
“那個,洗手間……”
“原地左拐。”司儀重複了一遍。蘭嵐逃也似地進了廁所。
“哥哥花心大蘿蔔。”一聲小小的抱怨從另一個房間傳出來,“不管什麼事,你都不跟妹妹講第二遍。”
“啊,祈,你醒了啊。今天要上課了,在家裡,蘭嵐同學教你。”
沒有回答。
“哥哥是個花心大蘿蔔!!!”說完,就關上門,待在房間里生悶氣。
司儀的左眼皮狂跳。
[我……做錯了什麼嗎?]
祈關上門,躺在床上偷着樂。
“笨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