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我们究竟是要去见谁啊?”第二天上午十点,唐涅靠着一棵大树,问和她同行的诗华。

她们已经出发一个小时了,不仅没有到达目的地,而且路上还反常地没遇到任何蟑螂。

“三婶没有告诉你吗?我说的‘故人’,其实是和她有交情呢。”

“额,三婶她……一直没说话,让我问一下。”

听了诗华的话,唐涅闭上眼睛,开始呼叫三婶。

“(三婶,三婶,你在干嘛?)”

“怎么了?”三婶以刚睡醒的语调回答她。

“(导师要我来森林里见一个你有交情的人,那是谁啊?)”

三婶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观察。

“那是母皇,这个森林的最高领袖。”三婶叹了口气,把她和母皇相遇的经历讲了出来。

三婶是在三叔死后离开家族远行时踏入的蟑螂森林。她很清楚蟑螂森林里蟑螂的分布——六阶及以上的住在这一大片森林的最中心位置——所以在外围猎杀三四阶左右的蟑螂,打算品尝一下负有盛名的烤蟑螂,同时解决一下干粮的问题。

结果她遇到了偶尔出来散步的母皇。按照“一般”的发展,什么都吃的蟑螂,而且还是最大最强的母皇应该上来就把这只狐狸“嘎吱嘎吱”掉尝个鲜。但是她没有,作为统帅着等同于“暴食”代名词的蟑螂群的母皇,她自身反而没什么食欲……或者说别的欲望太强以至于盖过了食欲。

虽然这么说对三婶有些不敬,但是那种欲望勉强可以归到“色欲”里面——母皇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抓住三婶,找个奇奇怪怪的理由就开始吸狐狸。

揉了几天之后,她把三婶送回到她们当时相遇的地方,还对三婶说“以后常来啊!”,不过之后直到客死他乡为止,三婶都没有再踏进这个森林。

这个故事让唐涅止不住地想捂脸,同时也让她有些担心——她意识到母皇终究是一个九阶的强者,别说是她唐涅,就算是诗华也未必能逃得掉。

“放心,母皇是一位可以好好交流的强者,不至于忽然杀过来。”诗华的声音和三婶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里一外打消了唐涅的顾虑。

“而且我带你来可不只是为了‘见故人’,星辉学院和母皇达成了贸易协议,这次我正好去一趟,交接货物。”在看到唐涅的表情,与三婶表演神同步之后,诗华进一步解释,“破坏合约对她没有好处,所以我们不会有事。”

星辉学院给出的是森林里难得一见的美食和衣物,母皇则把自己这些放了信息素都压不下数量的子孙拿去做为交换。

大致了解情况并且安下心的唐涅和诗华一起,继续前进。又步行了一个小时之后,她们到达了一片由蟑螂森林里的木材搭建而成的围墙。

这些木材是强效的驱蟑螂药,如果是在外围堆砌作为防御屏障的话倒还可以理解,可是这个位置明显是在森林的核心,在这里放这些的肯定是蟑螂们……有一种自找不痛快的奇妙感觉。

现在围墙边一只蟑螂都没有,诗华无奈地叹口气,直接翻墙而入。有些不知所措的唐涅跟在她后面,用《爆炎突进》翻过围墙。跟着诗华继续前进之前,她还检查了一下刚才狐火爆炸的时候有没有引燃什么东西。

又走了半分钟,她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化成人形的蟑螂们修筑的城市。诗华从戒指里拿出一份地图,跟着地图来到母皇的住所,证明身份后带着唐涅走了进去。

一进门,那种“周围满是蟑螂”的奇怪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违和感——这里不像是一位蟑螂母皇的巢穴,更像是猫窝。各个品种、年龄的猫——除了无毛猫和毛都没长齐的小猫——在宽阔的院子里晒着太阳,一点也不害怕走进来的两人。

“啊,所以是使者来了是吗?欢迎欢迎!”在唐涅惊叹于满屋子毛球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悠然的女声,“请进请进~这一回你们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吗?还是说‘好东西’,就是你们自己呢?”

话音刚落,一道棕黑色的影子从屋子里晃了出来,闪到唐涅的背后抱住她:“嗯,令人怀念的味道呢,很像那只小狐狸,但是又有掩盖不了的猿人味道和黝黑木的味道……她改嫁……也不对,这是什么情况?”

正想介绍唐涅身份的诗华咳嗽一声,盯着唐涅,似乎是在等待三婶回答。

“唐涅,老样子,身体借我一用。”三婶提出简短的要求,随后属于她的灵力迅速地从尾巴里冒出来,把唐涅自身的灵力挤到一边去。

唐涅则按照之前的感觉,干脆地让出身体的主控权,同时尽力控制自己的灵力,不让它们和三婶的灵力起冲突。

“你好母皇,许久不见了。”三婶操控着唐涅的身体,轻轻挣开母皇的怀抱,转身看着她。

唐涅这才得以看到母皇的容貌——她的灵魂的身体都有所成长,所以她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像之前的三婶一样旁观这一切——以猿人的标准来看,母皇的外表大约是在二十岁上下,有点婴儿肥,黑色的眼睛又圆又亮。她穿着有诸多花纹、蕾丝装饰的黑色裙子,棕黑色的长发在头顶梳成两个高马尾,脚上穿着和裙子一套、满是花纹的黑色长袜和黑色松糕鞋。

和注重实战,基本不穿这种衣服的唐涅相反,她有着和东方蓉不同的另一种“可爱”。

母皇把三婶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遍,最后看向了身后的狐尾:“你这是……额,是这样的啊,这样做对你而言不会太过分了吗?”

“不会呀,感觉更像是又活了一次。”

“那好吧……走吧,我们进去。”

母皇把三婶抱了起来,招呼诗华一起走进去。进去之后先惯例的清单交换,之后就是母皇和三婶的回忆时间了。

唐涅这才知道三婶以前为什么有事没事喜欢睡觉了。毕竟这是别人的事情,不睡觉的话有种在偷听的负罪感,而且这些事情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唐涅自身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不是很感兴趣。

所以她和平时的三婶一样睡着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唐涅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似曾相识的、被挡住了一多半的视野,她看着诗华的胸,心里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在涌动。

最后她按着有些发昏的头,绕开诗华的胸,坐起来。

“醒了?这一次感觉怎么样?”照旧给了她膝枕的诗华扶她坐起来,关切地问她。

“唔……感觉还好,只是有些头晕。”

“那我就交代一下交流的结果吧。”

诗华简单地猜到唐涅在半路就睡了过去,所以把三婶和她讲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母皇的意思大概有几点,一是唐涅虽然不是狐狸,但是摸起来意外地棒;二是作为摸的报酬,送了唐涅一件小礼物;三是唐涅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树液的味道,让母皇抱起来极其不舒服,所以给她换了一件可爱的衣服;四是……

“算了,你就当做只有三条吧。”提到第四点时诗华犹豫了一下,决定把第四点糊弄过去。

唐涅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过在确认诗华没有恶意之后,她选择相信诗华。她观察四周,发现她和诗华正坐在一个小房子里,门口是在哪里见过的几只猫。很明显她们现在仍在森林的中心。

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唐涅略微放松,然后就注意到了身上传来的强烈不协调感。她抬起双手,向下看去。板状的胸部完全没有挡住她的目光,让她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也大致掌握了这件衣服的模样——这是一件蝴蝶结和蕾丝花边特别多的粉红色连衣裙,下面配的是白色的短袜和粉色的鞋子。

确认之后唐涅就不敢乱动了,毕竟这件衣服不是她日常穿的、自己做的结实服装,以她的水准做动作的话这件衣服说不定就会“嘶啦”一声。

“放轻松啦,这是我的衣服,也是马娜做的,绝对结实。”诗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一声,拿出一面大镜子放在唐涅面前。

但是唐涅并不想看镜子中变得可爱的自己——她更想把它脱下来,换回自己的衣服。而且刚刚诗华说的话里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也解决了唐涅的疑惑:为什么这条裙子背后有能让尾巴伸出去的洞,以及诗华当年和唐涅现在一样平。

在心里为这个笑点完全不明的笑话笑一声,唐涅把门关上,一点点地脱衣服。

“脱什么呀?就这么穿着出去不好嘛?”她刚开始脱,母皇就打开门闯了进来,“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合你身材的衣服呢……”

母皇的这句话后面似乎还有什么音,但是唐涅没去听,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和这件裙子上反人类设计的拉链战斗。

母皇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抱住她:“别脱啦!那么可爱的,为什么要脱呢?”

“为了回去的时候能够砍几只蟑螂练手啊!”

“一天不杀也没关系的,蟑螂就在那里,它们不会跑。”母皇试着劝说唐涅,不过这样的劝说似乎没什么用。

“这样吧,我载你们出森林,行吗?我正好出去散散步。”

“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与这件衣服呢?!”

“因为毛茸茸加上可爱的衣服变得超可爱了呀!”

喜欢毛茸茸到这种程度的人,唐涅只见到过一个,所以唐涅给母皇打上了“灵力超加强版东方蓉”的标签,放弃抵抗。

见她听了自己的话,母皇喜出望外,带着她们走出围墙,在她们的面前变身,然后邀请她们上来。

其实唐涅一直没有找到母皇身上代表种族的特征——猿人的猴子耳、狐人的狐耳……而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母皇的双马尾……就是她的触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唐涅坐在母皇的背上,笑得像个找到了超棒玩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