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说昨天有个疯子冲到马路上自杀了，老祖宗，那个场景可老惨了，当时那个人啊，整个脸都是白色的，头发散乱，而且我还听说啊，最近电视报道的那个尸体，就是那个跳河自尽的女人，解剖以后发现心脏都是黑色的」
听者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嘴里面，然后喝了口茶显得不慌不乱的模样「最近如是传闻越来越多，恐怕有不详之兆，自从百余年前封住了鬼门关，魑魅魍魉便不再人间出现」
夜心顿了顿数了数近十几年来帮人驱鬼的案例，加起来都不到十余次，而且都是那些在人间仅剩下的弱鬼，它们无处可去便会钻进心有间隙的人之中，但是奇怪的是，近几天来诡异的事情却越来越多了。
「老祖宗，那个鬼门关是什么东西啊？」
「所谓鬼魅无疑就是人死后的亡灵，我们讲究入土为安，可有些亡灵不愿离开凡尘便游离飘荡，久而久之便成了孤魂野鬼错过了进鬼门关的时间」
男子复述着自己在古文家史中所看到的文字，至少在书上是这样介绍的，但老实说，夜心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藏匿于人类心中的鬼到底从何而来。
「总而言之，数百年前较为凌厉的鬼都被封在了陵墓之中」
夜心刮了刮粘在盘子上的饺子皮然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它们是永远不可能从陵墓里面逃出来的」
夜宁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好奇的看着老祖宗的动作，每次到了晚饭的时间他就会主动给夜心泡一壶茶水然后听他讲述关于驱鬼做法的异事，而夜心也总是说在他死后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历代相传的族谱上，以免后人忘了自己，这样看起来，夜心还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
「那老祖宗，那些被夜家封住的鬼现在都在陵墓里是吧，那个陵墓在哪里？又是怎么把它们都封住的？」
少年微微垂下眼睛似乎不想提及这件可悲的事情「陵墓如今在何处我也不记得了，但守住陵墓的人，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在数百年前的那一天，为了封住这些十分厉害的鬼，他不得不联合其他家族一同商量封忌一事，最后选出的六个人便成为了封印结界的祭祀品永远地被埋在了土中，因为这些都是阴暗的记忆，所以夜心也不愿意和夜宁提起。
「总之，现存于世间的鬼都是一些无名之辈，滋生在心灵之中时间较短，成不了什么气候」
夜心无所谓的晃了晃手中的茶看向窗户外面「到不像是那些被封在陵墓中的鬼，个个都是要命的主，最为孱弱的鬼也在心灵之中滋生数月了吧」
两个人同时点点头，因为夜宁之前就听老祖宗说过，鬼在心灵间隙之处待的时间越长，它的能力就越强，直到最后宿主精神崩溃之时，鬼便会以实体型貌出现在人间，这也是为什么平时大家看不到鬼的原因，因为尚未在心灵间隙之处发展成熟的鬼是没有实体的。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实体出现的鬼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总之，当年我夜家与其他家族在牺牲数名鬼使的情况下，也算是封住了那些厉鬼了」
听完夜心讲完这些非常不可思议的故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直到现在夜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鬼魅的存在，更不用提自己会相信鬼魅存在于有心灵间隙的人的心中，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自从自己在五岁的时候看见老祖宗第一次驱鬼时，他就十分坚定的在心里树立了夜心的高大形象。
所以在自己洗碗的时候，少年便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像夜心一样伟大的鬼使。
「说起来，老祖宗，你知道我们学校经济院有一个叫做礼寻诗的女生吗？」
「有所耳闻」
坐在狭小客厅的男人正在一边看书写字一边回答着。
「那个女生长得可真是漂亮啊，人有温柔可爱，还体贴人，要是能当我女朋友就好了，嘿嘿」
夜心毫不在意的情嗯一声然后开口说着「礼姑娘如今被梦魔困扰，证明其内心空寂冷漠，如此一看倒是你追求人家的好机会」
「哗啦!」突然，从厨房里传来盘子打碎的声音，这动静迅速让夜心一瞬间跑了过去，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盘子碎片黑下脸来，夜宁便急忙补充着「老祖宗，我给您赔个原模原样的还不行吗？」
「不过老祖宗您刚才说什么，礼寻诗被梦魔困扰是什么意思？」
「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我便看到她心灵的间隙，在身上滋养的鬼正是梦魔，这种鬼只会存在于心灵孤寂之人，它会给人带来噩梦」
「原来如此，那礼寻诗现在正在被那个鬼困扰」
夜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回想起当时对寻诗说的话，下一秒她便拒绝了，因为正常人本来就不会相信这种事情，所以更不用提一个现代的少女了。不过夜心也并为此多说什么，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离开，因为少女当时用家中有事为借口想要起身了，虽然他自己也看不出来这是不是她不愿意呆的理由。
「老祖宗，那礼寻诗身上的事情……您不打算接手吗？」
夜宁看起来对于这个美少女格外有好感，所以他想打探一下消息，如果有可以走近女孩儿的理由岂不是更好。
「礼姑娘有恩与我，但是她不相信神鬼奇谈，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少年说着掐指一算「如此算来，上次我送她的符也快要失效了吧」
「如果失效了怎么办？」
「心鬼易除，心伤难治」
夜心丢下一句话站起身来，他走进浴室准备开始洗漱，然后冲着夜宁吩咐着「你先回去吧」
「好嘞」
（老祖宗的意思是，礼寻诗肯定有什么心结吧，难怪心灵会产生间隙让梦魔趁虚而入，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最近几天听别人说，礼寻诗也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可是又为什么会孤独呢？）
「不懂」男孩儿琢磨着离开夜心居住的二楼小房，走上街道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快要黑了，不过夜晚的灯红酒绿倒是这个繁华城市的标配之一，车水马龙的汽车群中，还有徘徊在夜店门口的少男少女，总是趁着幕夜降临想要在这个地方醉生梦死。
「今晚的人也挺多啊」
穿过夜市的夜宁看着周边摆出来的大排档，那些在夏天夜晚喝上啤酒吃着烤串的人们真是惬意，自己虽然已经成人，但终究还是一个和礼寻诗一样的大一新生。
（如果我能帮到她就好了，就像老祖宗说的，终究得靠自己学会驱鬼的手艺）
少年从小店里面收回眼神叹了口气，他随后加快了脚步向着自己所住小区的巷道走去，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天晚上的路灯有点问题，它总是一闪一闪的似乎接触不良的样子，而且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自己的耳边仿佛能够听到咀嚼的声音，那就像是某种东西被吞噬进去的声音。
「什么声音……」
男孩儿安静的掩住呼吸想要分辨声音的来源，下一秒，连带着心跳的声音传来一声轻微的呐喊，紧接着又像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夜宁打了个寒颤再次迈开脚步，虽然温度燥热，但不知怎的，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身边划过。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少年咽了口口水哆嗦着双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打开手电筒向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那是一条巷道的拐角，在一旁的绿化带里好像正有什么黑影悉悉索索的再干着什么。
接着，夜宁轻轻的走近一步，面前的景象瞬间让他惊恐的捂住嘴巴，只见一个男人佝偻着腰将一方长剑刺进一个人的心脏，那乌黑的瘴气便从已死之人的心脏口慢慢被长剑吸食进去，更为诡异的是，那把长剑竟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噬声音。
「什么人!」
察觉到身后手电筒的亮光后，那个男人猛的转过身来，他带着一副黑白的面具看向坐在地上的夜宁，被吓坏的少年也急忙爬起身逃跑了。
而在第二天，新闻也报道了附近发现有人被谋杀的事件。
只是
「这不可能」
当夜宁向着老祖宗谈及昨晚的所见所闻时，他却显得不相信的样子
「老祖宗，这是真的啊，我昨晚真的看到了，那个人用长剑杀了人，那个人心脏的地方还冒着黑烟」
「定是看错了吧」
两人交流着踏上坡道，这是去往大学的必经之路。「虽然当时黑灯瞎火的，但是也不至于一片黑啊，而且我还用手电筒照着，不可能看错的啊」夜宁再次解释道，可夜心就是不愿意相信，倒不如说他不想相信这样可怕的事实。
「因为，这把剑」
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着「是三品之剑」
夜宁木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夜心给自己的书上也并没有解释三品鬼使所用的剑是什么。
「……三品？」
「以鬼养剑，以鬼铸剑，这把剑的剑身并没有实体，我们便称之为鬼剑，只是据我所知的三品鬼使早就已经死了，而且世间仅此几人，皆活在数百年前，所以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夜心把话说完再次强调着事实不服「定是你看错了，只是单纯的杀人事件罢了」
「……好吧，那可能确实是我看错了」
「你对礼姑娘有心意？」
突然跳跃的话题让夜宁蒙圈了一下，然后他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暗恋啦~」
「礼姑娘为人善良，是个不错的人」
「这么说，老祖宗您愿意帮我咯!」
夜心奇怪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帮我追她啊」男孩儿握了握双拳兴奋的呼呼道，虽然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因为据说追求礼寻诗的男生并不是少数，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个人。如此说起来，平时见到少女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待人也很亲切，所以实在想不出来这样一个完美的少女会有心灵上的间隙。
「老祖宗，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和她做个朋友？」
夜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话何意？」
「因为每天围着礼寻诗转圈的男生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啊，您看我这样儿的根本没啥机会」
夜宁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凑到少年旁边接着说道「礼寻诗之所以产生心灵间隙不就是因为孤寂落寞所致吗？既然如此，我如果能成为她的好朋友，不就是在帮助她驱鬼吗？对吧，看祖宗，何乐而不为呢？」
「也许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夜心小声嘀咕着，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报答礼大小姐，为她驱鬼也是一件功不可没的事情，如今想想身边就有为了此以身试法的男人，所以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么，一方面成全了夜宁想要和她成为朋友的愿望，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调查清楚礼寻诗心灵间隙产生的原因。
在思考许久之后，他才说了声「你可知道黑白木偶？」
「那是什么？老祖宗」
男人坐下身来，然后缓缓说道「颠倒黑白，亦真亦假……称为」
「黑白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