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傢伙!果然就是因為你!!!”

對於白夜與魍魎來說,這恐怕是最壞的局面,新津主的意識已經不再,而她的身體則被外來的“邪神”侵佔,導致了新津界面臨破滅危機的源頭,果然就是……

白夜與魍魎都已將各自的武器握在手中。

“啊哈,這可是個不得了的誤會,要是你們是指現在正泛濫於新津界中的死的話,那可~~~和咱一點關係都沒~哎嘿~”

然而那異界的來者卻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用左手敲了下自己腦袋做了個“哎嘿”的表情……她的反應和說的話令已經準備戰鬥的兩人差點把武器都給丟出去了。

“啊?”

“別,別騙人了!要是和你沒關係的話怎麼會……那個什麼夜什麼神的……”

對着與自己容貌相同的“本尊”,魍魎臉漲得通紅。

“叫咱沙耶就可以啦~”

一揮手,摺扇半掩臉孔,藍發的神明“嗯~~~”的偏着頭望向上方。

“話說,本來站在這裡的應該不是你們才對,是叫椿姬和皇鳶希吧?這兒本來是屬於她們的位置,不過這個世界的命運發生了些許偏折,最後變成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作為走到了咱面前的獎勵,當然會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訴你們,所以就站在那兒好好聽着吧。”

摺扇一合,然後又刷的一下展開,那位神明,似乎很中意擺弄自己手裡的扇子。

“該從哪裡說起呢?嗯嗯~就從咱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吧~咱呢,現在因為某些家事而失去了肉體,所以就和咱的愛人一起以靈魂的姿態穿越無數世界,重複着不盡的輪迴之旅,在不同的世界中,暫時封印過往的記憶作為他人而降生,經歷各不相同的冒險與歷程,最終在命運的指引下再次相遇,怎麼樣,是不是很羅曼蒂克?這樣永無止境的輪迴下去,不正是永恆嘛~”

名叫沙耶的少女神明用摺扇遮着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龐。

“呃……”

白夜和魍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本來呢,結束了上一段的旅程,咱們選好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你們的新津界,可是,才剛一‘進門’,就“嘩~!”的一下遭到了本土神的襲擊,嗯,咱承認那個新津主能夠以神明自居,畢竟可以稍微妨礙到咱和姬子靈魂的傢伙可不多,在咱們經歷的大部分世界中,所謂的神明不過是一些自欺欺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而已,果然還是地方越小越容易出現這種規格外的存在,都得到咱的認可了,儘管驕傲自豪吧!”

神明挺起了她小小的胸脯,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可白夜和魍魎卻完全不知道有什麼好驕傲自豪的!

“嘛,說到哪兒了,對了,咱和咱的愛人姬子一進你們世界的‘門’,就被那個新津主給‘嘩~”的一下襲擊了,雖然傷是傷不到咱們,不過也因此而稍微偏離了原本的目標,姬子她往東邊的其他地界去了,咱呢,就想着要懲罰下這個膽敢擾亂咱蜜月旅行的傢伙,所以就寄宿在了她的身體里。”

搞什麼蜜月旅行啊!完全無法理解你說的東西!

“那傢伙啊,接着又弄了個結界把這兒整片土地都罩了進去,讓新津界隔絕了與一切其他空間的關聯性,真是個蠢貨,咱本來也就只想嚇唬嚇唬她,結果你們這個新津主居然就把自己給封印起來了!腦子真的沒問題么?有這種神明在治理土地,真為你們的未來感到擔心啊~哦,現在也不用擔心了,封印了這麼多年,她的靈魂早就被咱吞掉了~”

在摺扇后“嘿嘿嘿”的笑了起來,頂着與魍魎無異的天真容貌的那個神明,越來越讓白夜她們感到恐怖。

“接下來都是你們知道的事情咯,那麼,現在提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新津界成為了死靈泛濫的亡者之國呢!”

“不就是因為你么……”

魍魎瞥着眼睛小聲嘟噥着,結果,耳朵很尖的沙耶立馬就連聲“嘖嘖嘖”了起來,總感覺她很看不起魍魎的樣子。

“真是個笨蛋,畢竟也算不上是咱的同位體,算啦,給你們點提示吧……在你們這兒,有人死之後靈魂會去往何方的說法么?”

神明——沙耶眯起了眼睛。

“人死之後……魂魄去往黃泉,輪迴轉世?”

白夜都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回答那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傢伙了,明明是關係世界存亡的重大事情,明明是夥伴們付出了生命為自己和魍魎開拓出的道路,可是……那個以神明自居的傢伙就像是在玩樂一樣,完全不把這些重要的東西當做一回事。

“果然連文化也很接近,這樣解釋起來也方便多了,那麼,咱剛剛也應該說過了吧?咱與咱的愛人姬子一起統治着名為夜之食原的彼岸之地,也就是所謂的黃泉~怎麼樣,有沒有想到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手搖着扇子,右手食指貼着臉頰又做了個“哎嘿”的表情,總感覺在“惹人討厭”這方面,沙耶和椿姬意外的有點相像。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賦”吧?

白夜依舊還是一臉狐疑的表情,而魍魎卻突然“啊”了一聲。

“難道是,是因為……”

“魍魎?”

“白夜小姐!我明白了!!如果人真的所謂的靈魂,如果靈魂在人死後真的會去往傳說中的彼岸輪迴,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說,新津主她為了防止有什麼東西再從別的空間到這邊來所設下的結界,也,也把新津界與彼岸之地的聯繫完全隔絕開來了……人死後的靈魂無法去往彼岸,清氣上浮濁氣下沉,自然而然,靈魂的殘渣最後就全部都……都堆積在了這片土地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簡直就是最離譜的“好心辦壞事”了啊!

“正是如此!”

沙耶拍了拍摺扇,露出一臉滿意笑容。

————

“怎麼會……居然是因為這種……這種事……這也太諷刺了……”

出於善意所導致的災難比起有某位“始作俑者”來說更加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新津主甚至從始至終都認為是自己的“無力”才使一切向著無法阻止的方面發展,這對於那位守護這片土地的神明而言,是一個多麼巨大的諷刺。

白夜還沒有從得知“真相”的震驚中緩過神,魍魎突然在她身邊跪下了。

三指伏地,向著自稱異界神明的沙耶俯首。

“魍魎?你幹什麼啊!”

白夜彎下腰去拉魍魎想讓她站起來,可這時候對方的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白夜根本拉不動跪在地上的那個少女。

“請您垂憐,解開新津主所設結界,如若需求貢物,魍魎我願以此身獻與神明。”

“呵,你這小傢伙倒是蠻懂行的嘛?”

看得出魍魎的行為讓沙耶非常高興,她接連“嗯嗯嗯~”了好幾聲,連着拍打手中的摺扇。

“不過不要~”

但最後,卻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魍魎的請求。

“為,為什麼!”

少女從地上抬起頭,仰望着那名與自己容貌幾乎相同的神明。

“哼,這問的可就不夠格了。”

那張原本還笑容滿面的臉孔轉瞬間就變得不悅起來,足見沙耶的性格有多麼陰晴不定喜怒順變。

“又不管咱的事,咱幹嘛要幫忙?”

“魍魎都這麼求你了!再說怎麼不管你的事!要不是你們來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後面的事情!?”

看見對方居然拒絕了魍魎如此擺低身份的請求,白夜氣的就差指着沙耶鼻子戳到臉上去了。

“哼!怎麼了,這還能怪到咱的頭上!?你們出門去別的城市玩被人在門口趕出來是不是還要反省自己不好啊!她可沒在外面寫着禁止出入吧!”

“呃……但,但是!這種事情也應該先打下招呼……如果你們有先打招呼的話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白夜仍在試圖“據理力爭”。

“咱打你個頭的招呼!你這個睡覺睡得暈過去的蠢貨二百五!”

但是看沙耶,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和區區“凡人”因為這種話題二動怒,一幅氣的快要跳腳了的樣子。

“哼!”

但是,她好像又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一晃摺扇,遮住了自己半邊面孔,再一轉手,剛剛還怒氣滿滿的雙眼已經恢復了平靜。

眯着眼睛,其中帶着非常明顯,不含好心的笑意。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這樣下去,也用不了一百年就要玩完了,不如趁着它現在還有一口氣,讓它進到最後的作用吧……”

嘴角上翹。

“最後的作用是……”

聽出對方話中的惡意,魍魎現在也站了起來,她瞪大了雙眼,望着對面的那個“神明”。

沙耶慢慢降下了遮着自己下半張臉的摺扇。

“就用這新津界中所有倖存的生靈,為咱重鑄肉身吧。”

輕啟朱唇,吐露令人難以接受的話語。

“你,你說什麼!怎麼能做這種事,你不是神明么!”

“為什麼不能?神明本就隨心所欲,難道還要在意區區人類?雖然現在這具身體與咱的靈魂相性也非常相合,但就算是這樣,果然還是想要自己過去的肉身,早一百年完一百年毀滅反正也沒什麼區別,就當給你們的世界最後一次發揮餘熱的機會,不是么?”

沙耶的笑容漸漸變得滲人了起來,她的嘴角甚至以詭異的弧度一直咧到了耳根下面。

“更何況,咱可從來沒說過,咱是什麼善神哦?你們的神明新津主稱呼咱為妖星,這可……一點都沒錯~”

少女外表之下的惡意蠢蠢欲動。

“最後告訴你們好了,為了防止被人破壞,新津主將她的結界與自身生命綁定在了一起,雖然她的靈魂已被咱吞食,但生命……也就是這顆心臟的跳動仍在,只要你們能夠將之貫穿,便能解開她所設下的結界。”

“怎麼樣,辦法咱已經告訴你們了,接下來……”

“就看你們有沒有能力做到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邪性的笑聲銀鈴般響起,兩把摺扇在雙手中開合,展開雙臂,沙耶擺出了起舞一般的姿勢。

“不管多少次都看不厭,不管多少次都不夠看,那團火焰……”

“熒熒若皎明,曉曉亦難尋。”

“春宵何為最……”

“莫若朧月夜。”

一望無際的芒草地,隨着夜風徐徐掠過而呈現出波浪起伏的樣子。

時空交錯,天空漆黑一片。

夜空之中,並無點綴的星光,唯一的光源是那……

皎潔的白色月輪。

看不到盡頭的黑夜,看不到盡頭的芒草地。

唯有高懸於空的月輪,映照出沙耶的身影。

美麗動人的少女神明向著白夜與魍魎似邀請般伸出手中摺扇,輕啟朱唇,她那帶着一絲凄涼味道的笑容傾國傾城。

”來吧,如果毀滅是世界註定的命運,那麼反抗亦是生存在其上的人們理應獲得的權利,在作為神明的咱面前展現汝等身為人類的尊嚴與意志,盡情展現汝等畢生所習之技,然後在咱的面前毫無意義的逝去,以此來為咱解惑……”

“所謂少女,究竟是為何物。”

尋覓千年的答案,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想要拾起的碎片。

那份執拗與扭曲的愛意一起,化為了名為沙耶的永恆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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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沙耶和姬子,可以百度《少女們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