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牢房外的營地里亮起了燈。‍‍一些穿着長袍裹着頭巾的人三三兩兩在一起互相交談着,說著秋陽聽不懂的話語。‍‍一輛運貨的卡車從外面開進來,‍‍卡車上面裝着一個又一個的紙箱子,幾名大漢將它們一個一個地搬進旁邊倉庫里,‍‍秋陽驚喜地發現自己認識上面的一個單詞“milk”。

“有車那就有路,有路的話,‍‍應該能找到城鎮了吧,”‍‍秋陽‍‍這樣想着,‍‍又看了看鐵柵欄門外的重機槍感慨道,“‍‍本來就是為了慕謹的遺願才來到這種地方來的,‍‍搞不好我也要開始想自己的遺願了。‍”

牢房內不只有秋陽一個人,‍‍但是他就覺得異常孤單。首先語言不通,‍‍其次他覺得自己跟其他人沒什麼共同語言。‍‍這裡有着身材健碩‍、眼神謹慎又銳利得彷彿刀子一般的‍‍他方戰士,‍‍也有驚恐萬分縮在牆角的老幼婦孺。‍

“好不容易出國門一次,遇到的人里連個懂英語的也沒有。在人群中卻要體會孤身一人的寂寞,真是太棒了呢!”‍‍‍‍秋陽掩面坐着背靠在牢房壁上,開始碎碎念起來。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幾人“嘰哩哇啦”的話語,幾個持槍的男子押着一個瘦小的身影來到牢房面前,打開牢門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這人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直接撲倒在秋陽身上。秋陽的腦門被突然襲來的下巴砸到,後腦勺狠狠撞在牆壁上。

“你砸的我好疼!算了,你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真是倒霉……”秋陽將撲倒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慕謹笑着抱住秋陽,在他耳邊小聲說:“秋陽你沒事就好,我來找你了。”

秋陽按奈住激動的心情,小聲問慕謹:“太好了,你有什麼計劃,咱們怎麼出去?”

“我……我不知道……我剛恢復人形沒多久……”

秋陽突然覺得有千百句話湧上喉間,‍‍但全都交織在一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雖然你冒着危險進來看望我讓我有些感動,但我現在只想說‍‍真不愧是你啊!”說完重新‍‍背靠在牆上,‍‍長嘆一口氣。

“你別這樣,別這樣嘛。”慕謹急了,雙手抓住秋陽胳膊搖晃了兩下,“我雖然沒有計劃,但我可以讓咱們隱身。‍‍怎麼樣? 還可以穿牆而過,這樣就行了吧。‍”

‍‍秋陽半信半疑地睜開眼對慕謹說:“你突然之間變得那麼可靠了?那你帶着咱倆現在就逃出去。”

“現在不可以,‍‍”慕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只有當沒有人注意到咱倆的時候才行。對不起,我法力有限。”‍‍

“只要沒人注意到咱倆就行了是吧,那就等半夜吧。沒別的要求了吧!”

慕謹使勁搖搖頭說:“沒了沒了。你放心好了,要是不能讓你完完整整地帶回去,我就把我身上的零件賠給你。當然,你有個零件我沒有,我得找別人要。”

“你又再說什麼?”秋陽蹙眉看向慕謹,雙手合十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說,“慕謹大姐您能可靠一點我就知足了!”

“好啦,好啦。說實話,我可能是死的時候摔壞了腦子吧,記憶失去了一些,做起事考慮不周。但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也很感謝你能陪我出來做這些事情,所以我肯定會保證你的安全,哪怕賭上我這條命。”慕謹注視着秋陽的眼神正色地說,說完撓了撓頭吐吐舌頭,“雖然我已經算是個死人了。”

秋陽笑了:“你真是沒法完完全全正經一次!如果咱倆能好好地脫險,我就告訴你一些你失去的記憶怎麼樣?‍‍”

慕謹‍‍點了點頭。秋陽讓慕謹靠牆坐着,用自己把她跟其他俘虜隔開,‍‍拉着她躺倒在地上‍‍說:“‍‍好好休息吧,省得你又‍‍法力不夠了,再出什麼其他問題。”

‍‍秋陽躺在那裡緩緩進入夢鄉,‍‍慕謹小心翼翼地拉過他的手臂抱住,偷偷地‍‍笑了。‍

月黑風高,監牢里的囚犯都睡著了,只有秋陽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稍稍起身觀察起周圍的人,而後湊到慕謹耳邊小聲說:“咱們現在出去怎麼樣?現在牢里的人都睡著了。”

慕謹沒有回答,輕輕的鼾聲從她的口鼻中傳出。秋陽索性伸出手來,一下子捂住慕謹的口鼻。‍慕謹“嗚嗚”地叫了幾聲之後睜開眼睛。

秋陽鬆開手小聲說‍‍:“你真是‍‍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啊,在這牢里還能睡得那麼香‍。快點,咱們出去吧,‍‍省得一會兒有人醒來。”‍‍

慕謹施了法術,‍‍秋陽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越來越透明,‍‍直到他能透過自己的手掌,看到地板上的柴草和沙粒。

‍‍“太好了,成功了!”‍‍秋陽搖晃着慕謹的肩膀興奮地說,“那你趕緊帶着我飛上天,‍‍咱們‍‍立刻就能出去!‍‍”‍‍

慕謹搖了搖頭說‍:“這個狀態下沒法飛行。對不起,又讓你失望了,我應該早點說的。”

秋陽點點頭‍‍說‍:“算了,‍‍也怪我也沒提前問。不過我大概知道出去的方向,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慕謹回答:“大概20分鐘吧。”

秋陽露出了來到沙漠里以來的第一個笑容:“足夠了,三五分鐘就能出去。這裡不算大,‍‍他們押着我進來時走得不快,‍‍從進門到這裡才用了大概‍‍200多秒的樣子。‍接下來你就跟着我走吧。”‍‍

‍‍秋陽拉着慕謹朝着‍‍牢房的‍‍牆壁走去,二人穿牆而過進入到另一個牢房。地下是躺成一片的熟睡者,牢房角落裡有個修女打扮的女人,‍‍抱着一個正在哭泣的嬰兒。慕謹的手微微顫抖,腳步也停住了。

秋陽回頭看向慕謹,‍‍只見她獃獃的望着那個修女。‍‍於是他也細細端詳起那個修女起來‍:她大概20歲左右,月光照耀下,修女帽下的容顏竟然與慕謹有着‍‍七八分相似。

“走啦走啦,”秋陽見拉不動慕謹便問,“怎麼,你認得她?”

“我不認識她。說實話,我現存的記憶中沒有絲毫她的蹤跡。”

“那你為什麼停下來呢?”

“我……我也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慕謹像是個被凍住人偶娃娃立在那裡,任憑秋陽怎麼拉扯都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