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其实德法利安才是修道院里的领导者吧?

但从赛涅娜一伙人加入后,似乎许多时候都是拉兹法娜在开会做定夺。

在骑马赶往希莱斯镇的途中,听了赛涅娜的疑问,德法利安只是放声大笑。

「如果说大家是因为我的气度与力量才聚集在一起的话,那么拉兹法娜一定就是站在我身后最坚实的支持了吧。」

她如是说道。

「虽然平日里在修道院的时候打打闹闹,总是处在一起没什么感觉。不过当拉兹法娜离开我们去找你的老师时,那种无力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我不明白粮食打点到底有什么作用,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抚平同伴们的不安,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出让大家都感到公平的决定。

在拉兹法娜离开的几天里,发生冲突的次数可能比起以往一个月的摩擦次数还要多。

我这才发现,她是一个如此强大的人,是这个修道院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然后我开始害怕,害怕她万一不回来了该怎么办,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讲到这里,德法利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赛涅娜不解的转过头去,看见的却依然是德法利安不羁的笑容。

那是如此动人的笑容,没有夹杂半分的犹豫与悲伤,只透露出一往无前的勇气。

深秋将至,万物凋零。

那不时飘落的黄叶中藏着多少心事,也只有大地与微风能够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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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希莱斯镇,称得上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了。

处在克雷领与卡达领的边界附近,这里的治安与管辖就成了大问题。

这里是蛮横强盗与土匪山贼的聚集地,普通旅人们不愿涉足的恶谷。

地下交易在这里成了正常买卖,一般的百姓在这里几乎不见踪影,土匪把洗劫来的宝物拿来买卖也是见惯不怪了。

然而等到赛涅娜和德法利安赶到这里时,却并不是她们想象中那种脏乱不堪,污水横流的景象。

虽然还是大白天,但这小小的镇子里,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街上也看不见几个活人。

简直和一个鬼镇没什么区别...

德法利安尝试性的敲了敲居民家的门,也有人前来回应,但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神情中都透出莫名的恐惧,回答也不约而同的只有四个字。

「死鸟旅馆。」

「那是什么地方?」

开门的女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了指街道的尽头后便关上了门,之后再怎么敲门也无人回应了。

「真是的,一个个都这样...」

没办法,两人只能再一次踩上死寂的大街,顺着女孩所指的方向走去。

老旧的三层木楼,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母亲哄骗小孩听话的故事里出现的鬼屋。

老楼的大门紧闭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旅舍的架势,不过门牌上歪歪斜斜的刻着「死鸟旅馆」一行大字已经表明了这个鬼地方就是她们的目的地。

没办法,再三犹豫之下德法利安也只能咬紧牙关,叩响了旅社的门。

吱呀~

伴随着摩擦门框发出的刺耳声音,伴随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门开了。

「是要住店吗?进来吧。」

前来应门的是一个瘦小的老人,拄着一根发黑的胡桃木拐杖,身上那件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老旧礼服四处起皱,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味道。藏在皱纹里的一对小眼睛眼睛里透着狐疑的光,看来是把两人当成了什么不速之客。

「啊...我们是要住店的。」

虽说有种不祥的预感,德法利安还是赶忙回答了老人的问题。

但这似乎并无法打消对方的顾虑,而且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紧张气息反倒使得自己更可疑了。

但已经这么说了,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就拒绝吧?

尽管有些不情不愿,不过老人还是让开了身子,两人这才能进到店里来。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出现在赛涅娜和德法利安眼前的并不是想象那种阴森恐怖的场景。

只是一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旅舍大厅罢了...

「什么嘛,前面搞得这么神秘,结果一点都不恐怖嘛。」

一面在老人的指引下朝着柜台走去,德法利安不满的吐了吐舌头,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在这里登记一下就好,缴纳了定金之后我就给你们钥匙。」

大厅里还有不少人在这里喝酒吃饭,却听不见任何说话的声音,安静得颇有些诡异。

不知是感到心里发毛还是害怕自己背上的巨剑太过惹人注目,用柜台上的羽毛笔草草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德法利安一把夺过老人手上的钥匙,赶忙拉着赛涅娜朝二楼走去。

不大的房间还算是整洁。老旧的双层床、能够看见外面死气沉沉街道的窗户、木桌上摆着的花瓶里,植物大概因为没有人照料的缘故,早已经枯死,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赛涅娜,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确认了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后,德法利安赶紧关上了房间的门,靠在椅子上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确实,虽然进入了旅馆内并没有什么异常,但站到柜台前的一瞬间,她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就像是在自己伏案书写的时候,全部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之前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修道院遭遇袭击的时候,

在脑内警告响起的下一瞬间,白教廷的骑士们便闯了进来。

虽然德法利安是个粗大条的家伙,不过在这类战士特有的直觉上,她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听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些奇怪...」

眼见着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赛涅娜也开始思考起了刚才大厅里的不合理之处。

就算是旅舍的规矩,不过人们在进食的时候也难免会发出器皿餐具碰撞的声音吧?

可刚才的大厅里,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却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况且这样诡异的小镇,被阴森环绕的小楼里居然是这样平常的环境,这本身就算得上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了。

在怪异的披风下藏着日常的躯干,光是想想就让人啼笑皆非。

咚!

咚!

咚!

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