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_隔阂（2）
“不行。”
老板一句话回绝了夏白果的请求。
“那…”
“我说了，不行。”
老板坐在办公桌前，在笔记本上记录单词，头都没抬。
“那能告诉我理由吗？”
“胡乱改时间太麻烦了，我可没时间做这个。”
说着，老板翻开画满荧光笔印的字典，搜索单词。
于是夏白果回到教师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叹气。
就如叶星星说的那样，老板不同意，连解释都不想听。
所以开小班这条路是完全断了。
难道说只能努力地一口气去适应那么多人吗？
刚刚打了一个这个念头，夏白果就开始浑身发抖。
可怕，太可怕了。
这时，有人踹了踹她的椅子腿。
“咿呀！”
夏白果立刻正坐起来。
“起开，我过不去了。叫什么叫啊？吵死了。”一个男人半恼道。
夏白果转头一看，是刚上完课的穆天明。她赶紧把过道让出来让他过去。
现在的她可一点也不想和他吵架。
今天的穆天明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出的超难几何题被学生解开了吧。
他怒气冲冲地坐下，椅子因为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自上向下的压力而发出「吱扭」的呻吟声。
就像被他气场吓到的夏白果一样。
穆天明拿出放在塑料袋里的雀巢咖啡，拧开盖子，瞪了一眼夏白果。
“你看什么看。”
“抱，抱歉。”
夏白果把头转到一边，继续解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刚才被老板拒绝了请求，一直在发呆。”
“呵呵，老板不拒绝你的无聊请求还会拒绝谁的？这么大人了还为这种事情难过，真是笑死人了。”
嘲讽完夏白果，穆天明扭紧瓶子，翻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敲打键盘。
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
但夏白果现在不想知道这个。
她刚刚被他讥讽了欸！本来就落入低谷的心情，一下子掉进了低谷下的隐藏的深渊。
她能回嘴，但是她不想。
忍住，不能再伤害别人了。
“天明呀，别说得这么绝对嘛，你都不知道夏白果和老板说了什么就下定论，是不是不太好啊？”
坐在夏白果旁边的林幸轻声道。听起来是很轻，但又有能够让穆天明正面对待的力度。
“第一，我对这件事不感兴趣；第二，请垃圾别这么叫我的名字；第三，请垃圾别他妈的打扰我。”
穆天明边打字边没好气地说。
“哈哈…我明白了。”林幸笑眯眯地点头，看起来并没被穆天明的谩骂影响到心情。
可是这影响到夏白果的心情了。
竟然叫同事垃圾？？人家招你惹你了嘛！为什么叶星星和穆天明都看不上林幸？
“你称同事为垃圾，有点过了吧？”
夏白果小声嘟囔着。
“垃圾就是垃圾，还不让人说了？人人都应拥有言论自由，你不应该堵我的嘴。”
“辱骂他人垃圾可算不上什么言论自由。再说，林幸才不是垃圾呢。”
“呸，那样学历还不是垃圾？”穆天明啐一口唾沫，手敲打键盘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夏白果理解了。
穆天明他看不起林幸的学历。
只靠学历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垃圾？你这什么人啊…
夏白果不知第N条语录——不能光靠学历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交往！
“垃圾又都不是低学历的。”
夏白果继续小声说道。
“你…呸，老子他妈的可没时间跟你吵架，多管闲事儿。”
“……”
夏白果的心刺痛了一下。她看向自己对面的叶星星，发现她在低头看手机，表情非常严肃。
叶星星并不想加入他们之间的唇枪舌战。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她和叶星星刚吵完架。叶星星并没有帮助她的理由。
至于帮助林幸？她怎么会帮助林幸呢？她在这方面和穆天明是一样的！
“好啦，夏白果，别跟他吵这些。我们还是想想该怎样说服老板吧。你觉得献给老板漂亮女人，色诱他，让他改时间怎么样？”
林幸安慰着夏白果，并试图逗笑她。
“可是……”他可是一点都不给你面子啊。
“可是什么可是啦，你是想说老板不会被漂亮女人诱惑吗？有可能……”
林幸假装自己在非常认真地思考。
“那你觉得把美金当衣服穿的超级富婆会不会吸引老板呢？”
“也许会，但我们找不到这样的富婆。”
“说的也是。”
「————————」一串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办公室瞬间陷入安静。
门外…是黑心老板的办公室。
你们听见了吗？老板他办公室里好像真的有女人啊…？？
“那个，我先说一下，我刚才是在开玩笑。”林幸立刻撇清自己和门外女人的关系。
这谁不知道啊。真的会用美女色诱黑心老板才有问题吧！
夏白果瞪大了双眼。
她开始思考那个女人的身份。当然，要从可能性最大的开始猜——
“咳嗯，”叶星星打破沉默，“我先说一下哈，老板他是有家室的人，他儿子已经出国了，没有女儿，家里只有他老婆和一只大脸猫。而且据我所知……他老婆不太管他工作来着。”
“对，这个我也知道，”林幸边说边点头，“他上课经常提到这事儿的。”
既然最有可能的「老板娘」被否了，那还能是谁呢？
难道是他以前的学生？还是说……是他现在的成人班的学生？
莫非？是他的大脸猫变成猫娘了？
然后门外出现了别的女人的声音。
？！
黑心老板玩得还挺大？
她看向叶星星——叶星星坏笑着，拿出录音笔录音——这东西本来是她用来记录酒吧痴汉的罪行的。
她看向林幸——林幸乍一看和平常一样，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角和嘴角正在抽动。
对啊！这种事情很有冲击性！
她看向穆天明——穆天明的脸红涨地像个西红柿，手指上的动作停下来，一直按着空格键。
以为你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实际上很纯情来着？
大家都很好奇啊！
有了其他人的反应的“激励”，夏白果更是按耐不住八卦的心。
但是！夏白果不知第N条语录——偷看别人是不好的行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随意侵占他们的私密空间会让他们感到十分不快。
所以她不能那么做。不管有多么地好奇，多么地想一探究竟，都不应该去偷窥。
夏白果咬紧嘴唇。
可能是感觉到夏白果纠结的心情了吧，叶星星站起来，说：“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你们要不要也来。”
“呀？偷偷窥别人是不好的行为吧。”
在夏白果说出这句话之后，林幸站起身，说：“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都能听见的话也没什么隐私了。看看吧，看看还能安心些。”
发现那两个人都做好前去一探究竟的准备，穆天明也不甘落后，急忙站起来说：“我也去。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搞明白的话，我也写不下去we——咳咳嗯咳咳！”
为了掩盖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穆天明大声咳嗽着。
什么？文？是文吗？夏白果对他在电脑里写了什么这件事更加好奇了。
夏白果看着那三个人蹑手蹑脚地向黑心老板办公室前进。
不愧是一个补习班的老师，真是有默契啊。
她想起来，在学生时代的时候，她就经常面对这样的局面。当同学们想要干点什么违背她价值观的事情的时候，她从不会加入，只会静静地旁观。不管是他们得利还是被人痛骂，都与她无关。
自然，他们的社交圈也与她无关。
她的行为是错误的吗？不做自己认为的错事是错的吗？
她认为没有问题，但是与他人间的距离却好像在告诉她，她的行为是错误的。
「你也太正经了吧。」
她曾经听过别人这样的评价。
这不是正经，这是正义。
夏白果摇头，否认着这句话。
即使坐如针毡，她也要维护她所追求的东西。
就算失去友谊吗？
……
“夏白果…”
林幸打断了夏白果乱如麻的思绪。
她猛然回头，看着林幸。
林幸没笑。
这让夏白果脑子「嗡——」一下地响起来了。
“怎么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重蹈覆辙的准备了。
“你最好还是过来听一下……这边的谈话。”
“欸？”
听到了与自己预料中不同的话，夏白果十分惊讶。
这跟她脑内剧本里写的不一样。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拐弯抹角说些什么「我们以后还是不要一起玩了」之类的吗？就像那些女生一样。
“白痴，”穆天明压低声音，“我劝你赶紧过来。他们的话题和你有关。”
夏白果心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