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罢,”感觉自己越描越黑的我只得换种方式解释给菖蒲姐听,“还记得昨晚他晕倒的时候吗?——就是魔力耗尽的那个时候。”

“记得啊?怎么了?”

“要阿萨是个纯变态的话,菖蒲姐你觉得他当时会怎么倒地?”

“纯变态?”菖蒲姐莫名其妙地皱皱眉,不明白我的意思,“纯变态会怎么样?”

“你不觉得……那是正好倒在你腿上的机会吗?——合理地趴女孩子腿上?”

老实说,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我都觉得我这个女孩子有些不正常了——都是死阿萨害的!天天和他在一起,习惯他的变态也习惯分辨他的变态,搞得……人家的脑子也有点变态思维了。死阿萨!混蛋!

“这么一说还真是……”菖蒲姐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变态是装出来的?”

“也不是装出来的啦,”我轻轻撩拨着流淌的溪水,想要将话语组织得更清楚些,“我也不知道阿萨他以前内心是个变态还是后来装变态装久了就真当自己是变态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变态是他的表面,是他用来隐藏自己的面具,可……面具戴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隐藏自己的……面具?”

“阿萨他心中一直有个人——应该就是蓝大人说的‘死命抓住的愿望’,他和我来东方,也是因为他哥哥的预言——他哥哥是预言家,说跟着我能实现他的愿望,”溪水里有只小小的螃蟹,我顺手想去戳它一下,可敏捷的它在被戳到之前便迅速地钻石缝里去了,“这就是他陪着我的另一个原因——啊!当然哦!我相信,他说他‘喜欢我,想要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也是真的哦!”

“额……好复杂……”

“是很复杂的啦……”眼见阿萨远远地向我们招手,我站起身,“所以他的变态,也许有‘我是变态,别跟我过分接近’的意思……吧?——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假若不是变态的话,估计一定会有好多好多女孩子为他倾心的哦!用他以前的话说‘给点美食,稍微温柔点,女孩子就会上钩了哦’——哦!他鱼烤好了,我们过去?”说着我和菖蒲姐一起站起身。

“因为心中有了唯一,所以便不能给其他女孩承诺,”菖蒲姐渐渐明白了,不仅明白,理解的似乎比我还透彻,“可本性就很会照顾女孩,所以与其正面拒绝,不如把自己变成变态的人渣?”顿了顿,和我并行的她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冲我们指指木架上的烤鱼,又开始专心炖鱼汤的阿萨,“变态的面具戴久,变成习惯……是这样吗?”

“嗯……所以他才会‘堂堂正正地变态’,却不会做任何真正让女孩子讨厌的事。”

“就像魔力耗尽刻意倒在一边么?”

“是呀!”

“傻瓜……白痴级的变态!”冲着再次对画作傻笑的阿萨,菖蒲姐笑骂了句,不过这次却没之前那样厌恶了,“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过往,你再怎么给他开脱,现在的他还是个变态嘛!”

“嗯嗯,就把他当白痴的变态就好——我一直是这么做的哦!”

“还‘用点美食,稍微温柔点,女孩子就会上钩?’把我们女孩子当什么了啊?!也太瞧不起我们——”

“啊!菖蒲姐,这个我还是要给阿萨说明下的,”谈话间已走到篝火边,我拿起简陋烤架上的鱼递给她,指着阿萨道,“别看这货这么变态,他在我们那边,可是王子呢——还是一个大国的王子哦!”

“哈?!”听了这话,菖蒲姐惊得手一震,险些没拿稳烤鱼,“什么?!他是王子?!这变态是王子?!”

“是呀,”我点点头,“和王子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们那边好多女孩子的梦想呐!”

“真的?!”菖蒲姐惊讶得语调都变了,“阿萨你真是王子!?”

“是呀!”阿萨小心地往汤锅里撒上自己秘制的香料,头也不回。

“那你呢?!”菖蒲姐紧接着猛地转脸看向我,一脸的惊讶无比,“你是什么?女王?!”

“额……我只是个小小的平民道术师……”一时搞不明白为什么菖蒲姐会有那么大反应的我老实答道。

“真的?”菖蒲姐的眼神充满怀疑,“没骗我吧?没拿姐姐我开心吧?!真的没拿姐姐我开心吧?”她仔细确认。

“真的啦!”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虽然信了我们的身份,可菖蒲姐还是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古怪地来回看着我们两个,叹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王子?怎么会有这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亲自下厨洗衣,任劳任怨,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王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平民?!”说着她又看了我一眼,“怎么会有这么随意使唤王子,把王子当下仆的平民?!”

“都跟你说了啦——我们那边和这里不一样的哦!而且阿萨很特殊嘛!”

是不一样。

原本我还奇怪菖蒲姐为什么这么惊讶,可知道她惊讶的理由后,我很快便理解了。

因为,整个东方,对职业身份地位的在意程度远远比我们那边厉害。

嗯……大概是这么起源的吧?

记得在丁帅府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在很古老很古老的中原,有个圣人,他说过一句话话“君子远庖厨”——本意是君子不忍杀生,故会远离厨房。

君子远离厨房,那之后呢?人不是还要吃饭么?君子是人,他也要吃饭呀!

那自然负责做饭的人就不是君子了。

所以,逐渐逐渐,“君子远庖厨”便有了引申义——君子不近厨房,不做饭,在厨房做饭的,便不是君子。

君子,也由原先的“道德高尚”的人,渐渐演变成了读书人,士人,官人……

因为,能知道“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的,大多是能识字,能读书的人哦。

所以在东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不会亲自下厨的。

而且许多类似的职业,也因读书人不去做或者不愿去做,而变成被人瞧不起的低微职业。比方说像优伶(从事演戏职业的人)、婢女(专门服侍他人的女孩)、厨师、木匠这些,都被统称称作“下九流”,即便技艺再好,再出色,再怎么给他人带来幸福和快乐,也得不得尊重。(以前跟着师父白随云来我们西方的木匠王一,就是因为空有技艺却无人看重,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才远走他乡)

——一直在学习中原文化的瀛洲也是一样。

瀛洲和中原一样,也十分地看重职业身份地位。

而阿萨呢?一个上层职业(王子)却做下等人的事,还乐此不疲。

而我一个平民女孩,竟然对他颐指气使。

难怪菖蒲姐接受不了了。

啊……顺带一提,整个东方男尊女卑的思想也是十分严重,像我这么经常对阿萨拳打脚踢的行为,除非是女孩子自己自己身份高贵,否则,绝对会被归类到遭人唾弃的“悍妇”一类的说。

“那你们西方呢?不讲究这个?!”菖蒲姐这么问我。

“也不是不讲究啦……”我挠挠脸颊,用我自己的理解试着解释,“嗯……怎么说呢……我们西方……不像你们这边这么……大?对!对,是大,土地没你们东方大,可国家却比你们多得多,时不时你攻占我我攻占你的,像现在这样几个大国和平共存也就是近两百年的事,所以我们的文化流传啊,规矩传承啊什么的都没你们东方那么系统,保持时间也没你们那么长,自然遵守起来也没那么严谨,”征求意见地看看阿萨,见他很赞同地点头,于是我接着说道,“在我们那边,也许酒吧的女仆,也许小镇的佣兵,也许城边的木匠,像这些东方人所说的底层人,都可能会有贵族血统(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酸——曾经,十二贵族后裔的雷斯,他也做过佣兵),也可能是某个被灭国的王子公主什么的,总之都有可能曾经是上等人,所以我们那边身份地位区分就不像你们东方这么细了。”顿了顿,我又补充道,“当然身份地位还是会讲究一些的,可没像你们东方这样,连带职业也要区分个等级高下的说。我们那边管家和厨师可是超受欢迎的职业呢!”

“所以你这个王子伺候樱一点都不觉得低等?”菖蒲姐很认真地问阿萨。

“哈?低等?怎会?!”阿萨早已吃完自己那份,正用鱼刺剔牙,“伺候她?很开心啊!她可是美女哦——叫我趴下舔她脚指头我都开心!”

“额……”明白问错人的菖蒲姐头疼地揉揉额角,“忘了你是个变态……”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