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弩手都喜欢在天台?”纵使举着双手,他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跟你不一样,我见得光。”灰喉想起煌曾经提过的那些幻影弩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弩,“老实点。”

“好好好。”浮士德表现出一副很放松的样子,双手高举过头顶,五指伸展开以表示手中空无一物,一边搭讪一边朝灰喉的方向靠近,“你右侧兜里的通讯器一直在响,为什么不接?”

灰喉一直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手中的弩箭死咬着对手,若是浮士德动用那种光学掩护的源石技艺,她也能够抢占先机。一边用余光扫视周围的建筑,试图判断幻影弩手的分布,“解决掉你之后我会的。”

浮士德眯起了双眼,“你很紧张,小燕子。你右手的小臂有轻微的颤抖,虽然幅度很小但是瞒不住我。”他已经看穿了这个骗局,灰喉的的确确是孤身一人,试图活捉他,这是她最大的失误,他比划出一个简洁的手势。

在对面那个男子有所动作的时候,灰喉也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弩箭的破空声响起。

 

塔露拉隔着漫天的雨幕怒视着街道对面的一行人。

雨幕很重,但是雨水浇不灭她心中的怒火,这种愤怒愈演愈烈,甚至转化为了实质性的火焰。

一个无形的半球出现在她的周围,雨水与之相触的一瞬间就转换为了蒸汽四散开来,连带着脚边的建筑也开始熔化。

阿米娅看着笼罩着烈焰中的塔露拉,才想起她在整合运动中的称号。

——暴君。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

雪怪小队预设在建筑中的特质源石事先已经被触发,极度的寒冷摧毁了大楼的钢骨结构,灰喉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所在的半栋大楼就开始坍塌,匆忙之下射出的弩箭仅仅擦过了浮士德的面庞,飞向远处。

“再见了,罗德岛的燕子。”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浮士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该死。”灰喉骂了一句,虽然从高处坠下,但是意外的没有什么损伤,她从口袋中掏出通讯器,确保没有损坏后接通了电话,“为什么没有留下他,守林人?”

“抱歉抱歉,我和陨星刚刚在看阿米娅发的简讯,而且为了他搭上你不是很不值嘛。”电话一头传来了一个半开玩笑似的声音,突然语气一转,“计划有变了,现在支援煌是第一目标。”

“操,你们这样整的我像个傻子。”灰喉挂断了电话,翻出阿米娅群发的短讯,皱起了眉头。

 

“阿米娅你们带着博士走,这里留给我就行。”凯尔希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她们,罗德岛的实际掌权者的威严展露无误,“特种干员也一起。”

“可是……”阿米娅刚想要反驳,这种脱离战场的戏码好像在她面前一再上演,她也是罗德岛的主要战力,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而且你们在场的话有些碍事的。”凯尔希背向她们,双眼紧盯着塔露拉,一个外形诡异的怪物出现在她身后。

“竟然把我说成是恶人。我明明只是想来龙门吃打边炉而已。不过看这样火锅店多半也关门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塔露拉的一旁传来,塔露拉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注意到她是何时接近自己的。

来人双手拢在袖中,一副悠闲的样子,很奇妙的是她身着的衣物竟然没有被高温点燃。

更吸引塔露拉注意的是来者头上的那对角,那对外形与她极度近似的触角。

“这个温度倒是不错,挺暖和的,适合铸剑。”她听到那个人这么说道。

 

“萨沙,我这边完事了,哪里集合。”浮士德再度拨通了电话。

“抱歉,伊诺。我这里可能有些走不开。”另一头传来了梅菲斯特的声音,此时这个声音却没有平日里的慵懒和放松。

浮士德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了从大街小巷中涌出的,身着黑雨披,头戴草帽的队伍。

“该死,该死,该死!”W一脚踢飞下水道里的不明物体,过大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又“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死的塔露拉,早知道不该跟过来,这笔生意又亏了。”她好像忘了是自己非要去招惹赫拉格的,“哼,还不知道塔露拉那个破计划能不能搞定这群牲口。幸好提前踩点了,没有龙门这个地下水系统说不定就栽了。”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辨认了一会儿方向。

忽地头上冰寒的气息萦绕。

W抬头一看,侧前方某处的井盖在冷与热的交界处苦苦挣扎,似乎随时都会殉职。

“这里都靠近龙门中心了…她怎么会在这?难道她知道了什么?”W突然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那我也去看看热闹好了。或许还能混个人情…霜星的人情应该够值钱了。”

 

“罗德岛的人都那么生猛吗?当初切城是怎么打下来的?”雪怪小队的成员们陷入了恐慌,刚刚出现的身影在小队里大肆破坏,雪怪们的法术徒劳的打在她的残影上,而被她的刀碰上的队员们似乎都陷入了一定程度的精神错乱,无法吟唱出完整的术式。

仿若被可怖的怪物影响了心智。

“哈哈哈,整合运动的特殊队伍就这种程度吗?”更可恨的是这家伙一边吊打着小队成员一边三段笑,雪怪们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可能因为他们救出了那个神鬼莫测的博士,据说那个博士一己之力能扭转胜利的天平。毕竟罗德岛那个领导人还是太嫩了,还是得这种老怪物比较有经验。“

殊不知博士OB了一整场战斗。

“你好像没比那只兔子大多少吧。“

“……闭嘴,我们还在被单方面吊打诶,还聊什么天。”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德克萨斯~”

“好像有人混进聊天室了诶。”

“你不出声没人把你当哑巴。”

突然,世界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焦头烂额的雪怪们发现他们好像被排除在了战场之外,刚刚的不速之客和新来的家伙无视了他们,静静地在战场正中央对峙。

“我们好像被无视了诶。”

“无视就无视吧,反正都招惹不起。”

雪怪小队的成员们暗中传递眼神达成了某种共识,甚至有人从雪袍下摸出了半瓶伏特加。

德克萨斯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看戏的各位,你们似乎没搞明白一些事情。”

拉普兰德笑得更开心了:“虽然不太对付,但是我们还算是同一阵营的。”

“还有,罗德岛的那个博士比你们想象的蠢多了。”

虚幻的光影交错,这是属于双狼的舞蹈。

 

英雄是痛苦的。

因为前进的道路上必然有实力悬殊的斗争和难以权衡的抉择。

博卓卡斯替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但苦难却从未放过他。

漫长的冲锋之路,博卓卡斯替身上的铠甲哗哗作响,布满贯穿的弹孔。令人惊讶的是,子弹不能贯穿他的肉体,一如源石化的炎魔。

尽管如此,身上的伤还是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随时都可能倒下。

唯有眼前模糊的光圈支持着他的前进。

“这就是他们说的天使吗,我也有进入天堂的权利……”

枪声早已停下,能天使放下铳,凝视着踉跄脚步的爱国者。

很少见的,能天使神情肃穆。

她离开载具,示意可颂离开,走到爱国者面前。

爱国者用盾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伸出一只手来。

能天使握住他的手:“你做到了,士兵。”

爱国者笑笑:“我勉强还算个大尉。“

他垂下了头。

边上的可颂和空看上去都有些难过。

能天使却咬牙切齿:“你们都愣着干嘛!快过来扶一下,人家还没死呢!这家伙怎么这么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