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之后，唐涅看到郑天泽似乎暂时不打算去吃饭，她便把吃饭的事情往后退，先去问他宁菲的勋章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来问我呢……”面对她的提问，郑天泽显得有些困惑。

“因为宁菲学姐当时说，这种事情让光族人自己来说不好，又说建议我来问你”

虽然被光族人热情推荐，郑天泽并没有立刻把唐涅想要的答案告诉她。他思索片刻，从宁菲的用意开始一直想到唐涅可能的看法。

“既然她要你来问我……行，我来说吧。”他不管了，反正是宁菲自己甩的锅，有问题她自己处理。

他从光族的历史开始说明勋章的由来，然后解释宁菲那块勋章的标准含义，最后说明他自己对那块勋章的理解。

“……总之，勋章上的图案会说明他们现在表现出的性别，而他们除了生理学上的定义以外，其他方面都可以看做与此性别一致。”

郑天泽做出结论，然后看着唐涅，观察她的反应。

唐涅非常镇静，没有震惊到大喊大叫，也没有灵魂出窍，而是相当认真地思考的的样子。

“是不是像是演员那样在扮演着‘另一个性别的自己’的那种感觉？”

“与其说是演员，不如说是想象中的朋友，或者‘可以自由切换的精神分裂’比较好。”郑天泽坐在唐涅旁边，摊着手补充。

唐涅知道什么是精神分裂，因为蓝家那边曾经有一个人因为压力过大得了这种病，平时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发病就变得特别有主见、特立独行甚至可以说是嚣张狂暴。偏偏他这个人又有些实力，所以有一次唐涅去玩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追着蓝家的族长打。

那个人最后自杀了，遗言似乎是“跟你们这些软脚虾待在一起真是让老子感到恶心！”——这是蓝颖在唐涅问起那个人时告诉她的，蓝颖当时还说，“为了这样的人死……不值得。”

“（蓝颖她……是因为这件事情决定和他们断绝关系的吗？）”唐涅开始走神了，“（那个人好像……好像是她的哪个叔叔来着……）”

郑天泽拍拍她的背，阻止她继续想下去：“是有家人得了这个病吗？不过不管怎样，你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于过去与悲伤中，明白吗？”

唐涅猛然抬头，又把头垂下去，点点头。

郑天泽接着讲起“想象中的朋友”，以此讲到光族人完善“另一个自己”的方法：“……我和宁菲不是很熟，就用宁燃来举例子吧……看来你认识他，那就好办了。”

“宁燃自身是很优秀的，所以很受女孩子喜欢，但是他其实不擅长应付女生……不是你们女生的语言中那种‘不擅长’的意思啊，就是单纯地手足无措。”

“可是我看情人节那天他陪着秦少杰学长的时候相当有底气啊？”

“那是练出来了，就像你看到我的剑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一样……是那种方面的‘有底气’。”

唐涅不由得有些同情宁燃学长了。应对女生的时候要像唐涅和郑天泽练习的时候那样全神贯注……不过从他“很受女孩子喜欢”这点来看，他也挺成功的，不需要唐涅的同情。

“虽然他现在面对女生能见招拆招，但还是希望能和女生好好地聊天、开心地聊天，所以他心中那个‘想象中的朋友’就变得越来越擅长交际……唉。”郑天泽说到最后，没来由地叹口气。

唐涅猜测他是在为那个“擅长”所引发的问题而叹息。

“他的朋友‘宁然’，虽然对男人有些生疏，但是撩妹一套一套地……”果然，郑天泽是为这个事情叹气。

“难怪周二的时候……我当时还在想，学姐为什么会这么善良，去帮他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喜欢他一类的……”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郑天泽敲敲她的头。

唐涅讪笑耸肩，准备换一个话题。在她开口之前，一个前辈提着一个袋子走进来：“老大，午饭买回来了。”

他这一说，唐涅才想起来她还没吃午饭。一开始她看郑天泽没有吃饭，而是留下来陪她聊，觉得暂时不吃饭也没什么问题；后来和郑天泽聊得兴起，就忘了吃饭。

结果郑天泽早就叫学长帮他带饭回来……唐涅伤心地走出了剑术公会。

第二天，根据通知，唐涅直接去战略公会集合，她和同班同学们在门外集合，一起走进之前的观战房间。现在里面坐了很多人，估计是所有要上这个课的人都在。

他们一年级的就位后，任课老师发下新的课本……应该说是新的游戏指南和更新公告。唐涅叹口气，打开更新公告。

和之前听到的一样，“军心与哗变”更新了。大概是说，现在加入了军心系统，在粮草充足、补给正常的情况下士气会保持稳定；如果取得胜利就会使士气上升，战斗力上升；粮草不足或是损失惨重就会使士气下降。

士气或军心不仅受粮草和胜败影响，例如一方获胜，进入对方城市强征军粮乃至烧杀抢虐，就会使对方剩余军队士气大幅提升，战斗时更加疯狂——除非特殊设定，否则军队在剩余士兵数少于三分之一就会撤退，但这种时候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而且进行杀伤计算时造成的伤害会更多。

“……具体数据与参数设定详见《指南》。”公告上只是大概提了一句，余下的全让玩家翻书。

唐涅叹出今天的第二口气，看向第二条的调整通知。“（暗杀的成功率又被削了啊……‘因为实际战役中对暗杀的防范变得更加严密，暗杀的成功率大幅下降’……这个……）”

根据公告所说，这次更新不仅降低了暗杀的成功率，还提高了哨兵的能力，但是也引入了“疲劳”设定来迫使防守方不时换班。

……接下来是一些小的更新，像是“因为某判定结算结果太离谱而修改算法”、“新增三十三个战役地图”等。

唐涅看完公告时，老师正好站到房间前面，宣布战役开始。唐涅看了一眼，发现今天前辈们抽到的是一张足以打一天的战役地图——“任务目标：入侵并抢夺目标量的物资”；“任务目标：击败入侵者并保证八成以上国民生存、且保证粮食剩余量足以支撑”。

与其说是抽到的，唐涅感觉这个更像是特意选出来进行漏洞检查和参数调整的测试地图。毕竟这张地图的设定是“这个国家遭遇百年一遇的旱灾，颗粒无收，所以国王御驾亲征入侵邻国以抢夺粮食”，所以一上来入侵国的士气直接是满的，而且军队数量是防守国边境守军的三倍。

这是一场基于历史事件设计的地图，星辉的导师们查找当时星辉派过去的“战地记者”留下的记录，画出最接近史实的军队分布和地形，也根据这次战争拟合出一些数据对士气的影响参数和士气对战斗力的算法，然后统合其他战役进行调整。

那场战役的最终结果是入侵国损失了大量军队，但也得到了足以支撑过旱灾的粮食，防守国有一半的土地被战火毁坏，粮食损失接近一半，国民死亡近四成，虽然赶走了入侵者但也无力反击，两个国家都勉强地活下来了。

两个队伍已经开始操作了，不，应该说是入侵国的一方利用消息传递的延时，正在一座座地拿下防守方的边境城塞，防守方则在入侵的第三天才得到前线的消息，可以开始对军队下达命令。

唐涅看了一会儿战局，想起自己还没有仔细看书上给出的参数设定和影响细节，不再管这场与历史完全不一样的历史再现，埋头看起书。

两节课后，唐涅大概把更新的细节与暗杀成功率的调整大概看了一遍，又去看战局。和平时随意的切磋不同，这局战役两边挂出了写明双方每一天操作的板子，让唐涅可以一步一步地从开战的情况推到现在的情况。

“（我的天……暗杀成功率变得这么低吗？！）”唐涅大概浏览一遍行动记录之后，差点把这句话喊出来。

根据记录板上的记录，开战大约二十天，双方共进行了十次暗杀判定，甚至防守国的皇帝——也就是防守方的队长收到的消息都是在入侵方的刺客动手之后才呈到他面前的。

但是双方的刺杀中只有一次成功了——还是用两个十面骰子掷出的新增随机事件“沦陷地的反抗”做到的，刺客和被派守城的将领同归于尽，使那支部队的战斗力略微下降。

然后其他的判定都照常进行，防守方逐渐收缩防守范围，撤离军民和粮草，保存有生力量，打算坚壁清野，拖到入侵方粮草耗尽。

防守方的做法无可置疑，不如说这种时候不这么做的才是找死的蠢货。但是唐涅感觉……防守方的将领似乎潇洒过头了，就是那种“反正这不是我的国土，随你怎么破坏，我只要胜利……顺便把你全国的人都拿来给我逝去的子民陪葬”的感觉

省略号后面的部分是唐涅自己加上去的，但是前半段是真的，而且防守方的各种阴险操作，不拿敌国的人命当回事。

……战场上不去顾及敌人的性命，这没什么可说的，战场上没有仁慈。但是如果考虑到防守国不惜破坏国土也要杀敌——像是在在良田中倾倒石油并点燃来烧死敌人……这不像是个国王能干出的事，完全是把军事指挥外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