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涅又来到变性药水的摊位里。今天这边的销量比前一天更火爆,不过灵药公会那边也准备了更多的灵药,避免了比昨天还早关门的结果。

不过他们也只比前一天多撑了十分钟,之后就关门大吉了。

大概在三点半的时候,唐涅遇到了之前与自己一起战斗的胡义和蒙幸。胡义是陪着蒙幸一起来的,他落后蒙幸半步,看着他兴奋地冲进摊位里买下药水。

“我记得,蒙幸之前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实验吧?”站在摊位外看着蒙幸排队,胡义同时和唐涅聊天。

唐涅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提出这件事,那已经是接近一年前的事情了,唐涅只能依稀回忆起那是在狐语课上聊的话题,然后胡义的理由是喜欢狐狸。

“我问你个问题,唐涅……男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有错吗?”

“没有,喜欢什么是自己的事。”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在和唐涅聊天的同时,胡义继续盯着蒙幸。那边蒙幸正在听稍稍有些空闲的学姐讲这种药水的使用注意事项。

蒙幸注意到两人的目光,转过头笑着向两人挥手。那笑容非常耀眼,让唐涅微微眯起眼睛。

唐涅继续看着他听学姐的说明,想着……也许相较于她这种人,她这种已经一点都不可爱,一天到晚只知道战斗、挣钱和修炼的人来说,他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做个女孩子,穿着可爱的衣服,戴着可爱的发饰,和云镜那种人勾心……呸,和青梅竹马一起在整个学院里漫步。

只是,就算是在星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这种做法,未来肯定会有人对他的追求和他的爱好指手画脚,她唐涅,又是否可以做点什么?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嗯……暂时没有。”

想到了就问,但是胡义干脆地否定了。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看药水的效果吧,如果……再看吧。”

唐涅明白他的话里省略的意思,推一下他的肩膀,让他去听完说明,准备喝药的蒙幸旁边。

三点五十分,蒙幸喝下药水十分钟的时候,云雄来了,是药效结束、变回原本性别的他。

“过来玩,顺便考虑要不要给我家那俩搞一瓶尝尝。”

云雄回答了唐涅的问题,还补上了一句。这一句搞得唐涅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两秒。

“……看样子你们的关系挺不错。”

“你想多了,只是从剑拔弩张变成了虚以委蛇。”

“咦,我看你们昨天那个场面挺和谐的啊。”

话刚出口,唐涅的脑筋转了一圈,想明白了。她和那两人较量了好几轮,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跟何况——

“我们这是在争夺继承人的位置诶,她们一直强势,怎么可能随便放手……只是关系回复到了家族内部打打闹闹的程度罢了。”

好吧,在深闺中长大,然后一人来到星辉求学的唐涅不懂这种微妙的家族关系。不过她能明白的是,以后遇到那两姐妹还是要留个心眼……好烦啊。

唐涅在心里抱怨的时候,云雄看着那边把蒙幸放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一边的胡义,又看了一眼被胡义守护着的蒙幸,歪过头问唐涅:“他们也过来喝一瓶玩?”

“啊?”

“他们也过来买一瓶喝着玩?”

“不哦,他们……有着很复杂的原因,不能说但是我打算帮他们一把。”

云雄转头看着唐涅,眨眨眼。然后他看一眼之前他来的方向,轻叹一声,向那边走。

“那我走了。忽然想起来这个东西要求当场使用。”

云雄走时,正好蒙幸醒过来。他……她面带疑惑地活动身体,站起来原地跳两下,拿起摊位里的镜子看自己的脸。

现在她变得很可爱……虽然就唐涅而言比东方蓉还差一截就是了。虽然这么说对于唐涅没见过的人有些不公平,但是唐涅还是想说,“东方蓉星辉第一可爱~”。蒙幸现在也很可爱,但还是差一些。

蒙幸拿着镜子抚摸自己的脸,轻柔的样子就像在确认这是不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梦。她开始笑,开心地笑,然后忽然收起笑容,从戒指里拿出一块和现在的她正相配的发卡,交给胡义,期待地看着他。

“(原来你一直在收集这些啊……)”

时间没有因为唐涅的吐槽而停止,胡义摸摸她的头,把发卡别在她头上。她又一次拿起镜子,摸着发卡露出满意地微笑,然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她终于大声哭了,出来以她身为男性时从不敢做的动作,抱着胡义哭。

从她留下第一滴眼泪开始,唐涅就在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特别是那些不是来买药,而是来看热闹,又不是校报记者的人。她这么做,既是在警告其他人不要说些闲话,也是在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画面、怎么面对这个结果时的回避。

如果这瓶药水是真正的变性药水,时效永久的话,唐涅会恭喜蒙幸,祝贺她找到了新的人生,顺便调侃一下像个骑士一样守护着她的胡义。

但·是·这·不·是,所以这一切只是一个梦,醒了就全部结束的梦,祝贺只会变成居心不正的嘲讽,所以唐涅没有过去,在比胡义更远的地方守护着她。

她用了几分钟整理好心情,擦掉脸上的泪水——虽然用的是胡义的衣服——拉起他的手,红着眼眶,明媚地笑着,向唐涅挥挥手,然后离开这里。

也许是一路奔跑的他们变相地给药水打了广告,之后来摊位里买药水的人又增加了……不然可以撑到四点半的。

送走他们之后,唐涅心情大好地继续工作,拉到了好多人去买药,应该是得到了不少提成。

收摊后,她随意找家店吃了晚饭,去剑术公会找郑天泽。刚刚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唐涅不仅心情变的很好,也很想练剑,变得更强——刚才她警告那些人的时候和两个三年级的男生对上眼了,他们虽然比唐涅大两岁,但是灵力却不比唐涅高多少,而唐涅是在面对现在已经二十级的东方蓉都有胜机的人。

所以他们干脆地移开目光,闭嘴了。

以前唐涅一直把目光放在东方蓉、诸葛耀乃至宁菲的身上,最终的目标是现在还遥不可及的、传说中晨云帝国的八阶的守护者。前路漫漫,所以她的成长可谓微不足道,和那些人相比差距反而被拉大了。

但是今天她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一直忽视的、实力带给自己的好处,也知道了让愚者——这是某种比较文雅的说法——闭上嘴的方法。

今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被郑天泽用剑技秀到怀疑人生,被他说“几天没练手有些生”不说,放出的“熔岩巨剑”还被郑天泽完美闪避,只在地上留了一个坑,让他抓住机会用剑脊拍了唐涅的屁股,整整五下。

之后,被打得怀疑人生的唐涅眼中含着泪光跟着郑天泽练剑,直到很晚才回去,回去后还被宿管老师好好说道了。

开始卖药水的第三天,唐涅在上班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认识的人没有再来照顾她的生意,没机会陪他们聊聊使用的感受。

在这天的工作结束时,学姐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今天拉着舍友来买药水的人多了不少……这群人……我们要想一想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了”。

也许她是在开玩笑,也许她是在说正事,唐涅没去多想。更能引起她注意的是下班后药效结束的蒙幸跑了过来,和她分享昨天到今天的一整天,她和胡义逛的街、买的东西,还有……许下的誓言。

说起誓言的时候,他的脸很红,不是那种羞涩的红,而是兴奋的红,因为胡义的誓言是“我会与你并肩战斗,直到你找到未来的路”。

胡义的意思是他会陪着蒙幸去找真正的变性药水,但是唐涅的直觉——两种,野生直觉和女性直觉都告诉她,这俩……额……

那是以后的事,他们能不能找到药水都是个问题,更往后的事情就留给以后的他们,吐槽也留给以后的唐涅。

之后的工作时间了有很多唐涅的熟人路过摊位,但是他们都没买——诸葛耀和东方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一起摇头;陈佳陈珍都表示对这种“一天限时男性体验药水”没什么兴趣,自己这样就挺好的;蓝颖直接拒绝了,唐涅说她出钱都没用。

最后是宁菲,她把两手摊开,原地转了一圈,然后耸耸肩。唐涅已经懂了——“我也不需要喝呀”——她是这个意思。虽然她没有照顾生意,但她在听完唐涅说的、关于蒙幸和胡义的事情后,表情变得很凝重。

“其实真·变性药水的配方在六千年前就被公布了,制法非常简单,把所有材料混合,榨汁就可以了。”宁菲顿了一下,“但它是九级的灵药,‘建议九级以上灵药师制作’,做法不难,但是只有九级灵药师才有不至肉痛的财力去追求它。”

“胡义的誓言已经不比婚誓差了,他可能要跟在蒙幸身边一辈子,除非……除非足够的好运,或者遇到那个人……的遗迹。”

那个人是配方的发布者,也是六千年前星辉学院第一届“吃柠檬大赛”的倡议人,同时还是那个比赛这么多年来的记录保持者。

“走了,祝他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