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海稍老的一些学生中——比如我们这种初高连读的人之间,半隐秘地流传着一个鬼故事,而那个故事里面讲的就是旧科海——那时候还叫做沐泽中学:某学年,学校来了个从穷乡僻壤来的,通过国家补助上来读的穷学生,他热爱读书,家里又是村里最穷的那户人家,因此被公举上来到城里读书。他会些乡里的奇门异术,是家族相传的——但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就说这穷学生啊,喜欢上了教务处主任的女儿,因为她挺好看的。穷男孩曾经这样比喻过她:“你就像野秋菊一样香……”教务处主任的女儿笑了,“你说话真有意思。”他也笑了,很害羞。但女孩的笑并非是善意的信号,而是响尾蛇在捕食之前为猎物奏响的,难听的哀乐。

主任的女儿开始带领一众人等,每天以他取乐,他铭记着父亲的话,认为自己是个乡下的糙孩子,这点小玩笑而已......可是,言语上的侮辱戏弄,或许能够忍耐,但当别人开始以行动践踏他的尊严,蔑视他的人格时......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表现,一开始他并不认为那是错的。

一阵子时间过去了,他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再也不想忍受了——他认为愤怒的自己拥有了力量......他走向老师的办公室,他走向教室里的三寸讲台,他走向趾高气昂的她半寸之上——他比她高,他走向密友的面前......但这一切,都没有用。任何事情都不曾改变过,无助、无力、坠落、冰封。

被娇惯了的女生越来越得意,她持续着一切理所当然的行为,她制造追求着那份快乐,对于男孩来说,对于这个乡野间的花草中长大的男孩来说,世界失去了气味。

在一个明朗残月的夜晚,男孩潜入了漆黑冰冷的校园,他可以看见周围的墙壁上有着无数的影子在舞动,在欢笑,他在颤抖。

从教室离开,他来到了空旷的操场上,在那里书写下了两个不可呼喊的名字,念出了七个人所最不愿听到的音节。随后,在一切都停止了下来的午夜零点半,女孩的身躯从噩梦中动了起来,她从教师公寓里走了出来,却只穿着一两件单薄的睡衣,悄无声息。

一位中年教师看见了她,他欲言又止,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那孩子的"身份”,想起还有人需要滨海城市温暖的风...他什么也没有说,他默默地回过头去继续清洗衣服,待会还要回去照顾他的生病的她。

最后,女孩走向旅途的重点——土石林,她开始用尽自己身体的极限,去攀爬它。

最后,她爬上去了,她攀爬上了这座高于自己身高数倍的"高峰”,她开始用正常人几乎做不出来的姿势,不住地往土石林上摩擦,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她的面色却平静,双眼微睁一一好似一个还没睡醒的活人,口中似乎在止不住地低语着什么,那可能是抱歉、可能是怨恨、可能是祈祷,也可能只不过是无意义的,死亡的低鸣。

最后.她死在了土石林上,死无完肤,就好似屠宰场里被弃置一旁的瘟猪....至于那个穷学生,有人说作为使用法术的代价,一辈子也不能见人,躲在了某个深山老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