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这个伙计说有封信是上次找你那老头给你的。”大兵漫不经心地说。

“哦?”

沈玉君回身看去,仿佛是一面巨大的墙壁遮住了阳光一般,一股黑暗笼罩着只有一米七五的沈玉君。

好高,这得二米三。

“长、长官好!”

不行,不论遇到怎样的对手都不能面露胆怯。以后的敌人多的是,区区少尉怎么可能撼动我的坚定的意志!

沈玉君很快找回状态,重整旗鼓道:“关于为什么没有收件人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但确实是他拜托我交到某位军官手上,他说一提起摩尔海德就有人来认领。”

少尉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玉君手中的信件,这角度不禁让他觉得那如狼似虎的锐利眼神正紧紧地咬着他不放。

在不挪开你的视线我可真破功了!

“谢谢。”严肃的少尉突然笑道,用着不同于他外表的温和态度接过信封,“如果可以,请帮我转告他,下一次不论如何请写上收件人。”

沈玉君长舒一口气,兴奋不已地点点头。

“三少爷,我……”

“小姐,我真不认识你。”

“艾瑟!”

伊丽莎白突然吼道,向众人奔来。三人的目光被横穿马路而来的伊丽莎白吸引过去。

“伊丽莎白?”名为艾瑟的女人惊讶地看着威尔森的贴身侍从纳罕道,“你这个叛徒。”

伊丽莎白脸一沉,径直抓过沈玉君的手,正当要走时,她说道:“代我们好好问候一下二魔头!”

“你偷了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危险的东西就不该在危险的人手里!”

“那他就安全吗?!”艾瑟指着一旁不明所以的沈玉君,语气强烈地问道。

“我……”伊丽莎白一时语塞,心有不甘地偷偷瞄一眼迷糊的沈玉君。

“说到底,你,我,薇儿,终究是为了自己的阵营在奋斗。”

“可你的主子残害了整个家族!”

“闭嘴!这种事,我也不想啊!我、我试着说服过他,可根本拦不住!”

“那对于所谓偷盗,你就别插手了!”

说罢,伊丽莎白拽着沈玉君就走。就在这时,身后的艾瑟喊到:“二少爷要除掉威尔森!”

正要过马路的二人停住了脚步,僵在了原地。

“二少爷早就派人搜查了。”

伊丽莎白转过身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我,不想再让他犯错了。”

伊丽莎白沉默了,沈玉君的目光疑惑不解地徘徊在两人之间尴尬的空气之中,想要找点东西来改变这令人不安的氛围。

“走了,少爷。”伊丽莎白冷冷地说,拉着沈玉君就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你们果然认识啊。”大兵对艾瑟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刚才那伙计完全就是想避开你嘛。”

“我也纳闷……那,不是威尔森。”

……

“伊丽莎白,刚才那人谁啊?”

伊丽莎白突然停下了,要不是沈玉君及时打住,还真得一下子扑上去。“也走离开家一个多月,没必要忘得这么彻底吧?二少爷的贴身侍从。”

哦……

“少爷也在纠结消息的真假吧?”

不,晚上吃什么更重要。

“但从最近的事态看,二少爷对你起了杀心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关键是我们得找到把摩尔海德、弗兰斯、日耳曼、莫里尼西亚以及家族联系起来的关键证据。”

“少爷有什么看法?”

沈玉君双手环抱,忽而自顾自地点头,忽而竖起指头打转。“我有种预感,解开家族迷题,就能知道一切。”

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唯独没有猜到第三者介入。不过,就当下情况而言,这也是迟早的事,总得跟家里人打个照面。

话说,今晚不会真的两个人挤一间房吧。

“少爷,实在抱歉,由于需要长时间停留,身上的货币不足以支持两间房间。”

按理说,有的小伙子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明明自己纯得不行,偏偏一天到晚吹嘘自己力大无穷、坚韧无比,可一旦上了战场,还真不知道怎么使枪。

当然,这只是个简单的比喻,并没有深层次含义。

一天到晚叫唤着“好想单独和女孩子待在一起”,结果到这时候了却拿不出一点本事。

沈玉君就是这样的人。想必,此时的尴尬都是平时吹嘘的报应。现在的他,真的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少爷,你又脸红了?”

“啊,开、开窗户,我热。”

“明明开着的。”

“我知道啦——”沈玉君突然冲着天花板振奋地吼道,“天色不早,我先睡了。”说罢,立刻钻进被窝,蜷缩在被窝里。

“还没吃晚饭呢。”

“不!”

……

城里跟乡村最大的区别,想必是叫懒虫起床的方式。当人置身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清早总有一排鸟儿站在窗台上用着甜美的歌喉吟唱,而茫然于浩然都市中,总有一声声恼人的鸣笛“呜”——得一下把一些人吓个半死。很不巧,沈玉君又是这种人。至于为什么只会吓得他这样的懒人,结论尚且不知,但明确一点就是,只要肯起床,那他就能成为让其他懒人恼火的一员。

“跟个菜市场一样!”

当然,这迫不得已早起的成果,一大半也要归功于这伫立在大街边的酒店。哐当哐当铁器碰撞的声音,呜呜的鸣笛,轰轰的引擎,咋咋哇哇的对话,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沈玉君无意识地偏过脑袋,恍然间望向了旁边伊丽莎白的床位。

“唔!”

他赶紧别过脸,不过好像床上没有活人。沈玉君用手半遮面小心翼翼地偷瞥着伊丽莎白的床,生怕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即使是酒店的床,也收拾得很整齐,床单没有一点儿褶皱,被子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在了床尾,上面搁着洁白如新的枕头。

“少爷起床了。”伊丽莎白打开门正撞见看着自己床铺的沈玉君。沈玉君急忙正过眼看向夹着厚厚一摞报纸的伊丽莎白问候道:“早上好。”

“一会儿酒店的服务员会把粥端上来的。”

沈玉君满意地点点头。人是铁,饭是钢!

“你那手上是报纸?”

“对。”

原来是搜集情报去了。

算是辛苦了伊丽莎白。照着艾瑟的说法,真有人要沈玉君的命的话,那么城里有刺客也见怪不怪,更何况已经遇到过累死的情况,早已不能安下心来好好生活。所以,上街收集情报的事全权交给伊丽莎白也是极好的选择,而沈玉君只顾在房间里梳理事件就足够了。

“我有一个新发现。”伊丽莎白将厚厚的报纸放在桌上,单是从腰背后蝴蝶结那儿抽出一份特殊的报纸,“这是四天前的晚报,少爷请看。”

伊丽莎白将报纸平铺在沈玉君的床上,指着其中一个栏目解说道:“这里有个组织叫做无上光荣,大概是近一个月开始出没于公众视线之中,常常游历于弗兰斯北方,直至当前,只干了一些扰乱公共秩序的小事。”

沈玉君点点头,追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刚刚我在街上遇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极了特务,貌似在勘察军营周围的情况。好奇心驱使,我神不知鬼不觉溜到他们身后听了个一节半载的,貌似是说要攻打军营。但我不知道他们跟这个组织有什么关系。”

“不错!”沈玉君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能把两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或人物放在一起考虑推断就说明你上道了。”

“上道?”

“这是个好情报啊。还有呢?”沈玉君的黑色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催促着伊丽莎白讲下去。

然而伊丽莎白只是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报刊杂志。

“哎。这些天辛苦你一下,你去搜集一下关于亨利二世复辟,弗兰斯政府有关的情报,顺便盯紧军营,一旦发现异样就告诉我。”

伊丽莎白点点头。

“您的粥!”咚咚咚,玄关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