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又是小姐,我有些牙痒痒,我为什么要被人称作小姐?

爱丽莎•维纳多……这就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太小孩子气了吧,而且完全不像是主角该有的那种或高贵或霸气的名字,反倒有种隔壁面包房老太太烤出的中规中矩的甜甜圈的奶香味……

看这位老阴阳奈尔舰长的表现,这具身体的身份地位似乎不低,能让舰长如此有礼貌地亲自驾临,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呢……我丝毫没有怀疑他舰长的身份,虽然有点玄幻,但从一个人的气质中是能够大概辨别出来的其人品和性格的,况且,这艘巡洋舰算上刚才搭救起来的,撑死也就三百来号人吧,撒这种谎,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毫无意义不是吗?

还有……刚才他说自己是陆军中校,这是怎么回事?陆军中校当巡洋舰色舰长?我自信的听力应该没有出问题……

“尊敬的奈尔舰长,您老……认识我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美丽的爱丽莎小姐。”奈尔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向我致敬,“我可是马格特先生专程派来为您收拾烂摊子的,怎么可能不认识您呢?”

怎么感到这位话如此刺耳啊……我的嘴角抽了抽,专程来为我收拾烂摊子?这烂摊子是原来的爱丽莎小姐搞得吧,管我什么事情?你迁怒我有什么用?难道还指望我道歉不成?

“那还真是麻烦您了,奈尔舰长。”我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点头表示歉意。咳咳,虽说有一万个委屈,但我能给谁说,万能的圣母玛利亚吗?现在我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奈尔舰长还是同道中人呢——我不也得替这位不知道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爱丽莎小姐收拾烂摊子吗?还是全权代理人,简直是绝了。

这种女性化严重的动作我也真的是不想再做第二遍了,听起来简单,但身为一个没有奇怪癖好的正常男性,做这种动作时那种节操碎了一地的憋屈感,给我心里的打击可不是一星半点。

“没关系的,这也是我的责任。”奈尔舰长微笑着道,“爱丽莎小姐的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您毕竟才十八岁,又不是训练有素的水手,第一次出海就遭遇了战舰被敌舰击沉这等糗事,不留下点心理阴影,在下看来是不可能的。”

“哎呀,不劳您费心。”我面无表情地道,“心理创伤没有,但拜您口中‘训练有素’的水手所赐,身体创伤倒是不小,现在这里还疼着呢。”我摸了摸被踢伤的小腹。

谁知,奈尔舰长突然间脸色大变,一改之前那半开玩笑的样子,走到我跟前,一脸严肃地问道:“我可没有听说过你还受伤了,告诉我爱丽莎,那帮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呃。”老阴阳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我有些吃惊,“也没什么啦……就是有个‘训练有素的水手’狠狠地踢了我一脚而已。”

“是谁?”

“呃……不清楚。”

“你连船员的名字都没记吗?”

这不能怪我啊!我刚上船船就沉了,你让我怎么去记名字,我又不是伟大的倪克斯,能在梦里把每个人的事搞清楚,我心里吐槽道。

“嘛……算了。”奈尔舰长摇了摇头,“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来干爽的衣服和食物,靠岸了后必须立马去找医生或牧师治疗,内伤有时可是会要命的……虽然我不知道岸上此时还有没有医生……”

“是‘训练有素的医生’吗?”我笑问道。

“哦,我亲爱的爱丽莎,你就别开玩笑了,克洛桑亚王国维克托亚洲总督已经向维克托亚联邦的那群暴民投降了,现在岸上是个什么情况根本不清楚。”奈尔舰长紧锁着眉头说道,“些许我们一靠岸,就会被那些维克托亚人抓住……可船上的补给已经由不得我们跨越大洋返回本土了。”看得出来,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显得非常的焦虑,但只过了半晌,奈尔舰长就恢复了正常。

也就是说……我们是还未归降的战败国部队?

一想到上岸就会被当做俘虏抓起来,我的心里就一阵恶寒。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国际法我不清楚,那个奈尔船长口中所谓的“维克托亚联邦”会不会优待俘虏我更不知道,希望那群家伙别是些喜欢开集中营的混蛋,把我们扔进去做人体实验。

“果然……是我的错吗?”我叹了口气,“是我害得大家……”

“嘛……你是搞乱了一些事情,不过也没有那么严重。”奈尔船长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话,“战败的原因不在你,甚至……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刚才阴阳怪气地进来讽刺挖苦我是几个意思?啊?搞得我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事。

“你这也顶多算是小女孩的胡闹罢了,要知道,上面的有些人甚至还不如你呢。”奈尔舰长重新戴上海军帽,“你虽然害得我们损失了一艘私掠船,但至少你还知道行动,不像有些人,跟祭祀是的牲畜一样,任人宰割。”奈尔舰长似乎越说越气,脸貌似都黑了。

我看他一副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自然也战战兢兢地,没敢说话。

“那么,爱丽莎,我就不打扰你了。”奈尔舰长看了一眼我,“有不舒服就来舰长室找我。”

“嗯。”

奈尔舰长转身要走出房间去,谁知他的个子太高,一不小心头便“咚”的一声撞到了门梁上。

太高也有太高的坏处啊……

“呃……对了爱丽莎。”奈尔舰长沉凝了半晌,转过头来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你刚出生时的样子吗?那么小……还不到我半个胳膊那么长,看看,唔……现在都这么高了……爱丽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和马格特那家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你……特别是这次过后,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根本不可预测,总之……你要学会一个人保护好自己……”

说完,奈尔舰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时还记得微微弯腰,避免了撞头惨剧再一次发生。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但我一想到刚才他老人家撞到门梁上的那一幕又莫名地想笑,选择这个时候说如此正经的话……真的不尴尬吗,奈尔舰长?

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看着我身份特殊就象征性地探望一下,顺便发泄发泄替我处理烂摊子的愤怒。

但现在看来……这位似乎早就认得我而且……和我的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那他刚才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故意吓人吗?嘛……我仔细一想又豁然开朗了,大概这位老阴阳想表示的是:“你干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我不认识你”这种意思。

哦对了,他似乎老提起马格特这个名字。这位马格特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貌似就是他让奈尔舰长来救我的……难道他就是这位魂飞魄散的爱丽莎小姐的老父亲?这么想来还真是可怜……

等等,那奈尔舰长和马格特先生又是什么关系呢?如果马格特先生是爱丽莎的父亲的话,奈尔舰长又是看着爱丽莎出生的人,这就说明……等等等等等,别往奇怪的方面发展啊,不然头上就要开高岭之花了!他们一定是挚友,嗯,一定是。

不过这位大概还在岸上的马格特先生,似乎性命堪忧啊,听奈尔舰长的语气——他刚才使用了“暴民”这个词——维克托亚联邦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禁为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担心起来……我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刚才奈尔舰长说出“学会一个人保护好自己”这句话是就像戏台上的老将军一样,把旗都插满了,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不会被“暴民”们抓起来当“惹不起”吧……我背后有点冒冷汗,不自觉地加紧了腿。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甚至……我非常喜欢安静,喜欢稳稳地思考一件事情,喜欢一个人独处。

但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我的大脑却近乎透支一样地运作着,我像个神经质一般地吐槽这个,怀疑那个,拼命地想用疯狂地思考来代替内心的恐惧……

我讨厌这样!我讨厌这种状态!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这样做,先是被炮弹的冲击波掀了几个跟头,被枪声吓晕,紧接着又是被暴躁水手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亲眼看着船只在狂风巨浪中沉没,刚才醒来时又被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熟人”阴阳老船长吓唬,最后还得到了——一旦靠岸很可能就会被当成俘虏抓起来这样令人绝望的消息。

我捂住脸,狠狠一拳捶在门框上,门自然没事,我的手却疼得要命。

为什么人家穿越不是代挂就是有金手指,而我却搞成个孑然一身的样子?不仅变成了女孩子,竟然还什么力量都没有。看看人家骨王,再看看人家萌王,就算是再次的菜月昴人家还能死亡回溯……

鲜红的血液从手上流了下来,滴在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了几朵小小的血花。

我不奢求他们的力量,获得力量的同时,也要背负责任,我只想回到那个曾经看来宛如地狱现在却感到温暖非常的课堂,好好上一节课,课后在喝上一杯咖啡,和算不上朋友的同学们聊聊天……这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我现在只想回去。

上帝为你打开了门,却关上了窗——这句老话翻过来讲,也一样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