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拿起名为《沙漠日记》的画册仔细翻看着。这是一本充满幻想的类似游记的画册,描绘的是一位青年男子到沙漠里游玩的所见所闻以及所幻想的,其中跟秋阳与慕谨之前经历有些关系的篇幅没有多少——说实话只有第十六页的那副图和下方的一小段文字。

那副图描绘的自然是长得像慕谨的那个修女在哄孩子的场景,而那段文字是:被抓到阴暗的牢房里,却能遇见天使养育生命,我想见到这一切的我也会受到上天的祝福吧。

秋阳看着画册的同时,慕谨正哆哆嗦嗦地泡着咖啡,笨手笨脚的她几次将暖瓶里的热水洒在桌面上。滚烫的水溅到了秋阳的胳膊上,他表示见怪不怪,甚至没什么反应。而那只猫被烫得跳了起来,从桌上跳到了地板上。

“真是个粗心冒失的小丫头,”那只猫不满地舔舔被烫到的爪子,“这本画册最近刚出版,我想你们可能用得上它。”

“哎呀,烫!”秋阳叫出声来,只见慕谨呆呆地看着猫似乎在想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将刚冲好的咖啡碰倒了。秋阳甩了甩手上褐色的液体,关切地看着慕谨问:“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有点累了,不太舒服。我先回屋睡一会儿,你俩聊吧。”慕谨说完就向里屋冲去,不知她匆匆忙忙地碰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乒乓咣当”的声音。还没等秋阳问出“你还好吗?”的话,里屋就传来慕谨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我又弄倒了什么东西,我会整理好的。我没事的,别担心我。”

那只猫清清嗓子说:“刚刚战斗过一场我也有些累了,让我在你家歇息一下吧,今晚上我就会离开。之前说的补偿你们我会说到做到,不过要等我醒来再说。”说完它就钻进了旁边的犬舍中。

那犬舍是半圆柱体的样子,外表覆盖着黑色花纹的布匹,只在正前方留下一个小门可供宠物出入。它本是秋阳家名叫“三由”的狗的住所,可惜几个月前,三由已经寿终正寝了。

一女一猫都有歇息去了,空空荡荡的客厅中只有秋阳一人。他拿着这本子供向的小画册,仔仔细细地看着第十六页。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他边喃喃自语边胡乱翻看起那本《沙漠日记》来,等他翻到最后一页,一位青年男子的笑颜映入眼帘。图画下面配的文字是:再见了,沙漠。这个旅途很愉快,我也要准备开始下一段旅途了。

“这画册就是以这个男子的视角来画的么?感觉有点眼熟啊。”秋阳将画册放在眼前仔细打量起来,“这……这个人很像是慕谨的父亲啊!”

他赶紧找到书的内封,看向作者简介的位置,那里有一张名叫“褚青玉”的中年女士的照片。她比慕谨长得更像第十六页图画中的修女,可她并不是秋阳所认识的慕谨妈妈的样子。

“难道……难道我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吗?得去找慕谨问一下。”秋阳拿着画册向里屋跑去,但里屋内空无一人(也没有鸽子)已经不见慕谨的身影。拨打了慕谨的电话号码,她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秋阳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在头颅中震动着。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阴云密布天空未明。

当秋阳从外面再次回到家中时,那只猫已经醒来。它将红布袋的‍‍中的木块放在桌上,‍‍两只前爪将它按紧,‍‍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拿来的凿子,一点一点地雕刻,目前还看不出来在雕刻什么。

‍看它醒来,秋阳赶紧冲过去恳求道:“慕谨她不见了,帮我找一下,请你。我去了她家,家里没人。学校里也没有。可以吗?”

那只猫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浑浊,‍‍摇了摇头说‍‍:“不行啊,我不是那种擅长感知的妖鬼,让我来找木槿恐怕不行。”‍‍‍‍秋阳‍‍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了,‍‍那只猫又说‍‍:“你去找那个短发的小姑娘吧,‍‍她不是跟你一个高中的吗?他们这样的‍‍捉鬼异士‍‍想找到慕谨很容易。你许诺给她一些我的行踪信息,我想她会很愿意帮忙的。”‍‍‍

“但是‍‍我又不认识她,那我该怎么样去找‍‍……”‍‍

那只猫抬起爪子,‍‍指着墙角一个‍‍棕色封皮的小本子说‍‍:“她的学生证似乎掉在这里了。”‍‍

秋阳朝着学生证上写着家庭住址奋力跑去,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那个短发少女面前。或许是强烈的心愿感动了老天吧,下一秒钟他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人。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那少女依旧一身红白相间的校服,只是嘴角有些青紫,身体微微颤抖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她跟前,双拳攥起摆好架势,嘴角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

“她这是又在跟什么人打架吗?”秋阳从路边抓了把沙土慢慢靠近这两人。

短发少女显然不是这个又高又壮男人的对手,虽然她出招灵活,但每一招都被那个男子挡了下来。相反,短发少女不敢去接那男人的招式,狼狈地躲避着还不时挨上两拳。

“咳啊!”短发少女被一拳打中脸颊,脚步不稳地摔倒在地。那男人一脚踩在她小腿上,揪起她的头发吼道:“有两下子就了不起?想为人出头你还嫩点。嘿嘿,你也把零花钱借我几百花花,我就饶过你。”

“蓉蓉同学,我来帮你了。”秋阳冲到两人身边这么一喊,那个男人和短发少女都吃了一惊朝他看来。转瞬之间,那男人被一把沙土洒到脸上,胯下还挨了一脚,闭着眼后退了几步疼得胡乱挥起拳来。

秋阳连忙抓起短发少女的手腕边跑边说:“这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又跟人打起来了?”

“他跟我朋友要钱。真是无耻之徒。”短发少女喘息着说,想把手腕从秋阳手中抽出竟然使不出多少力气,“你放开我!还有你不能叫我蓉蓉,我们没那么熟吧。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姓什么了。”秋阳松开攥住少女手腕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来看了一眼说,“哦,叫常蓉蓉啊,我记住了。你好,常蓉蓉同学。”

“我的学生证怎么在你那里?怪不得找不到了,请你物归原主。”

秋阳将学生递到常蓉蓉面前微微欠身恭敬地说:“我有事找你,你能帮我个忙吗?慕谨不见了,我想找到她。‍”

常蓉蓉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过学生证说:“这次谢谢你救我,但一是一二是二。帮你找慕谨不代表我会放过她。”

秋阳双手合十鞠了一躬:“万分谢谢,常蓉蓉同学。”

常蓉蓉揉了下嘴角的伤痕,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说:“跟我回家拿法器吧。”

“哎,好。”秋阳跟上她的脚步,随后反应过来疑惑地问,“啊,跟你回家?”

天阴沉沉的,大概是又要下雨了。像是有些无形的东西在追赶者他俩那般,这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