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華站在駕駛台上,用高傲的目光掃過眼中強盜們。唐涅則站在旁邊,低眉順眼強調主從關係,順便觀察一下詩華的裙子。

不仔細看還好,認真一看,詩華這衣服完全就是在開玩笑——從遠處看過去的話詩華的裙子用料考究,裝飾也到位,完整狀態的話是晨雲國寶的程度;湊近一看……那種感覺,那種……唐涅找不到合適的比喻,總之這是對這些材料的一種浪費和不敬。

哦,想起來了,是琥珀當時做的比喻,把一柄絕世好劍給一個劍術白痴,大概就是這種程度的浪費。這些材料,哪怕交到唐涅手裡也至少會得到一件中檔的禮服啊……雖然肯定會直接拒絕或者反手交給紡服會長讓……求她善待它們。

在唐涅為這些布料感到惋惜時,強盜們正在為逮到“大魚”而興奮——

“看來是哪裡跑出來的大小姐呢,裙子破成這樣,看來是跑了很遠吧,可惜,栽在我們手上了。”

“帶回去讓兄弟們好好樂呵樂呵。”

“帶了僕人出來,還租了馬車,應該有不少錢吧。”

“把這一大一小帶回去應該能討到不少賞錢吧!”

這些混賬用骯髒的目光一遍遍的掃過兩人的身體,眼中冒出毫不掩飾的慾望。

這時,詩華像是認清了局勢一般,收起高傲的目光,用和少女一樣的聲音請求他們:“那個……誤入各位的領地是我……小女子的過錯,但是!但是她是無罪的,可以讓她離開嗎?”

聽到詩華柔弱聲線的唐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是覺得這種時候應該表現出一個忠誠的侍者,喊出稱呼然後如果詩華沒有制止她的話就表態,制止了就糾結地站回原地。

問題就在於她不知道該怎麼叫,最適合的應該就是“大小姐”,可是詩華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這樣子叫……不過對面也沒有質疑她的身份,所以應該沒問題。

決斷只在一瞬之間,唐涅上前一步,急切地叫出聲:“大小姐!……”

詩華恰到好處地展現出身為大小姐的強勢,擺手讓她回到原地。

“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啊。”

“放你僕人回去通風報信,帶人回來剿滅我們嗎?我們可沒這麼蠢!”

“大的給老大當壓寨夫人,小的賣到奴隸販子換兩個錢花花。”

“賣出去之前先來爽一爽。”

在唐涅和詩華的表演進行的同時,強盜們一邊嘲笑詩華的提議太過天真,一邊毫無防備地說出他們對詩華兩人的處理方案。

不過最後一個人的話說出口之後,全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唐涅裝出驚恐的樣子往詩華的身後躲了一小步,其他的強盜一臉厭惡地看着他,和他拉開距離。

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十五六級的領頭反應過來:“那麼,大小姐你就認命跟我們走吧,至於小女僕……畢竟是個孩子,我會盡量讓你遠離這個變態的。”

詩華低下了頭,不過她不是“認命”了,而是在自言自語:“至此,被告敘述完畢,公布審判結果。”

她原本放於小腹前的雙手在身體兩側向上屈成爪型,略微用力,掌心冒出白色狐火,不知道怎麼藏起來的尾巴耳朵也彈出來,配合她的動作晃動、搖擺。

“《火牢》改,《狐火牢獄》;《仿·紅色海洋》、《火焰附加》。”她毫不掩飾,直接說出自己使用的靈術的名字。

大量的狐火飄散而出分為兩大一下三部分,一個大的部分構建成圓形的牢籠把強盜們關在裡面,防止他們逃跑;另外一個大片狐火匍匐在地,變成漂亮的白色點地梅花海;最後的一小片則是在詩華和唐涅的身上形成附着的火焰防禦。

“去吧,小涅,把這些流氓、強盜、戀童癖全部解決掉。”詩華向唐涅下達指令。戲已經結束了,可詩華沒有變回原來的聲線,依舊是那種柔弱的調子,聽得唐涅起雞皮疙瘩。

但現在不是起雞皮疙瘩的時候。唐涅裝備上狐狸套裝,將意識調整為戰鬥狀態,拿出單手劍,發動《火焰之劍》附加其上,向著個位數等級的強盜們衝過去。

有幾個強盜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被詩華的狐火捲入其中,從四肢開始一點點的焚燒,讓他們發出痛苦的慘叫,最後被燒成一撮白灰,飄散在空氣中;等級比唐涅高的頭目則被詩華一彈指,一道靈力彈飛到樹上,昏迷不醒。

走投無路的強盜嘍啰們舉起武器,面向唐涅背水一戰。

在狐狸套裝的影響下,唐涅心中的一點點畏懼和猶豫全部被高傲和殺氣掩蓋,她鎖定距離自己最近的強盜,一劍砍下。

強盜舉起了木棍進行防禦,卻被唐涅將木棍斬斷,火劍從左胸劃過,火焰直接將心臟烤熟,直接死亡。

隨後唐涅閃開另一個強盜的硬頭棍,橫向一劍劃開他的肚子,內臟流了一地。

下一個強盜趁着唐涅砍出的劍沒有收回的空檔從側面用匕首直直地刺了過來。唐涅來不及收劍,略微拉回一點,十分驚險地用劍墩擋住匕首,趁勢一腳踢在他的要害上,在他吃痛後退時一劍削下他的頭。

經過了這一次的有驚無險后,唐涅明顯謹慎了起來,開始在出劍的時候注意力道並且考慮出劍之後的動作——特別是敵人閃開或其他敵人攻上來時的應對方法。

敵人大概有十多個,在詩華為唐涅強化后他們完全不是唐涅的對手,本來唐涅不擅長戰鬥,特別是對多人戰,他們可以找機會配合一下造成傷害。在唐涅謹慎起來,適應了他們的戰鬥風格后,他們就只能一個接一個的被打倒,血染紅這片林地。

唐涅的劍格開最後一個人的武器,左手成爪抓爛他的喉嚨后,她鬆了一口氣,放鬆下來,退後幾步,差一點倒在地上。

她用疲憊地眼神看一眼詩華,詢問她下一步的做法。詩華沒有說話,看看她,又看看這一大片,示意讓她去看她製造出的屍橫遍野。

唐涅緩緩地轉頭,看到滿地的屍體和鮮血,像是慢了一步終於反應過來一樣,飛快地跑到一邊,開始嘔吐。

她在一旁劇烈反胃的時候,強盜們的小頭目醒了,看着依舊存在的狐火牢獄和一體的屍體,他明白髮生了什麼,嘆了口氣,也不站起來,就這樣坐在那裡等待死亡降臨。

詩華現在才跳下馬車,向他的方向走過去。她跳下來的前一瞬間,由狐火構築而成的點地梅花海開始燃燒,焚盡鮮血與屍體。

詩華走到小頭目面前,向他伸出手。小頭目任命地閉上眼,等待詩華解決掉他。

他等了好幾眼都沒有反應,便抱着“不會是想讓我有一點希望然後再死得更痛苦吧”的想法睜開眼睛。

詩華正伸着手,做出要把他拉起來的動作。看來他應該是不用死了,暫時的。

小頭目猶豫了一下,豁出去了決定抓住詩華的手。但他還是停住了,先在身上擦了擦,才抓住詩華脫下手套、潔白如玉的手。下一瞬間,詩華以遠超他想象的力量把他拉了起來

現在他確信自己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在外面裹了層禮品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結果滿是尖刺的鐵板。

“你應該清楚你為什麼能活下來吧?”詩華以一種毫無敵意的、像是兩個人切磋完了問“你剛才的失誤是怎麼回事”的感覺問他。

小頭目苦笑着點頭,向詩華鞠一躬。多半是那句“我會盡量讓你遠離這個變態的”讓他逃過一劫。沒想到,偶然的善念居然救了他一命。

“那麼重新介紹一下吧。”詩華打斷了他的感慨,把聲音換回平常的那種成熟知性的聲線,“星輝學院導師,狐言·詩華。”

小頭目看着面前這個觀測年齡從十七歲一口氣暴漲到不知道多少歲的女人,小小地抽了一口氣,打算做自我介紹。

詩華打斷了他,拿出一個信封交到他手上,然後給了他一掌:“從這裡走到星輝應該需要三天,到那裡以後找一個門衛把這封信交給他,他自然會懂的。”

“至於那一掌,如果你五天內走不到星輝的話你就會被它從裡到外燒成灰,比剛才那個下面被一點點烤熟的戀童癖還慘。”

難怪剛才小頭目和唐涅都聽到了一聲異常凄慘的哀嚎,原來是那個變態。

在心裡為詩華的行為叫好后,他看看手中的信封,厚着臉皮問了問自己會被怎麼處理、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幾個問題被詩華解決之後他又鞠了一躬,向著詩華兩人來的方向走了。

早就結束了嘔吐的唐涅看着他的背影走了過來:“導師,讓他去做閆老師的助手什麼的……真的沒問題嗎?”

“他本性不壞,只是走投無路了才去當強盜的,能救自然救一把。”

是這樣的嗎?唐涅完全沒有看出來,光是那一句話的話完全想不到那個方面。不過導師這樣說的話,那就相信他吧。

不過那個人連名字都沒有說出來呢,等回到了星輝再去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