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确实是慢悠悠地兜风，在附近转了一下，找到加油站加满油，然后余真冬就开向了山边——刚刚还能看见人，到这边就只剩下虫鸣了。而且又是在晚上，我没有自信独自一人在这散步。
“这边就是我们的赛道之一了。”
“……秋名山？”
我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只是胡说。余真冬笑了笑。
“秋名山是什么东西。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它最好的地方就是向来没什么人，而且坡度不大、合适的直道弯道都有，我听社团的前辈们说，这个地方已经被追龙用了至少五年了。有时带新人也会在这里带。”
“十年？那你这个社团资历还挺老的啊……话说你是怎么当上社长的？”
这样的老社团，上下关系不是应该很分明的吗？我这样问道，而她耍着帅回答。
“因为我飙车最快呀~”
“……”
“坐稳点，我要上山了！”
我不敢不听，手紧紧抓着座椅，但还没过几秒就不得不改成抱住余真冬的腰。
这算是青春吗？当然不是！风声呼呼地在耳边作响，屁股底下的轰鸣吓得我绷紧全身——我哪来的时间去体会余真冬的柔软？！我闭着眼睛、把脸埋在余真冬后背，不禁尖叫道。
“给我开慢点啊！难道你赶着见阎王吗！？”
“哈哈~”
车头！车头翘起来了！
“你不觉得很爽吗？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我们抛在身后的感觉。”
隔着头盔、我看不见余真冬说这话的表情，肯定是享受着吧。我当即反驳。
“但绝对不包括生命！”
“呜呼~你说了句超帅的话啊欧阳赤！”那作为奖励、能不能按一手刹车？“作为奖励，我给你表演一下我拿手的漂移吧！”雅达——！
机车倾斜到我以为我的脚要被地面磨烂的角度，比起这短短的两秒，我宁愿去坐十次过山车！
过山车可安全多了！
接下来就是加速、漂移、加速、漂移的噩梦循环，好在后面的弯道弧度都没有第一个的大。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或者说麻木下来？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
“前面那个是？”
“一个服务站和售票处合在一起的东西，也是没人管理的地方。里面有厕所，不过我没进去过。你要用吗？”
“不用。”
余真冬放慢速度，我们经过这栋黑乎乎的废弃建筑。只有路灯还照得清上面的牌子。“露营店？”我指着那个牌子，余真冬点头。
“这座山后面有一座不小的湖，以前露营流行的时候、很多人来这玩，算是半个热门景点吧。不过现在就没人了，有经营不善的原因，也有我们这一代人喜欢宅家的原因。这些也是听前辈说的。”
“这样啊……”
“继续开咯？”
这次余真冬没有开太快，可能是因为从服务站开始，周围的路灯就比先前的要黯淡。是因为缺少维护的老化吧？我觉得过了至少五年、还通着电就算奇迹了。
我们绕了半圈服务站、继续向上爬，最后来到的是面向西京的展台。余真冬直接碾过冬天留下的碎叶，开到了展台的边缘。我们拍了拍长椅、一起坐下和眺望很远那边的城市。
“那是我们住的平川区吗？”
“不是吧……我觉得左边才是平川区，那里我们坐车不是经过一座很大的寺庙么？”
“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吧？”
“说的也是。”
余真冬伸展四肢、发出慵懒的声音。她的腿还蛮长的。
“有机会的话好想在这里吃烧烤啊~什么时候才有人接手这里呢？”
“努力赚钱的话你可以自己接手。”
“哦~那就放在我的梦想清单上吧？时间就排在七十年后。”
“那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死了吧？”
虽然按照东赢的医疗水平，我们只要稍微努力下、活到九十岁都不算困难。但意外总是有的，活得越久，碰到的概率越大。
“要相信科技发展！说不定十年之后我们就有了可用的赛博格技术，只要换换零件就能一直活下去。”她畅想着“到时我一定要教自己的曾曾曾曾孙一些只有旧时代才有的技术。”
“比如飙车？”我笑道，她却认真地回应。
“有可能。你想想啊，连赛博格技术都有了，到时人工智能驾驶肯定早已经烂大街了吧？”
“嗯……确实。”
人工只能驾驶的技术难度好像比赛博格要简单不少。毕竟赛博格是涉及人脑的技术，对于人脑、现代医学也还没做出完美的分析。
脑机交互还需要时间。
“等人工智能驾驶出来的时候，路上可能就没人开着机车乱跑了，飙车的技术也随之消失，那我不就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道者？”
“有可能有可能。”
“那我当然要让它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呀！”
余真冬举起拳头，我反应过来，也出拳和她碰在一起。
我们在这发呆了不短的时间——在这种安静、偏僻，又视野开阔到能瞭望城市的地方，思考也不自觉地发散起来了。后来还是余真冬叫醒我，把我带回了服务站之前的山道上，手把手教我开机车。
我开得并不好，可能是对自己将来的通勤方式没有信心。在东赢，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公共交通工具是通勤主流，而且很可能还会越发这样下去。不过花了半小时，我还是能用比小跑快一点的速度开机车。得到了余真冬的赞赏。
“要不要加入追龙继续？”
“对不起，我还想做个好人。”
各回各家之后，我们迎来了第二天，同时也是新规反抗军第一次的、波及全校的战斗。居然是用投放同性交友指导书的方式……我心底里都为将要发生的事忐忑不安了。
李月依然板着脸，在校门检查学生们的仪表。对校舍的大量Error书一无所知。
我在回到校门之前还特地检查了下教室的书桌和后面的柜子，没有看到本子在哪里。藏得还蛮深的嘛……不过是打算在哪里揭露出来呢？这时，李月注意到了我的出神。她轻推了下我。
“发什么呆呢？”
“呀……没什么。”我堆着笑，而她狐疑地看着我。
“总觉得你好像又做了什么好事。”
“那当然，我是个好人。”
“别装傻了，我是在讽刺你。”
不留情面的李月忽然走出去，把终于登校的余真冬抓住。
“我说你也是时候改了吧？这个妆画得没点学生样。”
“怎么化妆是学生的自由。”
让李月意外的，余真冬嘚瑟着主动交出了自己的学生证——虽然就算她不交，我们也知道她的名字和班级就是了。看吧，李月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的证件。
“哼……今天不逃跑了？”
“逃跑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想堂堂正正和你做一次斗争。”
“校内不许打架。”
“……诶？”反而是余真冬愣住了“我没说跟你打架啊，你怎么想那边去了？”
我的乖乖……我感觉冲过去，挡在两人之间，面向余真冬。
“咳咳，是一年五班余真冬是吧？”我快速填好表格，装模作样道“虽然没有档案上的处分，纪委依然有权力对你实施非体罚的处罚，你从新规试政期以来一直触犯仪容仪表的相关条例，并且屡教不改，纪委决定依照规则、要求你写一份2000字的检讨书，由你的班主任负责监督。”
然后我拿出了口袋里的签条，是事先打印好内容的。纪委要在上面填好受处罚人和处罚理由，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双方分别保管。
余真冬笑着看我。
“还蛮有纪委样子的嘛~”
“说的什么瞎话呢！”我义正言辞“我就是纪委，只要我还戴着袖章，我就应该为维护风纪而——”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我的手臂，然后转向李月“能不能帮你的袖章暂时借我一下？”
李月明显地表现出厌恶。
“我拒绝。”
“好吧……就算没有袖章！我也已经经过组织考察，担任着纪委助理的职务，说是助理，其实也和纪委一样了。所以别说什么我像纪委，应该说，我就是纪委！”
“好的好的好的，欧阳纪委。”
“好的只要说一次就够了！”
余真冬嘻嘻地笑着，用手指夹着我给她的签条，悠悠摇动。
“这东西，只要试政期结束、新规失效的时候，就不用照做也可以吧？”
“那就看你能不能等到那天了。”
撂下狠话的是李月，我和她看着余真冬吊儿郎当地走向教学楼。然后我好像听到了一句小声的“谢谢。”
“嗯？”
谁在感谢我？是感谢我的工作对校园风纪做出了贡献吗？学生在感谢？不可能吧。
……那难道是李月？
不可能不可能……我甩开这个念头。她怕是巴不得早点把我踢开，怎么可能会感谢我？不过我还是问她。
“你说了什么吗？”
她冷淡地回了句“没说。”
那没事了。
整个登校时间都没爆发什么Error书炸弹，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该不会昨晚那几个人被卡在校外、没摸进来吧？我们学校的门也不算高啊……我纳闷着，回到教室坐好。这时我的同学也全部到校，他们好像在抬头看什么……我顺着视线过去，一下子被吓得怔住。
我今天最早来课室的时候、因为盯着平时可能藏东西的书桌看，没有抬头看上面——现在挂在教室天花板的六台电风扇上，居然每个扇叶都放上了薄本！
从下面的角度看不见封面是什么内容，只有新规反抗军和我知道、上面的全是同性交流指导书。说不定连我昨天和余真冬一起看的什么种豆南山下也在里面……这群笨蛋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肯定是这样的计划吧！现在是春天，一天的冷暖反复，到了中午各个班级肯定会打开风扇。
然后扇叶上面的薄本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就会掉落下来！
——现实情况是根本不用等到那个时候，惊奇于扇叶上有东西的学生们已经在准备着手把它们弄下来了。上课铃也已经响起、老师也来到了课室。在他的批准下，有人打开了电风扇。
全部掉下来了。
明明数量没有想象中的多，在我看来却像是雪崩般，它们被离心力甩下来。学生们为了避免被砸到而让开位置，而依然坐在座位上的我，看着其中一本掉到了我的脚边。我只是看了一眼，那本该尘封的记忆就再度涌现出来。
鬼畜眼镜……
你换对象了呢……
“欧阳赤！”
把我叫回来的是李月的声音，扭头一看，她正紧张地站在教室门口。
“快把那些东西全部没收！它们全都是违禁书籍！！！”
……
对我来说，它们是有些刺激、但还算不上必须要禁止的地步。可我现在既然还是纪委，就得维护学校的风纪——这也是为了我的青春大业。我站起来，用力拍拍手掌，镇住了对书籍内容大呼小叫的同学们。
“全部不许动！这些东西都要没收！”
一边说着，我捡起脚边的那本书，然后闯进人群。他们被我的魄力逼的让开一条道，同时也和掉在教室各处的Error书保持距离。我尽可能快地全部收集完，然后抱着一摞男人冲出教室去找李月。
所有的纪委都出动起来了。虽然他们平时基本都在摸鱼，但都发生了那么惨烈的事情，他们也不得不动员起来、前往各个班级维持秩序和回收Error书。在走廊的尽头，我看到了李月的身影，她似乎是快步走向了余真冬所在的一年五班。我顾不得走廊不许跑步的规则，很快到了一年五班。
李月和在座位上装出一脸无辜的余真冬对峙着。
“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余真冬的身旁，她的小弟围成半圆，全部注视着李月。可李月依然不输气势。我才注意到这个班的不对劲之处，任课教师默默地在板书，见我们进来、只是看了一眼就不作反应。而其他学生则是依然在讨论Error书。就像是学级崩坏了般。
余真冬摆起双手。
“为什么这么说？”
李月直视着她的眼睛，也得到了回看。
“只要查监控，就知道是谁在风扇上放了那种东西。校内禁止传播违纪书籍的规则虽然很少被执行过，但它依然是新规之前就有的条例——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呵。”
余真冬嘲讽地笑了一声。
“那你查就是。这件事涉案人员比你想象得要多很多，李月同学。”她压低声音“你不要以为没人站出来跟你反抗就等于没有反抗了，你在试政期以来的作为，大家可是在私底下都表示过不满——难不成你以为你的外号真是在夸你？”
正常来讲谁会管别人叫超绝纪委啊？
这赤裸裸的挑衅连我都深以为然。同理，莫名其妙把别人叫超级不良也是在发神经好吧！
李月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命令我。
“去把他们的书收起来。”
喂，我现在怀里就抱着一堆了。你是要累死我吗？
没办法，我只能先把手里的这些堆在门口，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到最近的一个学生面前。那个学生有些慌神，我以为这很简单，没想到余真冬忽然说道。
“别给他！他现在是纪委，不敢对你怎样的！”
在这样的打气下，还在犹豫的他立马选择了把书塞进抽屉、不交给我。台上的教师只是说了声“上课时间，你们做事别影响到还想学习的人。”，然后又自顾自讲课。这位老师，莫非你还觉得这个班有谁在认真学习？
我环视了一圈，还真有。
他们都集中在前排，看来是被调过座位。而余真冬这边的后排都是对Error书完全反应的。
余真冬啊……你给我多读点书吧……我这样想着，知道李月还在用视线催促我，我只得直接伸手去拿。
面前这个学生想拦住我，我淡然地看着他。
“你想顶撞纪委？”
他一下子僵住，我便很快收缴到这个班的第一本。我举着他，再次看了一圈关注我的差生们。
“自己主动点。”我控制音量说道“别闹太大了。”
接下来的收缴就简单了，走过去，拿走，完事。学生们敢怒不敢言。倒是李月没做什么事——是因为这种事我来更有威慑力？我这样猜测到，清点了下数量，走回到李月身边。
“二十本，和我那班的数量一样。”
“照一个班二十本的话，整个学校也有接近四百本吧？”李月哼了一声“真能整出动静啊，余真冬。”
余真冬对我的作为没有生气，也许是体谅到我还在李月的监视下，她微笑着、挑着眼看李月。
“也许不止呢？”
“无论有多少，我们都会全部收缴。”
两人在气势上不相上下，就在这时，教室的广播出现刚连线的短暂沙沙声。
现在这时候怎么会有广播？我疑惑着，看向教室前方的音响。里面在试音后，传出了经过模糊处理的声音。
“啊啊，信雅高中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新规反抗军的成员，因为时间不多所以简明扼要的说下，李月主导的对于学生私下生活的治理引发了众怒，所以我们将会在学校各处传播Error书以做抵抗，请各位同学现在看向窗外的操场，要抬头。”
李月冲开人群，探出身体去看，久久地没做反应。
此时不用把头探出去也看得到了。
在操场的上空，飘荡着十余个鲜红的气球，它们之间保留着相当的距离，显然不是单从某个天台放飞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集团作案。
等到所有的气球都到了显眼的位置后，它们被同时引爆。气球下方吊着的篮子也随之倾倒，又是一大堆Error书从天而降。
“这……”我不禁哑然失色，新规反抗军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好几倍。并且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窗外的时候，身后的走廊又传来呼喊。
“全部跑出来！掩护我们！”
我回头，走廊外的是一对带着V字仇杀队面具的男女，女生推着似乎是从体育仓库拿出来的手推车，而男生从手推车里面抓出一把Error书向上一丢，直接对着李月喊。
“你的暴政结束了！”
他们丢下这样的狠话、立刻撒腿就跑。我和李月同时冲出去，已经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余真冬迫真地关切道。
“你们抓的完吗？”
“……你给我记住！”李月沉声道，迈开腿……开始竞走。“快点跑啊！这时候了你还走个锤锤！”我抱着四十本Error书在旁边催促着她、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而她瞪了我一眼。
“我们决不能违规！这是纪委的颜面问题！”
如果纪委带头违纪、之后试政期的执勤将会更加困难。我想李月是这个意思，于是也只好停下慢跑，跟她一起竞走。
“把书放下。”
“害？”
“我们去广播室，先抓有头有脸的人。”
我听话，将书随意放在走廊。走廊、中庭几乎被Error书铺满，也就楼梯还清净着。学生们也走出来。虽然没有直接阻拦我们，但那么多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增加了我们的行进时间。
我们一走出教学楼，就有人在楼上冲我们喊同样的、反抗纪委暴政的话语。之前遇到的其他纪委慌乱地要求保持秩序，但收效甚微。风纪委员长、张文追上了我们的脚步。
“你们也去广播室？”
“嗯。”李月点点头。“你去堵左边的楼梯，我们从右边上去。”
“了。”
张文招呼跟着他的另一名纪委，让他守在楼下，而张文逐层搜索新规反抗军的成员。我们从右边楼梯直接攻向三楼的广播室。
等我们走上来的时候，广播室的门大开着，里面却只剩下对着麦克风的一台录音机。李月关掉广播开关，拿起录音机重播了下。传出了刚刚的违纪宣言。
“就是这个。”她把录音机交给我“当证据先收着。”然后她掏出手机，似乎是在纪委群组发语音。
“把教室纪律交给老师整顿。在教学楼各楼层楼梯口安排人监视，不要让非本年级的学生逃回班级。”
她放下手机，对我说道。
“继续向上，看看天台。”
我们紧接着向上。不同于教学楼有学生经常打扫，这里的楼梯越往上、灰尘越多。我们能看到凌乱的脚步，有向上的、也有下楼的。我担忧道。
“对方可能已经跑掉了吧。”
“不一定。”李月推开天台的门，清爽的风吹过我们，撩起了李月的长发“这栋楼的气球应该是放在中庭，我们从那边过来没看到学生，他们应该还在这栋楼里。
我们走出来，先大概看了一圈，没看到有人。
“……没人诶？”
李月看到了旁边的梯子，抬头看了看。上面是摆放水塔的地方。她命令道。
“你上去看看。”
我看了看这个梯子，也是脏的可以。虽然有些在意衣服，我还是踩了上去。
“怎么样？”
“别急啊——”我在将要爬到顶的时候回头，却看到两个戴着面具的学生摸到了李月身后“小心！”话音刚落，李月就被麻袋套住了上半身。
“啊！！！”就算是李月、被这样一搞也不由得发出凄厉的尖叫。
我急得将要直接从梯子上跳下去，却没想到从我的后面、也就是房顶上，传来了另一个女生的声音。她非常冷静地提醒道。
“该小心的是你。”
“什么！？”
我的头也被从后面用麻袋套住。她继续道。
“抓稳了，别掉下去。要是有人受伤的话，余真冬那家伙会不开心的。”她冲着下面应该是在激烈抵抗的李月喊道“不想你男人从这里摔成骨折的话就安分点！”
抵抗的声音瞬间停下来。呜呜呜呜李月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我热泪盈眶，感动的无以复加。
“就这样。等我们关门之后，你们再解开麻袋。”
“嗯……”
她隔着麻袋摸了摸我的头。“我喜欢乖孩子。你别乱动，我要下去了。”这个梯子一次只能上下一个人，我堵在这你想怎么下？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她的前身自上而下、摩擦着我的后身。
“嘿咻……保持这样，不然就是我摔成骨折了……”她安慰着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已的我。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崖柏崖柏崖柏崖柏——！！！
欧时力！欧时力和大腿直接磨过我的头皮了！欧柏也贴在我背后了！hso——
她就这么从我的身上下去。我被摩擦过的地方被春风一吹，轻易地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又带不走她留在我身上的余温。
我……第一次知道了女生是怎么样的东西……
昨晚被余真冬带着飙车、抱住她那次不算。那次太紧张、什么都没感觉到。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棉花糖！就像是棉花糖途径了我！
我好幸福……
“拜拜~”她最后这样说道，然后传来了关门声。我小心翼翼地摸黑爬下来、才扯开我头上的麻袋。李月是直接被套住了上半身、还被用绳子捆住，没办法自己解决，所以就由我出手帮她解开。
解绳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李月一句话也不说，该不会是哭了吧？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被这么粗暴地对待——我拉开麻袋，露出了李月瞪大眼睛、紧咬牙关的恶鬼脸。
轮到我说不出话了。
终于重见天日，她挤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能不能把他们沉了？”沉哪？西京湾吗？我心脏停跳、双脚一软，直愣愣地跪倒在地上。
“求你了，别。”
“刚刚这些，已经是故意伤害了吧？”这人的眼皮是不是绷坏了啊，怎么下不来……“故意伤害别人的人，被故意伤害不是求仁得仁吗？”
我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别啊姐！……你出手的话、你这纪委就当不成了啊！别因为一时的愤怒就丢掉了你的本分啊！”
……
“说的也是。”
轻描淡写地，李月的表情变回了平时那种冷脸。明明只是这样，我就觉得李月相当温柔了，简直就像女神一样。以前觉得她肆意妄为是我瞎了眼。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有余悸。
李月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有些不爽说道。
“他们的做法已经超过了我能接受的限度，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我绝不甘心。”
“可是……怎么抓呢？”
我越过天台的围栏，看到教学楼那边依然乱成一团。几个纪委在收集中庭的Error书，但是操场那边就难管了。
这件事肯定会变成平川区学生间的大新闻，恐怕还会吸引家长会的注意。
“广播室的钥匙被掌握在广播社的社长手中，起码广播社就有新规反抗军的人，拿失职这一条去威胁那位社长、起码能问出几位。”李月捡起他们留在门边的Error书“然后有人拿了好像是学校的手推车，这就找体育老师，再然后是——这都是些什么啊！”
李月忽然发出奇怪的叫声、把手里的Error书甩飞，我正好用脸接住了他。
……我无语地看了一眼，不就是男人么，你没看过么？
不对。
这是女人。
这——是真正的、男生能用的Error书！而且我一个多月前在推特上看见过草图、还点了赞的！原来已经出版了吗！我喜笑颜开。
“搞到啦！”
“你在兴奋个什么劲啊！”
李月红着脸、给了我肚子一发强有力的直拳。然后趁我弯腰的时候夺走Error书。
我这次真的哭出来了。我感觉到我眼眶湿了，脑海里想的是那著名的舰队本。
“车车……我的车车……”
“车你个大头鬼！”
李月气呼呼地把本子卷起来、敲打我的头。
“这种……下流的东西！全部都要没收销毁！”
我怒视着她。
“——说是这么说，其实你是想带回家偷偷看吧？”
“哈？”
她惊诧地看着我，是没想到我会反抗吧。我也没想到。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我可是知道的……像你这样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越是经常……”我把食指和中指竖起来，这可比单竖一根中指厉害多了“冲！”
“那、那个……”李月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视我，还后退半步“我没有……”
“一星期几次？”
“……”
“一星期几次？”
“别问啦——！我没有！”
李月用力把逼到身前的我推开，然后再一次把本子丢到我脸上，深感恶心般骂道。
“给你就是了！你个死臭宅就对着纸片人冲一辈子吧！”
“好。”
“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女朋友……诶？”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而我靠着围栏，开始专研经卷，看都不看她一眼。李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敢置信。
“你不想要女朋友了？”
我平息自己的心情，答道。
“我想明白了，我这样的人，只能对Error书冲一辈子。我可以安居乐业，也可以被虚妄的欲望牵连着、在红尘俗世中浮沉。现在我累了，那便选择前者。”
非也。
我只是因为刚刚和女生亲密接触过、进入了贤者时间而已。
作为一位贤者，我现在只想读书，在书中寻找片刻安宁。顺便逃避被李月橄榄的可能性。
我都做了什么啊！我残存的脑细胞在尖叫。我居然……因为一时火气而对李月说了可以被定罪入狱的话！要是这时候不装一下我肯定会被杀掉的！呼……冷静。回到自己的节奏，把李月带进我的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