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泓,你认为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我可以回答那三个词吗?”

“不可以。”

我被拓伦一本正经地回绝了。

“人类的本质是人类的社会历史性,所谓人类的社会历史性......不好意思,我是学理的,对于这种哲学问题,实在不擅长。但如果换成理科的角度来描述的话,那大概就是‘生物’‘生命’和‘生存’的概念。所谓‘生物’............”

拓伦侃侃而谈,还时不时用指尖敲敲桌面,颇有一番大学讲师的风范,而我和小萱则找回了上课听天书的感觉。

“哈~~~~欠~~老哥,我困了。”

“我也困了。”

我有些后悔把讨论的话题转移到人类哲学方面,原本只是为了扭转冷场的尴尬气氛,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打开了拓伦的神奇开关。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还是按下快进键吧。

“......................,总而言之,生存是生物维持生命的条件,但是生物的寿命终归有限,所以就要依靠繁衍后代来维持种族的长久存在。”

拓伦的演讲终于结束,而我也像终于熬到下课的学生一样重振精神。

“生存和繁衍是生物的本能?这和亚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不愧是挂科王中王,我都已经把概念给你罗列的这么清楚了,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找找关系?”

想打人,我可以打他吗?我应该可以打他吧。

“真是的,小萱呢?有思路了吗?”

这家伙一定是发现我眼神不善,拓伦把视线转向我妹妹。

“没有思路,不如说完全没听懂哦。”

嗯嗯,不愧是我妹妹,真是令人满意的回答!

“那好吧,我就用更直白些的话来表述吧。听好了,亚人之所以在历史中断断续续出现,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中生存繁衍!”

“喔!”

小萱冷不丁地拍桌而起。

“所以亚人才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显得十分神秘,实际上他们是在别的世界里生存繁衍,只是偶尔会来到这个世界串门,是这样嘛?”

“小萱补充的非常正确!”

“喂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糯糯也总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不知不觉间我也拍桌而起,意识到自己失态才逐渐压低嗓音。

“别激动嘛,千泓,你妹妹补充的虽然正确,但并不完整。地球已经存在了46亿年,而我们对于历史的认知不过数千年,所以亚人与这个世界的关联还有许多其他可能,比如亚人可能是人类的基因突变,也有可能是被人为生物实验制造出的新物种,甚至可能亚人的存在只不过是人类想象力的具现化产物。就像量子理论的不确定性,光子通过狭窄缝隙的路径会产生衍射,无法认定究竟哪种可能才是事实。”

正如拓伦所言,糯糯的存在和出现具有很多种可能,而我们只不过是在推导中猜测,所以目前还没有充足的理由去坚信任何一种可能。但我刚才为什么一听到糯糯会消失,就无比情绪化了呢?

“抱歉,刚才失态了。”

“没关系,你小子对那猫娘有啥想法,我可是能猜到哦?”

“你想多了!”

“唉,其实我到现在还在怀疑,糯糯会不会是被老哥从哪买来的人工智能少女呢?”

“你更是想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那两个家伙的插诨打科下,我刚才的失态也不至于太尴尬。可是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散,这点我很清楚。

我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呢?

“拓伦,能不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亚人是不是都具有超能力?”

“嗯......?”

把问题说出口后,立刻就被拓伦眯起的眼睛盯住了。

“啊,那个......我是瞎猜的,毕竟你看,各种各类神话传说里的亚人,不都会上天入地玩火喷水么!”

“这个问题......我也只能回答说‘有可能’吧。”

“唔。”

我真是多嘴,这个问题还不如不问,毕竟糯糯引发奇迹的能力,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如果真有超能力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亚人还是人类,一定只会和那群家伙有关......”

咦?明明是我差点说漏嘴,怎么拓伦这家伙似乎比我知道的还多?

“‘那群家伙’?是指?”

“当然是占据现在世界三分之一经济总量,而且唯一具备科技实力去探索超能力的科研巨头啊。”

“占据世界三分之一经济总量的科研巨头......海森堡财团吗?”

拓伦没有用语言回答,只是笑了笑。

正如他所说,海森堡财团是一家跨国际经营的自主科研企业,不仅在医疗、信息、航天、能源等多个科研领域具备遥遥领先的实力,而且占据着世界三分之一经济总量。

这在当今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是海森堡财团,确实有可能进行超能力研究,但人体实验是被法律禁止的吧?所以就算是他们也......”

“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犯罪哦,这不是老哥经常说的话嘛?”

“......”

小萱突然插嘴使我难以反驳。

“没错,比如利用2048计划进行秘密人体实验,表面上看只是VRC技术测试,实际上他们会不会从体验者那收集更多其他数据,这可是谁也不清楚的事情啊。”

“呜咕......好可怕!”

这两个家伙在某些奇怪话题方面总会莫名合得来,不过身为程序员的我自然不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因为我对于VRC技术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说,VRC技术只不过是VR技术改进后的新型科技成果啊,又不是什么黑科技,你俩别是被阴谋论洗脑了吧?”

“笨蛋老哥才被洗脑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好吧,不造谣不传谣,刚才的那些话全是我瞎猜,你们兄妹不必当真。”

“看来以后得少让小萱和你接触,不然万一哪天你被抓进去了,我妹妹也得成共犯。”

“要抓也是先抓你!变态老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了,你小子想问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既然这里没有外星人,那我就早点回家吧,还能再抽点时间帮你找找有关亚人的资料。”

拓伦说着已经起身离开沙发,同时将那把黑漆漆的突击步枪跨在肩后,是打算回去了。

“好,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问题,我会再叫你过来。”

“记得保持电话畅通,下次再不接电话我可是还会把你家防盗门炸掉哦?”

突然感觉那一拳打的不够爽。

“那我也会像这次一样把你揍一顿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拓伦哥再见!以后老哥再不接电话的时候,可以打给我哟~”

“好嘞!”

“明明我不接电话的唯一可能就是被你踹晕了吧!啊疼......”

淤肿未消的后脑勺又被小萱狠狠敲了一下。

“差点忘了......”

在我即将挨下小萱的二连击之际,走到玄关的拓伦又折返回来。

“千泓,这个交给你。”

“什......?”

不等我反应过来,眉心已经被冰凉的枪口顶住。

下一秒拓伦勾嘴一笑,将手中的枪180度旋转,用握把轻轻敲了敲我脑门。

“拿着防身吧。”

“(脏话)!吓老子一跳!今天这是第二次被你拿枪口指着吧?”

“你还担心我会害你?我可是把最心爱的宝贝交给你了啊!这把手枪,别看只能装电击子弹,用来防身已经足够了。”

接过刻着“崭新出厂”四个银色大字的电击枪,钢铁冰冷的触感注入手掌。

“这,不至于用得到吧?”

“千万不能大意!记住,这个世界中的万物都是常量,原本不应该存在的生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中,必然会引发预想不到的连锁反应。拿好这把枪,用它保护小萱,保护猫娘,保护你自己。”

肩膀被他厚重的手掌猛拍两下,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用疑惑的视线紧盯住手里的电击枪,希望能把它盯穿看透,然而从那里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冷冰冰的触感,再无其他。

或许真会用得到吧。

拓伦走后不久,便有一帮装修公司的人来给我家装上了新的防盗门。

而在那之后,我便只是无言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糯糯醒来。

期间妹妹来问我要不要先回公司上班,她一个人照看糯糯就好。我回答说今天公司正巧没工作。

完全是在胡说,唯有自己心里知道,我不是无事可做,而是根本没有心情去做其他事。

猫耳少女究竟从何而来?她为什么坚称和我早就认识?她是否真的具有引发奇迹的超能力?难道这些事情真的和海森堡财团有关吗?话说回来,长着猫耳的少女真的存在吗?

仰倒在沙发上,歪歪头就能看见小萱的卧室门,门上挂着金属风铃,安安静静不做声响,就如那门后房间内沉睡的猫耳少女,异常神秘。

不知不觉间睡意袭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昨晚在沙发上睡觉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再加上今天各种各样使人心累的遭遇......

暂且放松身心睡一觉吧。

............

“留下nono一个人就好,回去吧,千泓~”

............

“滋——沙!”

“叮咚!”

啊。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窗外的蓝天已经染成橘红。

“铲——剐!”

“叮咚!”

噼里啪啦乱作一团的炒菜声从厨房那边传来,空气里弥散着尖椒炒肉的刺鼻味道。

“阿嚏——!”

“叮咚叮咚!”

嗯?那音调与往常不同的门铃声应该是幻听吧?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门口并没有动静。

嗯,果然是幻听。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