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其實在人類面前有着非常強烈的優越感,並且對於他們有着源於歷史的遺恨,因此在精靈真正的領地內,不是經過精靈試煉的勇者能到訪的區域其實是非常有限的,普通訪客僅能在外圍區域的住戶區域附近活動,不能未經允許窺探其他所有物,尤其是與魔法相關的書籍。
對於這點心知肚明的薇艾安在得到了除了自己和海列之外,請其他隊員暫且呆在安排好的住處休整幾天的請求后,並沒有半分意外,她只擔心蒂琪在這會不會感到無聊然後闖禍。
薇艾安和海列則繼續由亞玟帶領的小隊往那壯觀的森林城池中繼續前進,薇艾安是通過試煉的勇者,而海列是以請求試煉機會的身份進入,亞玟意外爽快地答應了海列的請求,並帶領二人進入領地內部區域。
也不知道亞玟是怎麼做到不迷失方向的,這森林內部果不其然相當黑暗,除了某些草和漿果會散發出暗淡的熒光外,連透過枝葉的陽光都相當少,必須由小隊的魔法使提供照明才能正常前進——亞玟解釋說是因為精靈們是絕對不會砍伐內圍的萬年樹,連修剪行為都是被禁止的。
過了大概兩刻鐘,薇艾安與海列來到了密林中一片稍加寬闊的空間內,看見了一棵非常奇妙的巨樹,它孤零零地屹立在此,周圍很大的區域連一個同伴都沒有,甚至因此有充足的陽光從上方投射進來,讓此地不再需要照明魔法。
這就是試煉之地,以及通過試煉后請求精靈高位存在幫助的古樹,永恆之樹——傳說是與整個世界同齡,由那位神直接創造的樹,可以說是精靈古木信仰的化身,光是它的存在就已經是一個奇迹,更不用說它其中被精巧地設計成了一座不朽的殿堂,也並非出自精靈之手而是神的創作。
平日里連精靈們都被禁止靠近的古樹,能親眼一見屬實是一件幸事。
亞玟小隊的其他成員在邊緣地段靜靜等待着她們,而亞玟則帶領着薇艾安與海列踏過一層層純木的階梯,放緩節奏一步步地進入了永恆之樹的大門,那道矩形的門在亞玟額頭的印記亮起后,莊重地逐漸拉開,為三人讓開道路。
裡面的光景如預料的一樣,被古木的棕色填滿,一根根高柱立起,雕刻着虔誠祈禱的信徒,他們緊合的雙手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茫,讓整個殿堂更加神聖,莊重。
前來迎接三人的是一位精靈老者,他的皮膚是深棕色,上面被時間勾勒出不少歲月的溝壑,本人就如同一棵沉穩的古樹般,頭髮與濃密的鬍鬚都已花白,身上穿着的是有些泛舊的樹皮製成的長袍,手中拄着一根木杖,緩步走至三人身前站定。
“庫魯席恩·芬·昂戈羅德冕下,三位大長老之一。昂戈羅德閣下,這兩位是到訪的客人,薇艾安·蘭卡絲圖,海列·坦利安。”亞玟也並沒有過多的禮數,簡單地介紹了面前這位老者不凡的身份,老者點頭示意后,二人才緩過神來行禮,不過庫魯席恩也並沒有絲毫不悅,靜靜地看着兩位遠道而來的女孩,默不作聲。
“薇艾安小姐,昂戈羅德閣下會帶您去上層,您所需要的在那裡會得到的——海列小姐,請與我同行,我帶您去下方的試煉之地。”
儘管對於薇艾安的所求之物有些好奇,不過海列也僅僅停留在心中稍微一想,那之後就不出一言地跟隨亞玟走下殿堂左側的旋梯,去往下層區域。
海列目送海列遠去后,回過視線發覺庫魯席恩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這讓她頓時有些緊張,彷彿遇到了最嚴肅的老師。
“首先,歡迎你的到來,薇艾安閣下。”
庫魯席恩的聲音如同透過千年的時間傳來,非常的古樸滄桑,卻並不嚴肅,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盡量帶着的溫和與真誠,這讓薇艾安緊繃的雙肩終於沉下。
“我也很榮幸能夠來到這裡,感謝諸位能夠給我這次機會。”
“我們並不給予你們機會,這是身為勇者的你們自己爭取而來的,是永恆之樹自己做出了選擇,所以不用感激,倒是我族很欽佩你們高尚的品格...”庫魯席恩的語氣舒緩地與薇艾安交談,在他的帶領下薇艾安很快便跟隨至一個圓柱形的空間。
奇妙的是,她腳底下的圓盤在二人踩上之後,緩緩地向上層移動,也不知道動力源於哪裡。
不過,庫魯席恩的一句話讓本來已經放鬆欣賞着奇景的薇艾安頓時神經一刺。
“其實老朽認得出你,薇艾安閣下,幾年前你初次到訪的時候,也是老朽在此守候...也許閣下已經遺忘了,因為體內污穢的魔力在作祟,閣下正是因此而來的,對嗎?”
庫魯席恩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薇艾安一時啞口無言,心中不斷湧起羞愧,聯想到之前庫魯席恩誇讚勇者的品格,那現在看來宛如一種諷刺,更讓薇艾安感到無地自容,連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覺得自己並沒有資格來到這裡。
自己早該想到的,身為大長老的庫魯席恩不可能看不出薇艾安體內的魔力已經被污染,可能他在注視自己的過程中,就早已在心中做出了評判——想到這裡,薇艾安作請求的話語都如咽在喉,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不用緊張...薇艾安閣下,永恆之樹沒有拒絕你的到訪,說明它依舊認可着你...”未等她開口,庫魯席恩接着把話說了下去,那雙深邃的眼中彷彿倒映着人間百態,“這個世界沒有不會犯錯的人,無論是人類還是我族...被一生追逐之物誘惑都是常見的事情,他們往往出於自己內心的理想,卻反而墮入魔淵...願閣下在洗去污穢之後,能夠找到真正所追求的事物。”
“...非常感謝您的教誨,昂戈羅德冕下。”
在薇艾安真誠地致以謝意之後,上層的光芒照入,點亮了圓盤上昏暗的空間。
——
從樹冠處可以將外圍區域的村落盡收眼底,眺望了許久那平靜祥和的景色,薇艾安才終於保持住冷靜,將剛才的慌亂與失態收斂起來。
雖然接下來還有王姐交給自己的任務,但想到隊友還在眼前的村落中等待着自己歸來,她心中就多了幾分安全感。
“這裡的風景不論看幾次都不會膩。”
“是啊,在法蘭雷諾可沒有站在這麼高樹上的機會。”
“你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不如說才剛準備開始,不過海列已經進入試煉了,那你呢維洛君——”
因為對方的搭話太過於自然,以至於才從觀賞景色狀態回歸現實不久的薇艾安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
側過臉去,她看着身後那張清秀的少年臉龐,對方銹色的雙瞳也恰好對上視線。
這傢伙為什麼在這裡!?
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壓制住了心中迸發的情感,那種被意外驚嚇得近乎要跳起來的慌亂,薇艾安絕對不願意在維洛面前表現出來。
出於本能地將手搭在劍柄上,因這個小動作心安不少的薇艾安感受着怦怦跳的心臟,表面平淡地問道:“在我拔劍之前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在這裡,維洛君?”
嗚哇她是認真的——本想說些玩笑話的維洛頓時繃緊了身體,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照辦地用認真的語氣向對方解釋。
“那什麼…通過試煉的傢伙們不是可以每年一次拜訪這棵樹嗎,所以說我也是啊,跟你一樣通過那個麻煩試煉的人。”
宛如玩笑般的解釋從維洛嘴裡說出,這可信度在薇艾安心中一下子就拉到很低的位置。
不過仔細一想也確實只有這個可能了,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到永恆之樹的樹冠這來,庫魯席恩閣下肯定會阻止他入內的。
薇艾安搭在劍上的手抬起后,輕輕一捏眉心,緩解一下頭痛,這個事實未免太具有衝擊性了。
並不是看不起維洛的實力,或者歧視他身為半精靈的身份,只是平日里沒個正經的他居然和自己還有王姐,桑倫閣下他們一樣,是通過精靈那個刁鑽試煉的勇者,感覺光“勇者”這個詞就有點跟維洛搭不上邊了。
現在想想,很多事情就有了解釋,比如亞玟閣下對維洛非常刻薄的態度,以及他對於阿瓦隆的熟知程度。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說?突然冒出來差點嚇得我從這裡掉下去…”
“什麼時候說?難不成是指被綁在樹上的時候嗎?還是在來這的路上?如果那時候我說我是被選中的勇者,你們會有什麼反應。”
“嗯…大概我會第一個忍不住拔劍吧。”那樣的話非但不會解除誤會反而很令人生疑,仔細一想后薇艾安也大概明白了維洛隱瞞的原因。
苦笑一聲的維洛擺手將這個話題略過,向薇艾安的身邊湊了過來,一同倚靠在作為窗戶的樹洞邊上。
“言歸正傳…你不是來請求清除掉體內的污染嗎,倒是挺悠哉地在這看風景。”
“等——你怎麼知道的?”
“蘇諾告訴我的。”
“嗚哇…那個丫頭…你們沒跟其他人說吧?”
“沒有。”
聽到維洛平淡的回復,薇艾安也逐漸收斂起自己的怒意和不安,鬆了一口氣。
倒是否認一句啊——這是維洛此時冒出的念頭。
對於他知道自己被污染的事情,薇艾安倒是沒有很介意,一來馬上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二來她也相信維洛並不會因這件事而疏遠自己。
說起來,總感覺維洛和蘇諾間有些奇怪的默契,這種感覺在之前只是有一點違和感,但現在從維洛的話來看已經能夠確信了。
“你們的關係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好,蘇諾也是…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大概是一起守了一晚上夜建立的友情吧。”
“什麼啊那是…”聽見維洛在這種時候說玩笑話,薇艾安的頭就痛的不行,在略過這個話題前她覺得有必要出言提醒一句,“那孩子雖然本性不壞,但靠太近的話要格外小心哦,被帶入她的節奏之中可就麻煩了。”
一聲手杖拄地的聲音在二人前方響起,讓二人同時站直了身體。
庫魯席恩微躬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二人正前方,向二人點頭示意。
“薇艾安閣下與維洛閣下,請隨我來。”
沒有猶豫,薇艾安邁開步伐跟上了庫魯席恩,而維洛則緊隨其後,進入了樹冠處圍繞樹榦的環形長廊中。
穿過古木作牆壁的大廳后,眼前的是記憶中淡藍色為主基調的環形長廊,每走一段距離會有一扇雕刻花紋截然不同的金屬大門,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麼樣的光景,由於並不是目的地,薇艾安也並沒有多問。
也許是覺得偌大的空間只有三人的腳步聲,氣氛有些僵硬,維洛隨口問了些問題。
“庫魯席恩閣下,另外兩位大長老平時不在這裡嗎?”
“駐守此地是老朽的個人意願...另外二位更願意守護我族的內城,如果有事找他們二位的話,只需隨後動身前往內城便是。”
不過那兩位大長老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啊,在薇艾安的知識儲存里,他們比起拋頭露面,更多時間的還是在背後支撐整個族群的運轉。
維洛打聽這個做什麼?可是在庫魯席恩的面前,薇艾安也並沒有直接詢問。
“呵呵,永恆之樹是神創造的產物,有着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神奇之處。剛才二位路過的房間中就存在儲存知識的房間,裡面的妖精會向來者灌輸大量知識,在適量的情況下聆聽可是相當有益的。”
似乎也樂意接下話題,庫魯席恩微笑着介紹了這裡幾句,顯然他平日里就是在此處汲取知識,並且建議薇艾安與維洛有機會也嘗試一下。
故事般的話語節奏舒緩地從庫魯席恩嘴裡敘說,讓前來拜訪的二人逐漸放鬆了下來,不約而同地覺得這位大長老平易近人也並不擺什麼架子,卻更加值得尊重。
不過下一個話題繼續之前,庫魯席恩在一扇白色的大門前停下,向薇艾安點頭示意,同時回禮的薇艾安也不多言直接推門而入,明明看上去重量很誇張的大門,似乎並不難推動。
看着那扇大門緩緩合上,薇艾安的背影消失在其中后,維洛才收回視線,恍然發現庫魯席恩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臉上。
“你真是一位特別的訪客,維洛閣下。”對上維洛的視線后,庫魯席恩輕搖頭別過臉去,繼續往長廊深處走去,嘴上的話語並沒有停止,“我記得到訪過這裡的每一位訪客,也包括剛才那位小姑娘。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是太少,卻唯獨不記得你...”
沒想到趁薇艾安離開的時候,庫魯席恩交談的內容一下子就變得很嚴肅,似乎就在等待二人獨處的時機。
不過在維洛產生警覺感之前,庫魯席恩接著說道。
“請別誤會,我並不是懷疑你,維洛閣下...我不會對被永恆之樹認可的訪客懷有惡意,既然它做出了決定,那麼你也一定是被選中的人,只是有着一段奇妙的經歷,被其他人遺忘了吧。”
“算是吧。”
具體的經過庫魯席恩也並沒有追問,而這個話題也如同一時興起,不再被提及,他保持着沉默,引領維洛到了他該去往的門前。
它的風格太過明顯和極端,雕刻着如同從門縫中蔓延出的大量古代文字,密密麻麻地向四個方向延伸,令人望而卻步。
這就像許多人參觀古代遺迹時,會對造型獨特花紋神秘的事物感興趣,稱讚不已,卻很少有勇氣踏步接近。
這個地方維洛其實記得,門後有什麼樣的存在等待着自己他也心知肚明,不過在進入之前,他還是愣神了一瞬,在庫魯席恩滄桑的聲音下才被拉回現實。
“門后就是真理之間,但願你能得到所求的答案,維洛閣下。”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庫魯席恩拄着手杖轉過身去,帶着善意的提醒,“老朽就在此地等待就好,等你們二位出來之後,再帶你們通往下層。”
維洛也不再多停留,直接推門而入,讓湧現的光芒將自己包裹。
等到再次睜開眼,維洛發現自身已經站定在一扇合上的門后,而門被纏繞的樹根封上。
房間的色調與長廊相當接近,以白色與寶石藍為主,而且相當地...樸素。
整個房間連能稱得上私有物的物品都沒有,兩側的牆與地板都沒有任何裝飾品——如果那條灰色長地毯算是裝飾品的話;別說下層的大廳,華美程度可能連那環形長廊都比不上。
就像沒有物慾的人會裝飾出的房間,真難以想象是女人的房間...
維洛腹誹了一句,不禁微微勾起嘴角,將視線投向房間的主人。
那是一個外表年紀稍長的女人,不過雖然被稱作這裡的主人,她的雙手雙腳卻被四條銀白色的細鎖鏈給一圈圈拴住,鎖鏈的另一頭深深埋入了她身後的牆中,那大小完美貼合的鐐銬上甚至沒有鎖孔,似乎從一開始就是為她定做的,根本沒有解開的設計。
女人水藍色長發傾瀉而下,甚至有些像褪色一樣偏向灰色,它們隨意地披散着,搭在她肩上,腿上,伸展的手上以及身後,明明待遇與囚犯無異,但那雙淡紫色的眼瞳卻沒有透露出一絲悲傷或者絕望——或者說早已磨滅了感情,從那眼神中根本讀不出感情。
拋開別的因素不談,女人的外貌有些美得驚人,大概就是一切美人的標準模板,不以嫉妒作為刁鑽眼光的輔佐,是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被荊棘纏身般產生的病態美感,讓遠遠望去的維洛第一時間有些忘記保持呼吸。
自己的存在似乎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於是維洛很乾脆地邁開了腳步踩在長毯上,朝着房間的盡頭走去。
走過那段長毯,便是一小段階梯,踏上階梯的最後一階后,維洛才算近距離見到了這位女性。
幾乎是同時,女人略微抬起頭——結束那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的姿勢;那雙空洞的眸也頭一次對上了維洛的視線,讓他頓時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女人那不知沉默多久的雙唇微頓,隨後才輕啟。
“維爾利安·洛赫。”
“瀆神之人。”
也許是嫌這個開場白對維洛來說還不夠震撼,女人接着補充了一句,令他只得苦笑一句,上前幾步直接席地而坐,平視着面前的女人。
雖然話說得有些難聽,藍發女人卻也並沒有表露出對維洛的喜惡,靜靜地看着他坐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不出一言。
“你倒是一點也沒變,跟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的職責在此。”
除了維洛自己,大概沒有別人能夠理解“一模一樣”所包含的分量,對方也並不在乎。
“你是來炫耀自己篡奪神權的事情嗎,儘管只是一瞬的時間,不過整個世界的顏色都已經變動,跟曾經完全不一樣了,被剝奪了所有的情感,你覺得很值得嗎。”
“請別再提這件事,一定要說的話我也多多少少被蠱惑了——此外我只是像來這裡的每個人一樣,來低聲下氣地請教那麼一個問題而已,還是說你有些生氣了,不想回答我這個瀆神者的問題?”
“不,這二者並不衝突,既然你來到此處,我便會回答你的問題。”
“那還真是榮幸。”
半客氣半真心話地稱讚了一句后,維洛收斂起笑容,難得嚴肅地說了一句。
“神已經隕落了。”
本以為維洛想提什麼問題,這意料之外的談話讓女人那雙別向他處的雙眼微不可見地動搖了一瞬后,答道:“我知道。”
也是,自己在跟全知者較什麼勁。
“可你依舊在此。”
“因為我職責所在。”
“與你同為神仆的某人已經開始躁動不安了。”
“...我的權柄僅限於這個房間,所以對於他的背叛我無能為力,”那雙眼再次與維洛對上,女人追問了一句,“你是來問他的事情?”·
維洛沒有回答,埋下了頭算是默認。
“暫且不談職責...如果有一天能從這個房間出去,你會做什麼?”
“你唯一一次的機會要問這麼無趣的問題嗎?”
“就當作閑談吧,別劃去我那可憐的一次問題啊。”
被維洛的閑心打動了般,女人的表情沒有變化,噤聲了一陣后便回答。
“說實話,我並沒有什麼期待,這世界所有的風景所有的經歷,我都比你更加了解。”
“那僅限於知識層面吧,或許你就連永恆之樹外的風景都不夠熟悉,親眼看見的體驗是完全不一樣的。”
“是嗎,如果真有那樣的機會,就看一眼這外面的風景吧。”
沒去理會女人的敷衍,維洛只是抿出笑容接話。
“到時候如果被驚訝到了別忘記感謝我。”
“嗯,至少你還沒有狂妄到會說出拯救我之類的話語,那樣我也不會高興的。”
似乎覺得閑談的時間用的太長了,女人用冷淡的語氣示意應該言歸正傳。
維洛也隨後站起了身體,最終將他所想知道的事問出口。
女人漫不經心地回答后,二人陷入了不再交談的沉默。
在維洛從那已經散開樹根的門離開之後,女人再次垂下了頭,將視線隨意地放在別的地方,保持着最開始的姿勢一動也不動,似乎不會被時間的齒輪所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