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欲(7)

7月5日(五) 放学后

今天又是例行的学生会休会日。作为一年级的我,如非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平常很少机会碰到姊姊。

我在课室执拾书包的时候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今天要孤身一人回家了吗?

我不期然望向窗外,看到田径部的学生在猛烈的阳光下加紧训练,真是青春!这是曾为腐女,每天急着回家的我所不能想像的生活吧。

入学已有三个月,在密集的学生会工作量之下,我对这所圣德肋撒学园高中部的认识可谓一日千里。现在再也没有人会在我的面前指指点点,这当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姊姊给我表现的机会,才能成就今天的我。

回想尚未入学那个畏缩的我,那时的我万万不会想到今天的光景吧!我只想说,Tu Es Spes Mea,一切的荣耀都归于我的姊姊。

说起运动社团,学生会也收到不少在暑假期间留校集训的申请……对了,那张名单……

啊!

我突然记起了还没完成的工作!那个不同社团的集训名单是需要由我们学生会统筹,然后转交学园的老师批准的。如果本周不把它交给校方,恐怕来不及处理申请场地的事宜了。

怎么办?要电联姊姊商量吗?

我想了想便打消了这念头。

这种小事不必麻烦姊姊了。我记得名单应该是存放在学生会会室,我这就去拿来。

由我的课室走到学生会会室不过是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沿途遇到的同级生都会自觉地停下来看向打招呼,这已是近来常见的状况。看来我在学园里的认知度也愈来愈高了,这又是多得姊姊的庇荫。

既然我受到姊姊这么多的恩惠,作为不拖后腿的妹妹,把轻省烦心的小工作不着痕迹地完成就是义务了。

学生会会室并不与教学楼相连,而是一座独幢的建筑,因此在这没有会议的期间,一般不会有人走近它。当然,我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自是例外。

我取出锁匙开启了大门,穿过大厅走到学生会的会议室外。然而,理应没有人在的室内却传出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是谁?是打扫房间的职工吗?

我在心里否定了这想法。因为学生会存放了不少机密资料,一般来说职工只会在指定时间,在学生会成员当值的情况下才会到来工作。

我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会议室的门户,从远处发现它竟没有紧闭,露出了不到一只手掌阔度的空隙。

愈是走近,内里传来的声音便愈大,明显是一男一女的喘息之声。这让我想到竟然有人会在学园里神圣的学生会内干这种苟且之事,实在不可原谅!

不管是学生、职员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我作为学生会副会长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我靠近那空隙,尝试一窥内里的情景。

然而……

这不可能!我双手掩着嘴巴,以防发出任何会被人发现的声音。然而室内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窃视,继续专注于他们的行为。

那出乎意料的光景刻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却把我的世界……我内心那幅黑白剪影画无情的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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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五) 夜晚

我萎缩在自己的被铺之内,不让任何一丝光线照进来。我紧闭双眼,不要看到任何与姊姊有关的东西。我用忱头掩盖自己双耳,不想听到任何男女的喘息之声。

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即使没有光、没有影、也没有声,与一切隔绝的我仍然在脑海中不断重播于学生会会议室见到的影像和声音。

原本应该在胸前打结的黄色的丝带,环绕在幼嫩白滑的玉颈,纯白色的水手夏季校服弄得皱折处处。

愈想要忘记我我那完美无暇的、在学园无人不敬仰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姊姊……她竟然会………被人……

我对自己的失控感到绝望!为什么我会这样?自从几年前的那件事以来,得了恐男症的我只会对BL和百合有所幻想,然而此刻我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自我厌恶的我却阻止不了脑海的回忆和创造。我此刻仿佛亲眼见到今天放学后的画面……

代表三年级的黄色丝带,就像一条狗带圈……怎样使用它端看其主人。

而且那个主人,那个紧握着丝带的主人,竟然是我的班主任道原老师!

我不知道这两人是从何时混起来的。作为亲密的妹妹,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姊姊是被迫的?半推半就的?还是主动的?我一点想法也没有!

我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却不自控地回想,就连身体也……擅自有所反应。

道原老师对姊姊不留情的言语侮辱,以及她在老师前毫无保留的卑屈姿态,竟令我有一种莫名的代入感。

『AZAKA KUN,妳这个样子……如果让仰慕妳的学生们见到会怎样呢? 』

穿着整齐西服的老师用言语恶意地戏弄她,令她羞得全身抖动,双颊更为泛红。

仰慕?这就是我日夜所追寻的姊姊?就是我的Tu Es Spes Mea?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Onē-sama(姊姊大人)!

『Sensei……不要,不要告诉她们……』

在那里被言语所操弄着的不是我的Onē-sama,不过是一个看似纯洁的绿茶婊而已。

我发现……自己意外地并不那么怨恨让姊姊堕落的老师。外表冷酷而包藏邪念的老师也许可恶,但自己一直追随,给自己无限希望和向往,以为是圣洁无暇的是姊姊大人,竟然背叛了我的期望……

那我这几个月来的振作奋起,建立起来的自信……不就是自以为是向玛利亚圣像行礼,实际上却是给撒旦献祭吗?

从前我不明白玩「跳楼机」或「蹦极跳」的人是怎样的心态。此刻我却顿悟了,那种从高处突然堕下的毁灭性失速,虽然令人恐惧,但带来的刺激却是百倍以上的。

对,高洁无暇的东西,在崩坏的那一刻才是最美丽夺目的。

我无意识地反身,想像自己成为了她。

Onē-sama~Onē-sama,我永远的Onē-sama……妳說过会永远成为我亲密的另一半,因此我就成为了妳,与妳身同感受。

正当我全心准备迎接戏剧的高潮之时,一件意外的事件打破了一切,所有想像中的演员都瞬间消失。

我的房门砰砰一声打开了……一位少年踫开了门一头栽在地上。

「一护……为什么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