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地平线,晨光早已悄悄钻进各家各户。静谧的阳光下很是安静,一天什么事都还没发生。直到光线照在少年的脸上,拓海揉揉惺忪的睡眼,睁着眼平躺在温和的床上接受阳光的洗礼。他瞧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不过才到六点半。但由于昨晚在泡澡时突然计划今天去市街旁走走调理身心,于是拓海也不再犹豫,立刻从床上下来,必经坐地铁去市中心要花整整半小时呢。拓海想把自己打理得比平时更清爽些,一大早用洗面奶洗了三把脸,换上一件干净平整的白衬衫,穿上新拆封的圆头皮鞋利落地出门了。
这样的打扮,其实和走在路上的学生没有很大差别。拓海就其本人而言,颜值绝对不算低,据说他的母亲还曾是这一带的大美女,走在路上难免会受到一部分青春期女孩景仰的目光。但拓海从不去在意这些,他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他只是一心想着赶快去到车站,消除自身的不安。这时,身边响起了令人不悦的声音。
“呐呐,你知不知道那人的父母前一个月去世了?”
“真的啊?”“我还会骗你不成!”
“据说还是被XX同学害死的。”
“真哒?太可怕了”
“当然是骗你的啦!”
“不要开这种玩笑嘛!”
“抱歉抱歉”“你们快打住,说不定人家会来报复的哟?”
“啊!”的一声,那些窃窃私语的学生散了开来。
拓海其实根本不会管这些闲话,不过听多了心里总是痒痒的。拓海看了一眼左手腕,意外地发现时针再次落在了6上。糟了,一想到人群熙攘的早高峰就令他头疼,他开始有点后悔出来旅行了。还好,当他穿过街道公园时,清脆的鸟鸣成功吸引了拓海的注意,他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放松地朝地铁口迈着步伐。随着自动扶梯缓缓而下,拓海似乎无意识地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站在对面月台上的少女……总感觉……在哪见过。
“噢”拓海一下子惊出声,这不是那天出席葬礼的亲戚家的孩子嘛!好像是叫做雪奈,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却总是阴着脸,面容上甚至有些憔悴,她没事吧?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她好像确实够古怪的。
遗体告别仪式那天,仅有几个人出席葬礼罢了。其中大多都是医生和老人,但有个人却很特别,拓海唯一的亲戚,妈妈的姐姐家的孩子出席了这次葬礼。奇怪的是,只有小女孩一人孤身前往,亲戚家的大人干嘛去了呢?当时由于拓海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场的气氛也十分压抑,没有人会刻意关注一个亲戚家的孩子。那孩子好像一声不吭,紧绷着脸,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却又让人感到异常冷漠的气息。她后来好像还中途离场了,现在想来确实令人费解呢。心不在焉的拓海在下自动扶梯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不过那孩子本来就是高中生嘛,早上见到她去上学不是很正常的事嘛。额……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拓海选择站在了雪奈的对面。雪奈的神情略显疲惫,虽然两人之间只是隔着两条空空的铁路,雪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拓海。拓海手插口袋,凝视着雪奈。拓海突然感到一阵沮丧,自己是不是因为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伤中而错过了太多,那究竟是自己的错吗?拓海这样想着。
突然,息壤的人群轻轻地挤了一下少女。“啊!”——还没等雪奈反应过来,她就跌倒在了对面的铁轨上。站台很高,雪奈的腿摔得不轻,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看到有人坠下站台,乘客们赶紧向站台工作人员求助,有的人却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按下快门。
“好痛,”雪奈轻声埋怨。雪奈的手腕划破了皮,膝盖上流出了鲜红的血。雪奈的额头上冒着汗珠,吃力地勉强站起来,腿还无法伸直,雪奈却已经疼得气喘吁吁。
“咚,咚”依稀可以听见靠近站台的火车声。少女的腿还没办法灵活运动。雪奈强忍疼痛,朝安全的地方迈去。偏偏令人意外的是,雪奈的鞋子被轨道的缝隙卡住了,拽也拽不出来。
拓海早在旁边观察了半天,他很想去帮助,又不愿意去搭把手。我这是怎么了,连救人都不会了吗?不,不,她肯定还是会死的。不要,这不是我的错,我到底要不要去救她。拓海的心中反复挣扎。
“咚咚,咚咚”拓海的心狂跳个不停。远处的火车声“哐当哐当”地靠近。雪奈无论如何努力都拉不出那掉链子的鞋,眼看着火车逼近,灯光越来越明亮,雪奈害怕得双眼止不住地流泪。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拓海似乎下定了决心,用力一跃,扑向呆住的雪奈。火车的光芒越来越亮,使人睁不开眼。拓海紧紧抱住雪奈,利用惯性向前猛冲。
“一定要让她活下去”拓海这样对自己说。
就在此刻,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拓海的眼前一黑,刚才的光芒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掉进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