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披薩味道是不是有點怪。。。”
新川豐面露同時吃了醋加糖加醬油的表情，我撓了撓頭
“難吃嗎？芥末紅糖麻辣味”
“還行，挺刺激的”
新川不是這個班級的學生，但我們倆相聊甚歡非常投緣，出於昨天招待我去他家玩的回禮今天我請他吃披薩，大搖大擺去學校門口拿的，無視校規，這裡是群青，所以只要打着不叫外賣吃就會情緒失控的理由，校規也可以無視，看着眼前忽然睡着的新川，我習以為常地大口大口嚼着披薩，本以為他只是腿不能動的外傷原因，仔細了解后才知道他也存在許多問題：記憶缺失、針頭恐懼、害怕森林深處以及偶爾昏睡，過去經歷了什麼，霧的雙親沒有告訴他，好像在刻意隱瞞着，不過已經來到了群青，也無所謂了。
“你們倆又黏在一起了，睡著了嗎？”
走來一個嬌小可愛的少女，但臉上掛着對我一臉的嫌棄與蔑視
“小霧～”
“請不要叫得這麼親切，也不要直呼我名”
看到新川手中的半塊披薩掉落在地上，我撿了起來吹了吹灰後放回他手中
“真麻煩啊，這是記憶缺失帶來的嗎？”
“從豐那裡聽說了么，看樣子很信賴你”
霧表情柔和了許多，原本在新川引薦之前完全是敵意，也是去他家做客后好了不少，果然突破口是新川
“哥哥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個，之前，我和哥哥一直都沒有朋友”
霧略帶惆悵地說，回憶着過往
“嗯，聽說外面學校適應考試分數經常會泄露出去，這種時候就像異端。。。”
“所以，那些原本是朋友的人也會背叛我們，誰都無法信賴”
“然後呢，反擊？向他人露出了野獸的獠牙后被送來這裡了”
“。。。被攻擊的話就要自我防護，這不是理所當然嗎？而且我們也是人類啊”
霧的語氣中充滿了義憤、不甘，性格過於直接的她我能夠想象她在外面學校發生的事情，喝了口水繼續開口
“這個世界，也有非人的存在，你有過這種‘周圍人死活與我無關’的想法嗎？偶爾還行但要是一直如此就不正常了，很危險，缺乏力量，在‘普通人’中暴露自己，所以只能裝模作樣搖着尾巴努力活下去，哪怕討好巴結委屈自己，也比暴露自己好，霧不想生存下去嗎？”
“我。。。我害怕，大家的惡意。。。一直都這樣，誰都不曾對我們溫柔，太少了，善意”
霧低下頭抱住自己雙肩，能看出她在顫抖，是她的錯嗎，不然，欺凌者與被欺凌者產生於個性不同，群體欺凌者產生於互相認同，利益、興趣、目的以及觀點，拉幫結夥，如果這個群體大到名為‘國家’時這種行為還是欺凌嗎？霧和豐就這麼被送來了。
“這個世界是空無一物的，就像人該死掉的時候就會簡簡單單死掉，心也是！‘空無一物’的人較多，‘還殘留着些什麼’的人屈指可數。。。總有一天都會消失，如果只剩下自己的話，那時候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霧滔滔不絕述說起來，表情也愈發低落，她周圍的色彩似乎也黯淡了下來，真是矛盾，害怕惡意也害怕孤獨，就像潔癖，在她情緒越發不穩定時我出聲阻止了她
“停下，吃點披薩吧，佐倉霧，到頭來還不是被流放到這裡了”
“。。。對不起”
低落的霧恢復了色彩，但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也完全沒有動披薩的意思，若有所思緩緩開口
“你指這裡是流放地？”
“是的，學校生活怎麼樣？惡意是不是消失了”
“就算那樣，但很奇怪，很多人都。。。就算去搭話也沒有回應”
“霧一直都很有正義感”
“什麼意思？”
霧的臉上有些不悅，感覺我是在嘲笑她
“不是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如果我身邊能有些你這樣的人也不至於淪落至此，是讚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類似‘正義’的法則是你認同之物還是自我確立呢？”
沉默，霧在思考，欣賞了片刻後繼續發言打斷她的沉思
“無法得出結論？那是自然，大家一生很難脫離群體，所以認同群體法則也算是自我確立之物，不過這裡的大部份人不一樣，他們從一開始便難以融入群體，自然很難認同群體法則，群體也漸漸放棄了他們，但是‘正義’是美好的，沒有殘忍黑暗，於是群青誕生了”
“法則？”
霧帶着疑問喃喃自語，平時的強硬毫無蹤跡，充滿稚嫩感，這才是真正的霧，怕生、不會說話又惴惴不安，我耐心向學妹解釋起來
“現在我能和霧說話是基於大家基礎精神狀態還算相同，就像頻道，可這裡的大部分人，完全不同，連交叉都辦不到，這樣的人註定是個體，個體只有生存，他們的生存基於自己法則，群青為什麼是流放地？群青只會讓人自生自滅，如果說之前在群體中還需要裝模作樣的話，現在完全可以放飛自我了，過於危險的會進一步轉移其它地方，剩下的便繼續留在群青，對於他們來說，可以獨自一人就十分完美了”
“他們幸福嗎？”
“幸福因人而異，基準差不多還能對比，但也不能強加於他人身上”
“大家都封閉着，不理不睬，人明明就在眼前。。。雖然沒有惡意了。。。我討厭那樣”
說這話時如此傷感，我明銳地探查到霧可能經歷過類似被集體無視之類的欺凌行為，與其說討厭，不如說給人一種在大喊‘請不要無視我’的感覺
“討厭，果然霧的傷痕是這個”
“哎？”
“不，沒什麼，不吃披薩嗎”
沒有興趣探究到底便扯開話題了，被我提醒后霧盯起了披薩，扭扭捏捏，一點也不想去拿的樣子，有些猶豫，看起來不想浪費我的好意
“我不太喜歡吃別人吃過的東西”
“果然有潔癖，沒人動過的，快嘗嘗，豐可是讚不絕口”
“。。。這個味道是不是有點怪？”
——
蘇醒，我居然會夢到這個。。。真稀奇。
原來，在曾經，我還有與霧這樣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