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月五号星期二的早上，如往常一样来到学校。
不一样的是，自从那天起我便不再是独自一人上下学。虽然对于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把我当做是一同上学的『同伴』来说还是个未知数。但，这种问题很显然完全不用去问。
『还真是一个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呢~亦星文同学~』，我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她对我的问题作出答复的画面。
「愚蠢至极，与其想着‘那种事’，为什么不把那样的心思投入到必要的事情当中。」
宫云雅不屑的说了一句。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的两位『绅士』，所探讨的话题而有些懊恼吧。
毕竟一个效率至上的人，听到某些人把心思花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上，自然会少不了一顿牢骚。更别说视时间比金钱还重要的宫云雅了。
那两个家伙在讨论着，女生校服裙子的长度，在上楼梯的时候究竟能不能从下面看到nk之类的，甚至还差点吵了起来。
别说宫云雅，就连我对此，也是颇感无语。
因为要看，就要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不就显得像是在做贼一样吗？虽说可能会被当成色狼什么的，但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说——『我没偷看！』。
这样一来就算是对方再怎么有理，真理也永远站在自己那一边。
「呵哼，可别小看了青春期的少年们对异性的讨论程度，远远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与深奥。」
「比方说？」
原本以为宫云雅会无趣的回答「是吗？」结束话题，但却似乎激起了她的兴致？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始思考起该如何答复她的问题。
「比方说......，就拿刚刚那两个家伙的话题来说吧。在他们看来，女生的NK是被视为神圣的存在。你以为他们是那种天天想着怎么偷看女生NK的家伙？不，他们可不稀罕。因为他们追求的是并非刻意的——朦胧美。」
「隐隐约约？」
「没错！偶然捕捉到时隐时现的一幕，才是他们所追求的绝对艺术！和欲望毫无关系，而是纯粹的，自然而然的艺术！」
不知不觉之间，忽然发觉自己说得好像有点过头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似乎很懂呢...。」
「哼，再怎么说，我也是阅过许多片子的人。当然，我指的是番剧。」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只有你了。虽然，确实让我知晓了一些关于男生的话题，但...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
「嗯？」
「以南武校服的裙子的长度...以及阶梯的倾斜度来说...。隐私部位应该很难会暴露才对。」
「我不是很明白你想说什么...。」
「只是挺在意他们在讨论的问题而已。」
我愣了愣说道: 「你感兴趣的事物还是那么与众不同呢...。」
为什么颠勺会让炒出来的菜变得好吃。
为什么会有时候时间过得快，有时又过得慢。
诸此之类的问题。说是对那方面感兴趣，但问题的类型却又迥乎不同。
我不由觉得宫云雅是个比较爱思考的人，具备这种思维的人，或许比较适合当一名科学家。
我个人这样认为。
「你待会要做什么事吗？」
「嗯？没有，怎么了？」
「陪...不...，帮我做个实验。」
「实验？这大清早的...。」
虽说，她总是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兴趣，但...像这样找我帮她做实验还是第一次。
「待会上楼梯的时候，你看看到底能不能看得到。」
「说什么傻话呢，被发现是偷看的话就解释不清了好吧。」
「我没叫你看别人，而是看我。」
『什么特殊癖好吗？』——有那么一瞬间，我萌生出这么个疑问。
不过那样问的话，宫云雅一定会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就算换做是你结果也还是一样啊。」
「比起被其他不认识的女生当成色狼，这是最好的做法。不是吗？而我之所以选择现在，是因为中午的计划还是个未知数。假如临时出现什么特殊情况，还不如现在直接顺便把做完。虽然可能会出现某些意外情况，但，比起之后因为计划被打乱而心情烦躁，我觉得这个险，还是值得一试的。」
预测一件事的前后，推敲其所花费的工作量是否有值得现阶段去实施的必要与可能性。
宫云雅将『效率』做到了极致。这并非是盲目或病态的执着，而是经过缜密的逻辑推断出来最佳的『效率至上』的方案。
我忽然间有点佩服宫云雅，能把自己的时间管控得如此精致。
「其实...你自己也可以偷偷瞄几眼的......。」
「我说过了，如果被对方发现所带来的的隐患比‘相互认识的两方’要大得多。所以，那个人只能由我来扮演。」
「那倒确实。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吗？」
「实验本身就无意义，但想要让实验赋有意义，就必须要进行实验，得出来的结果，就是意义所在。」
「还真是非常’官方‘似的回答...。」
虽说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并没有提到关于『这个实验到底有什么用』的重点。
感觉她像是在刻意避开那个问题。
「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我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走在前面了。
「我没也没说要帮啊...。」
听不听得进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即将抵达楼梯口的我将要做出的选择。
看得出来，宫云雅对这件事有着某种执意，不然也不会无奈主动请求我来帮忙了。
虽然，这事以我来看是觉得有些荒唐。但，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啊，毕竟刚刚自己已经说过『没什么事要做』。
可这事对我来说偏偏就只有弊无任何利处。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这次帮了宫云雅，她不就欠我一个人情了吗？
好像…也不是那么毫无可取之处？如此想道，我跟了上去。
既然要观察裙子的摆动情况，那就只能拿出手机装作消遣，然后小心翼翼的偷偷观察才行。
我谨慎的将视线投去，脚步要比之前更慢一些，宫云雅也很配合地走在了木围杆的旁边。
观察了一下宫云雅周围的人，排除掉会被他们发现的可能性之后，我慢慢将视线，移到了她身上。
她每走一步，裙摆就会随之轻微晃动，如同水母游动一般轻盈，给人一种很丝滑的质感。
不禁身陷其中，也在这恍然间才发现——裙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是因为平时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在意，而忽视了这其中的细节吗？
就好比一个与你相伴多年的好友，一次偶然的机会你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她）的面部特征，这时，就有那么一下会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对方了那样。
我很快就回过神，宫云雅就要走到了楼梯的尽头，当她踏上最后一道台阶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我捕捉到了那一抹——『白色的景象』。
2
「所以，结果如何？」
「如果实际过程属实的话，那结果就是——‘会’。」
「‘实际过程属实’——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不出意外的话…。」
尽管语气如平常一样，但还是可以从中感觉得到夹杂着的一丝不满的味道。
『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要做实践就显得不自然了』，前几秒我还是这么想的。
被宫云雅如此反问一句，这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愚蠢。
「我就当做是那样吧。」
有点尴尬，毕竟那点小心思可能被她看穿了也不一定。
「总之，就是女生校服的设计存在走光的隐患，是吧？」
「就是那么一回事咯。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可不信你只是一时兴起消遣而已。」
「你猜猜看。」
「……。」
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这么做，可到底什么事才能和女生的裙子扯上关系？我思来想去不明白。
不过既然她不肯说，我也懒得去进行无意义的猜想。
「喂！前面那个同学！——前面那个同学请等一下！！」
直到宫云雅面前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锅盖头，我才确信了那个声音确实是在叫她。
「有什么事吗？」
宫云雅很平常的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宫云雅盯着的缘故，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过他很快就从痴迷的状态中回过了神，一下就朝我指了过来:「就在刚刚我上楼梯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在偷看你的裙底！」
我就知道，事情果然是往这种方向发展了。
从刚刚他喊宫云雅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一丝悬念，没想到竟然还真是。
宫云雅偏偏又是走在我左前边，这样在别人看来，我跟她就并不像是互相认识的人。但凡是并排走在一起的话就没这破事了。毕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没什么大问题。
宫云雅微微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不由得向他投去带有些许埋怨的眼神。
怎么办？「其实我两认识的」----要这么说吗？
可那样一来，宫云雅在这些围观的家伙的眼里，很可能就会变成有什么奇怪癖好的大小姐也说不定。我也很可能会因此受到某些谣言之类的牵连。
比起那样，还不如一时当个『色狼』好了。
不过，这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呢。
「是又如何？有本事你打我啊？」
我向宫云雅轻轻点了一下头，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来打破这该死的僵局。
宫云雅就那样看着我，眼神中透漏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我的意图。眉头锁紧，抓住了我的左手。然后迅速转身把我摔了出去——过肩摔。
随后，她只是故作轻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那个带着眼镜的锅盖头怔怔的待在原地。他可能也没想到，宫云雅并没有因为他的『好意』对他道谢，而是直接离开吧。很快，那家伙就受不了尴尬的气氛，快速离开了。
当然，这只是假象而已，宫云雅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并且在摔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她用手拖住了我的背部以此分摊了一部分的力度，所以这种程度根本就无伤大雅。
「发生什么了吗？星文。你怎么躺在地上……？」
而后映入眼帘的是正满脸疑惑地俯视着我的荀卉的脸。
「啊...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
「是那样吗……。话说赶紧起来啦~，脏兮兮的…。」
一边说，一边抓着我的手。我配合着她撑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话说你今天改变发型了啊…。」
「是啊！怎么样？好看吧？」
侧马尾让本就活泼开朗的荀卉，更是添上了几分积极向上那样的味道。
那副笑容总是如此治愈赋有感染力，让人看到就想要去守护。正因如此，她才备受许多人的青睐。
「啊嗯，感觉你不管什么样的发型都能驾驭得住呢。」
「真是的，你夸的太过头了啦……。」
「没有奉承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
说白了，就是看脸。不过终归而言还是要看脸型。
而荀卉就是那种万能的脸型，怎么穿，怎么改变，怎么都好看。单就以『侧马尾』来说，如果让宫云雅来扎的话……。光是如此一想，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显得很违和。
毕竟『侧马尾』给人的感觉与印象就是一个很活泼的少女，放在宫云雅这类不擅长……不，是不易面目表达的女生来说，就并不适合这个发型。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罢了。
我虽然并不是什么发型师，对那方面也并没有了解，更没什么兴趣。只是『第一印象』能够让人感觉得出来而已。
「荀卉！可别信那家伙说的话！！」
荀卉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句。
顺着声源看去发现是个戴眼镜的家伙，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诶？北幻......，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叫北幻吗，这么一说我忽然记起来班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名。
而后，他紧皱着眉头盯着我一边慢慢走了过来在荀卉的旁边停下指着我说道：「刚刚他可是偷看了宫同学的裙底，我可不会让这种龌龊的家伙接近荀卉的身边！！」
一时间引来周围人的目光，我很明白他是故意的。现在看来，这家伙的到来无疑是使骚动进一步升华。
「北幻！你别乱说话！况且你有证据来证明你自己没说谎吗？！」
荀卉站在了我和北幻之间，面向他这么说道。
「我……。」
大概是刚刚的骚动他也在场，不然在我观察宫云雅的裙子的时候，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揭穿我。
正如我想的那样，他一时间拿不出所谓的证据，便以并不和善的眼神，用手指向我说道:「亦星文！敢不敢跟我来一场比试？！」
「说实话，没兴趣。」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了一句。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又继续补充道:「怎么？这就怕了？这就想当缩头乌龟了？」
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因为荀卉的关系他向我提出了较量，假如我拒绝接受的话肯定会被对方瞧不起。
「好吧——。你说，要比什么？」
不过，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不想让荀卉因此产生什么多余的思想。
「哼，很简单。就比下次测试谁考的分数高谁就获胜。怎么样？这够简单吧？」
「这也太不公平了北幻！你明明知道星文他……。」
「可以，我接受了。」
「诶…？可是星文……。」
我拍了拍荀卉的肩膀，示意让她放心。
「既然要比试，那就肯定有输赢条件。是吧？」
「那是必然。荀卉她可是个努力奋进的人，我不能接受你这种半吊子的家伙接近她的身边！所以！你输了的话就请你别再走近荀卉了！」
他说的没错，荀卉确实很优秀。相比我这种一直在上下之间徘徊不定，也如他所说那样的半吊子来说，根本就配不上待在荀卉身边。
自那以后，我一直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始终都是独自一人行动。
但在一年前，荀卉闯入了我的生活。一直的独身孤影从那以后添上了另一个身影。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竟然还会再次对他人抱有这样的信任。
那样的没有掺杂任何杂念的单纯无邪，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本意行动，为什么就非要得到其他人的肯同才被允许呢？
「荀卉的想法，你们没资格左右。她的本意如何，你们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被我这么一问。他语塞说不出话，随后咬着牙转移了话题:「你先赢了再说吧，不然我可绝不认同你这种家伙！不过，看在你自身的能力不大理想的情况下我就让你五十分的分差如何？」
记得这家伙是全年级前五来着，不然也不会这么自信了。
看来，我还真是完全被对方小看了啊。毕竟也是，在班上扮演着那种没有上进心的角色的我来说，他当然会产生傲慢的态度。
「虽然很谢谢你的好心，但就不必了。」
「哦？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你人哦？」
荀卉向我投来担忧的眼神，毕竟在她眼里这是一场极为不公平的比试。
「等结果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见证输赢。所以，你现在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为好。」
「哈哈哈~，那就更有意思了！我就不信你......。」
没待他说完，围观的人群中就传来一句：「你们在这里聚众干什么？！」
话音刚落，出此话的人也从人群之中开辟出来的道路中出现——白凝。
「呃...白老师......！你听我说！他......。」
「嚯——，也就是说，这里之所以会聚众的原因...有你的一份咯——？」
白凝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北幻如此质问着。这让他顿时就谎了神：「啊、呃、这个......说是...那样也没错......。但是......！」
「就是说...你确实是其中一员是吗——？」
白凝继续追问，面色也随着添上了一丝丝的怒意。就算如此，也完全没有那种生气该有的模样。
直白一点说就是那张脸不会因为生气而丢失雅丽之色。
「啊...呃...是、是那样没错......。」
北幻终于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也在北幻承认错误之后，她开始了自己对『犯错误的学生』的说教：「知不知道这样已经扰乱校规？话说校规上是有好好写的吧？？为什么还是要违规乱纪呢？？总而言之，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是...，我不该喧哗起哄，有失学校风气......。」
北幻也是老老实实肯定并坦言了自己的错误。
我本以为他还会是那种比想象中更为自傲自大的家伙，结果来说，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究竟是因为对方是受众爱戴的白老师，还是他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算了，无所谓。
我并不想去了解。
「知道错了吗？」
「是......。」
于是，白凝因为教导而绷紧的面容，在叹了一口气之后放松了下来。
「知道错就行了。」
北幻听到这里，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气。而在他笑着将谢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白凝便又说：「且知错就要改，而改......就必须要有一个促进改过的惩罚。所以——」
「所以......。」
北幻顿时又没了笑容，换来的则是一副惶恐后怕的模样。
于是，白凝露出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坏笑：「所以，今天早上刚好有各班主任的早会。你就负责帮忙整理一下议会室的桌椅吧——。」
说完便露出了一副看似无害的微笑。
「诶——！！！怎么这样！白老师！！我......。」
「怎么？不愿意？还是说......。」
白凝再次露出刚刚那副可怕的模样。生怕她说出什么更为麻烦的事情，北幻急忙答应道：「不不！没那回事！我当然愿意！！」
「是吗？那就好。跟我来吧。」
于是，白凝朝我和荀卉这边走来，北幻则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过程中她突然瞪了我一眼。
「感觉...今天的白老师莫名的可怕呢......。」
荀卉在我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有些惧怕，又不想让白老师注意到而又赔笑的表情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我只能将视线移到一旁，心存侥幸地默念着不要扯上自己，在她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舒了一口气，然而——
「——怎么？真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就算是不会回头我都能感受得到那个刺骨的视线以及，那个可怕的眼神。
这的同时，还传来某人的嘲笑，并伴随着一声洋洋得意的响指。
「好吧，果然逃不掉……。」
倒不如说不可能逃得掉。
「星文。」
「嗯？」
「加油哦~。」
不，在这种时候摆出可爱的姿势对我打气不是很奇怪吗？！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颓然地耸了耸肩，随后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