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和故事里的有点不太一样呢?真的是本人么?还是在开玩笑?”

望着眼前的那名少女,琉华根本无法将她和传说中的的白夜联系在一起,毕竟……形象差距太大了。

“就是我……”

“……那食人饮血呢?”

“从来没有过。”

“杀光了敌对的人呢?”

“……呃,确实杀了很多人……”

“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厮杀?”

“……也确实这么做了……”

“被新津主赐死呢?”

“喝了毒酒,以为自己是死掉了没错……不过前几天刚醒过来。”

琉华与白夜继续望着对方,白夜的脸上继续写满尴尬,不过琉华好像变了脸色。

“认真的?白夜小姐就是那个白夜?”

“认真的啦……魍魉也能作证对吧?”

白夜偏过脸去看魍魉了。

“我可以作证……她就是那个白夜,我从仙人的手里救下来的。”

弱弱的举起手,魍魉发表了确定性的声明。

“仙人……啧啧,看起来牵涉到了不少的问题啊?我姑且先……一件一件问过来吧。”

琉华小抿一口清酒,接着开始了提问。

————

“你们二位,是要去往何地?先从白夜小姐开始回答吧。”

能不能不回答……当然没有这个选项。

“我想去寻找我的家人们……我的主君与我的妹妹,她们与我不同都是能够活过百年的妖类,如今也一定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一处。”

“听起来倒是蛮不错的想法,找到之后呢?再在已经变成这样的土地上继续厮杀么?”

“……你对我的偏见是不是有点大啊?当然是大家一起生活过日子啊……”

将现在这个白夜和故事里的白夜重叠之后,好像在琉华眼中,她除了杀人就不会干别的了?

“一起过日子么,倒是蛮温馨的……可能我确实对故事里的白夜小姐有些偏见吧,不好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把外面世界的动乱给引到我这儿来,还请理解一下。”

又小口抿了一下碗中清酒,接着将视线投向了魍魉。

“那么,那位魍魉小姐呢,你说白夜小姐是你从仙人手中救下的吧?说到仙人,那就是道星宗的人咯?和那些人纠缠不清,你是也有什么目的么?”

看来琉华对外面的情况还是蛮了解的嘛?连道星宗也知道。

“我要去见新津主,让她把新津界变回原样。”

“抱歉,你是说正经的?”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很不正经?”

琉华眯着眼睛望了一会儿魍魉,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觉得你说的一点也不现实,如果是抱着那样的想法的话,我只能认为你过于天真。”

最后,她下了这样的定论。

“你说什么!我很认真的!”

魍魉有些生气了,自己的目标被人这样当做“天真的想法”那当然会生气啊。

“那么首先,你要怎么见到新津主?道星宗的据点就在天之御柱下面吧,凭你们两人我不觉得有那个能力可以突破重围,其次,就算见到了新津主又怎么样?你要知道,新津界是她的土地,也就是她的箱庭,就和我的庭院一样,谁会愿意自己的庭院变成腐败不堪尸骨累累的场所?要么是新津主已经不在了,这还好说一些,要么……就是那位神明出了什么变故,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如果是那样,就算见到了你们也根本不可能改变得了任何东西吧?所以,去见新津主让她把世界变回原样这个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我……不,不是那样的……只要见到了新津主的话,就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然后可以预想相应的解决办法,不然的话,只是呆在这样垂死的大地上什么都不做,那怎么才能拯救这片土地!”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魍魉的脸有点开始泛红了。

“作为单个的人,觉得拯救这片土地是自己的责任本来就是不切实际而又自负的想法,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做到的话,那么,有详细的计划么?如何到达天之御柱,如何绕过道星宗,如何去往已经被封锁的云上界,如何见到新津主?如果对方不答应你的请求怎么办,或者如果对方根本已经不在了你又要怎么办?”

琉华的提问非常实际。

“我,我……”

魍魉被她的一连串的问题给问的一时语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根本没想过对吧?或者说那只是你的借口,其实你别有所图?这么认为的话反倒是最正常的了不是么?你说你从道星宗的仙人手中救下了白夜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与如今勉强维护着这片土地最后一方净土的宗教敌对的理由?魍魉小姐你在白夜小姐身上谋求着什么东西?”

“我……我……”

琉华的问题越来越严苟,魍魉完全回答不上来,她的脸涨的红红的,快要被琉华给逼哭了。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这样欺负魍魉!”

这个时候,还是白夜站了出来,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护着魍魉面向琉华。

“魍魉也很不容易的!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我不知道魍魉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计划,但是,一个人想要为了别人的幸福去做某事,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就算那超过了她的能力,但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说明魍魉她已经愿意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你怎么可以对拥有这样觉悟的人说这种话!况且,我也已经答应过她,会和她一起旅行帮她实现心愿,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最起码我是认同魍魉的想法的!”

白夜的表情非常严肃,她大声的喊出那些话,让琉华都愣了一愣,而坐在白夜身后的魍魉,又死命低着头抵在了白夜的小腿肚上,用超低的音量呢喃着完全听不清楚的话语。

“这都三次了吧,白夜小姐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愣了一会儿之后,琉华看白夜的眼神似乎变得饶有兴致了起来。

“说说说什么傻话!!帮朋友说话不是应该的么!”

“哦~是呢~~帮朋友说话呢~~”

表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算了算了,我不继续问了,你们来说说外面的事情吧?现在新津界变成怎么样了?还有你又怎么和仙人扯上关系的……请多说一些吧。”

最后,琉华不再刁难魍魉,她将选择话题的权利让给了自己的客人。

————

“神髓?真是新鲜的词语,没听说过的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干嘛就盯上我了……”

重又回到酒宴之间,白夜和琉华继续聊了起来……魍魉倒是一点声音都不出了,只顾闷头吃饭。

用饭碗做遮挡,她时不时的瞄向白夜,不过只瞄了一下就立即收回视线,接着过一会儿之后,再重复这样的动作。

很可爱不是么?可惜白夜没有看到~

“不过,明明喝下了毒酒却在百年之后苏醒,你又不是冤魂邪灵一类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肉体也没有腐坏吧?一般而言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不是么?”

“所以我都说我不知道啦……”

白夜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嗯,没关系,这种事情以后大概会慢慢知道的,不过外面的世界果然还是依旧是那个样子,在这样下去,差不多就要空亡了吧?”

“空亡?”

那对白夜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词语。

“现在这个年代可能没这种说法了,仅仅只是作为卦象的一种,不过,在我还活着的那个时代,是有这种说法的……一种现象,一种节气。”

琉华闭上眼,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节,气?”

是那个二十四节气么?这个白夜还是知道的,小寒啊大暑啊惊蛰啊什么的对吧?

“嗯,二十四节气之外的一种节气,不该存在的一种现象,如果出现了的话,那就代表着世界进入了本不改进入的时间段……”

“黑日当空,赤地千里,浮尸遍野,六柱空亡……如若空亡来临,那么便会死生颠倒,化为黄泉死世,是不是和现在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很相像?”

“姑且,还没那么严重?”

“事情又不是一下子就会变成最终的状况,都是一点一点开始的,想我还没有闭门不出的时候,平原上还有不少城市呢。”

琉华稍稍欠了欠身子。

“不过没有关系,无论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这儿都会安然无恙,我所构建的这片小天地独立于世界之外,虽然不大,但是也有着完善的生态环境系统,一年四季日夜交替雨露寒暑,和正常的世界完全没有区别,所以不用担心……只要待在这里就好了。”

那句话的最后别有意味,然而并没有听出来的白夜只是“哦哦”的点了点头。

————

“琉华你那个鸡腿都不吃的嘛?那能不能给我吃?”

宴会进入后半段的时候,白夜已经很不礼貌的跑去拿琉华桌上的食物了,不过后者只是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食物全都让给了白夜。

“浪费粮食可不好!”

端走食盒的时候,白夜甚至还这样教育起了琉华。

“嗯嗯。”

心情看起来不错的琉华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浪费食物的行为。

“食材还有剩下的吧?”

在白夜端走了她的食物之后,琉华转头望向屋外。

“是……”

老人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跪在那里了。

“留下明天中午的份,剩下的……你们自己吃掉吧,这三天里我允许你们恢复正常的味觉,另外睡眠也还给你们。”

看来,自己今天的心情的确不错。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

“刚刚你说的味觉睡眠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在跟着琉华回到里屋的路上白夜这么问了。

“没什么意思,我剥夺了他们作为人类的基本需求,比如味觉和睡眠。”

“你……”

明显是想要替那些村民们抱不平,但是白夜又想到了魍魉说的话,最后,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回过头望了望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