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较远大街的地方,也有一些隐世的小店专门服务有私隐需要的客人。这里就有一对男女先后从大街转入小巷,进入一所短租给客人的细小房间。

后来的女子确认自己关好了门,面向已经在房间内部等候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高,穿上了棕色连帽子的旅人袍,整个头除了脸部以外都被包裹着,看来并不打算拉下来。

她也没有拉下帽子便走向对方身前,等候着让她坐下的指示。女子则比他矮胖,大概只是十三,四岁左右的身高水平吧。

“没有客气,先坐下吧。”隐藏着外貌的男子的声音听来并不老成,比起他的装扮年轻增多。

待女子坐下后,他让她报告近况。她很简短的说了一遍,期间两人完全没有引用自己的名字或称号,恐怕是基于某种事先的共识,避免因意外而导致身份吧。

「我刚才虽报告了一切正常,不过监视目标近来十分忙碌,同时期接受了三宗委托。」

“三宗同时?这还真是厉害!请妳简单的说明一下。。”

本来十分平淡地听取汇报的男子被她所说的内容激起了兴趣。

「那所侦探社先后接下了关于『半分誓约』的传说查证,宿舍女鬼传闻以及宿舍盗窃的案件。据我所知盗窃案刚好侦破了。」

“半分誓约?为什么会调查那种东西?”男子的语调变得凝重,特地指出了其中一项关注。

“那是一名魔人族男子的委托,他正好是侦探社副社长的舅父。”

女子话中提到到的魔人族让他警觉起来。

“这有点不妙,我感到那魔人族或许有什么阴谋。而且那所侦探社的人都很乱来,让他们继续调查的话恐怕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所以你才要求我监视他们吗?”她的语气露着对男子拥有的远见非常钦佩。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从袍下拿出了一个像糖果般大小的金属球体,并让女子伸手接着。

“这是?”她不解的问。

「窃听器,把它安装在侦探社吧。」

“虽然这是认为我办事不力吗?”她虽然提高了声调,但表达出来的并非愤怒反而是像哀求。

「似乎,先冷静下来吧。」他似乎没料到女子的激烈反应,于是好意安抚的说:

“太依赖妳的话,被发现的机会也会增加。更何况妳不可能做到对他们全天候的监视,就要靠这个窃听器了。我可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而让他们闯大祸。”

女子从未听说过男子所说的窃听器。因为任何的道具要持续地产生效果都需要源源不断的动力,像眼前这么一小颗的东西怎能全天候工作?

男子看穿了她的疑问说:

“别小看它,这是我精心研制的。它内藏微型魔法阵,只要注入极小量的魔力就可以运转一周。”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并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精密的东西。她相信那是书院学者也可以掌握的技术。不过她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但我怎样把它安装在侦探社呢?」

虽然只是学生,但他们到底是习惯了调查的侦探,她担心在其总部安装窃听器这种事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不是叫妳去安装,把它混到要寄进去的货物不就行了?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吧。”

他注意到她听到后康复安心,便问道:

“妳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我是知道的。让妳干这种事压力很大了吧?如果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我也有其他方法……”

她连忙否认。

“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必定会办好。”

他清楚她的个性,虽然有些奸狡,但只要这样说的话她便不会有异议。其后他交待了剩下的细节,就让她回去了。

简陋的房间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人,然而他并没有立即离去。另外避免被人看见与她同行之外,他也需要一点空间思考。

本来像杜迪这种学生从事的侦探社并不在他的法眼之内。但他们搞出来的事件愈来愈大,终于还是引起了他的关注。再加上刚才的报告,魔界的成年魔人族也有牵涉内部,似乎不是再放任下去下去的时候了。

「并非道风云色变的时代再次来临了吗?」他并非感叹,反而是带着期待的浅笑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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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退出了!”并非穿着惯常的中性衣服,换上了清新长裙的莎朗学姊对我如是说。

本来坐在客厅悠闲地品尝咖啡的我听到了门铃响声,洛姬主动的前去开门看看,没料到学姊什么也没说的冲过玄关径自闯进客厅。她的双眼捕捉到我的所在,便无视了同处一室的贝斯,第一时间跑到我的面前说出上述的宣布。

比起她这突袭式的细分更令我几乎被攻陷的是那袭由上半身的纯白色逐步至天蓝色裙身的飘逸长裙。两臂的肩带以金色的圆环扣连,变成斜向中央形成Y形的前襟交叉胸前的曲线隆起,仿似引诱我的视线集中在那宛如白雪的肌肤与前襟的交界。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只是感到旁边的贝斯以不太友善的目光瞧着我。这时洛姬也刚好从玄关回来,被室内的诡异气氛吓得不敢立刻说话。

“社长……不,既然我退出的话便可以叫你杜迪了。”学姊看我没有回话便进一步逼近我。

「还以为你会有兴趣知道我退出的原因呢!」

贝斯见状立即插入我俩之间,语带讽刺的说:

「学姊妳反正适应不了侦探的工作,既然决定退出便潇洒一点赶快离去吧,我们不会把妳失败的经历说出去的。」

那两人抛下了我扩展眼神之间的对峙。为了解开这可能随时引爆的危机,我赶紧向学姊询问她改变决定的原因。

她见到我想要回到正题,便不再理会贝斯。她先稍微深呼吸了一下才说说:

「首先我要谢谢你们同意让我在侦探社做见习的工作,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我还是从中得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学姊抛开了平常在侦探社的那种随意态度,回复了符合众人期待文质彬彬的模样。她的话中带着真诚的感谢,并没有平常出现在人前的冷傲之感。

可以认为那种距离感是她平日刻意创造,但对我们就收藏起来了吗?我虽然有时刻这样想,不过这也未免太自大了吧?

“当初的我确实有点小看了侦探的工作。但看到你们之间的默契和成果之后,了解到单凭我个人的努力是不行的。我好好想了一整整才才决定退出。”

学姊不带一点伤感的说,反倒让洛姬变得依依不舍。

「就不过几天,学姊不用那么快决定啊!我当初也是什么都不懂的...难道是因为身为魔族的我昨天说了自以为是的话吗?」

昨日洛姬为了照顾学姊,两人留在侦探社,看来是在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吧。可是我这样做不得而知,学姊真的是为了那件事而退出吗?

“不,不是这样。洛姬妳不用自责,虽然妳的话确实令我回复了很多,而是也不是什么坏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说:「妳成为为我不喜欢妳才离去去?不是啊,我虽然不再留在这里当侦探,但没有说过与你们断绝来往呢。

她说罢望向木板的时钟,两掌合什的说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然后自顾自的走向玄关打开大门。我和贝斯都搞不清她的用意,而洛姬则尾随而去看过究竟。

当她回来的时候,身后竟然多了一个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捧着一个像大南瓜般大小的箱子,在学姊的顶部下放在沙发前的茶几。

「为了感谢各位的照顾及见证我们的友谊,我特地送上这件礼物,希望你们见到它就会想起我。」

我,贝斯和洛姬都没有想到学姊纠正我们都有这么高的评价。虽然有想到会不会只是礼仪上的表示,但她作为大贤者的孙女,又是学姊,大抵没有必要讨好我们吧!

中年男子打开了箱子,学姊便走过去从中取出了要送给我们的礼物。只见她双手小心地捧着一个猫头鹰雕像……不,它是由很多块颜色不一的贝壳组成,像真度甚高的猫头鹰工艺品。

凡城距离海洋很远,因此贝壳在这里算是稀有品。本身没有特别用途的贝壳却是艺术家爱用的素材,因此很常见于富人之间的赠礼上,以显示自己的品味。这样的礼物却送给我们,学姊身处的阶层果然跟我们不同。

不过这不是让我目瞪口呆的最大原因。

「这是……代表贤者的守护兽……」

我不禁吐出这句话。

“很美丽,就像真的一样,真的可以送给我们吗?”洛姬兴奋之下。

学姊点头表示洛姬能喜欢就太好了。

“如果贤者是用猫头鹰代表,那么人族其他职系的守护兽又是什么呢?”有关守护兽的话题好像挑起了洛姬的兴致。

实际上人族八大职系遵循传统各自有自己的守护兽,学姊简单的指出了牛,猫,羊,虎,猴和驴,它们分别是她和贝斯都是魔族,对于人族的文化未必清楚。代表战士,魔法师,僧侣,武斗家,游玩人,商人。

“那么勇者呢?他的守护兽是不是龙?”好奇心大盛的洛姬续问道。

有关勇者的守护兽,作为模仿的我并不想多提,虽然说她们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我装作听不到而无视了洛姬的提问,结果自然由学姊解答。

“勇者吗?虽说现世的勇者不知所踪,不过他也是有守护兽的呢,那个不太讨人喜欢就是了。”学姊说得像个老师在诱导学生的求知欲。

永远是洛姬,就连贝斯也被她的话题吸引了。身为魔族的她们大概也想要知道关于勇者的情报吧。拜托,你们三人就饶了我吧!好不好?

“是鼠啊!意想不到吧?”

而被称为能与魔王对抗的唯​​一人族,勇者的象征竟然是卑微的鼠类,这让在场的两个魔族少女大吃一惊。

「为什么是鼠啊?」发问的竟是贝斯,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

「是为什么呢?」学姊一副使坏的样子说:「你们不是侦探吗?试试去查查看吧。」

惨遭吊胃口的洛姬缠着学姊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对方却怎样也不肯说,反而从欺负她的过程中得到乐子。贝斯见状也咬着唇不再多问,只是我看导致她是并非不在意。

不管怎样,我乐得她们不再继续这话题。洛姬想了想便便转换了话题问道:

「学姊妳是三年级的,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对书院的学生来说,有人问及“三年级后的打算”其实就是指职系引发的事。

「打算吗?」她认真的想了想才说:「大家都认为我会承继爷爷和父母的职系吧。」

“大家……?学姊不是这样想的吗?”洛姬急着问。

有人要成为贤者,必须在其他职系中累积一定的经验,再取得「贤者之书」才能成功转职。身为魅魔的洛姬或许不知道这件事。

她目光焦点不在我们,似是在回想自己的往事:「大家都告诉我贤者是多么了不起的职系,只有他们才能解读上古的神圣文字。在传说中就连始祖勇者的王者之剑也是由贤者在解开神圣文字的提示下才找到的。。

“王者之剑是由贤者找到的吗??魔族的传说根本没有提到……”洛姬很快的反应说。

“那很自然吧,我们的传说又怎会彻底收录对手的事呢?再说人族也不希望让我们知得太多吧。”贝斯应道。

“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在『半分誓约』存在的现世,魔王和勇者都没有了意义。」

贝斯听到学姊贬低魔王,自然又想要一次。不过学姊也摸清了面对她的禁忌,早早就出现了手掌挡在身前视网膜她别冲动。

“我没有贬抑魔王或勇者的意思,纯粹是从事实而作分析。妳细心一想,先不说魔王,像勇者这种秩序打败魔王而生的人,在魔王不存在,魔族不能侵犯人界的今天到底有何作用?

贝斯并非不明理的人,学姊这次确实没有敌意,所以她也勉强的收回怒气。

然而学姊的话我深深的刺痛了我。

偏向勇者并非一如其他职系那样可以由个人自选,而是先天决定的,这最终导致近代的勇者们决定隐姓埋名。学姊徐徐的向我们解说了勇者的命运。这也就是我现正身处的情况。

第一次听说的贝斯和洛姬突然有点托异。

「当代的勇者也是行踪未明,这样子大家明白了吧?贤者的其中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指导和辅助勇者。如今勇者不在,贤者又该当如何呢?」

「贤者公会不是经常派出代表前往其他职系的公会作指导者吗?毕竟你们都是知识渊博,能使用多种魔法和解读古籍的学者。」

我当然明白这道理,但也忍不住略带讽刺的回应了学姊的话。

在人界,职系公会的势力之大就​​几乎等于一个国家,公会的会长就跟国王无异。就像马斯亚所在的武斗家公会,除了由一群高强的武斗家组成,也需要不同职系的协助才能令公会运作,所以他们必然会欢迎德高望重的贤者到来。

“是啊,贤者依然是令人敬畏的重的职系。”学姊像不在乎我的讽刺一样,双眼闭合的说:“特别是像爷爷那样的大贤者,能操纵雷系以外所有系统的魔法,几乎可以说是人界中能达到的顶端。虽然他比较特别,经常行无踪去无影。但比起自身的利益,大多数的贤者都会关心人界的未来。

她突然张开双眼自问道:

“但这是我想走的路吗?我从前不会这样想,只要按照父母,贤者的前辈们说的方法去努力就行了。我一直就是这样成长的。」

“而且妳这个模范做得很好。”贝斯突然插口说。

「妳說得对。不过让我这么困惑的都是你们的错,也包括妳里面啊,贝阿特丽斯学妹。」学姊以微笑的应对她的挑战:「自从我发现你们这几个离经叛道的人以后,我就不断回顾自己过去所走的路了。」

那么优秀,只要按着既定的道路就能轻易达到人界顶峰之一的学姊,却然就有让旁人感到过份奢侈的烦恼。这事实让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面对的我感到不快。

如果她现在所说的是事实的话,她在人前和在这里所表现的性格反差能够解释了。过度安稳的大小姐向往着冒险故事般的刺激,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我们,于是将自身的愿望投射出来。

这简直跟我的经历是完全相反。本来我有足够的理由怨恨这无病呻吟的大小姐,而不知何故我竟然没有一点怒气,反而担心她接下来的行动-离开别人为你铺下的安全大道会遇到怎样的苦难,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

“那么……妳找到了吗?”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但我已知道大概的方向……至于那是什么,还请容许我保留秘密,请大家期待期待。”

学又有点俏皮的回答了我的提问。她又说有成果的时候就会让我们知道。

我们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子,这次学姊真的向我们道别了。

「学姊……」当我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学姊制止了。

“不是说要叫我的名字吗?”

「但妳已退出……」

先前明明是妳自己说因为加入了侦探社所以才让身为社长的我叫妳的名字。但她看上去不把这当一回事,双手叉腰鼓起两腮的瞧着我说:

「〜名字〜」

真是个来去匆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学姊。我还记得第一次在教室与她见面,以及在女生宿舍看到她月下的美姿。那种超然脱俗的感觉与眼前有点耍任性的她很有很大的差异。

我还记得月下的她曾对我说“你是来救我离开这里的吗?”。那句话的意思是现在我有了多一点的理解。以前她先前所说,她是对自己现在的前路有所疑惑,才会把愿望投射在我们身上吧。

虽然还想更深入的了解她,但年级不同再加上另外的差异,包围在她身边的学姊们不会接受的吧。但我也不希望与她就此成为陌路人。

“……莎朗……,虽然处相的日子很短,能认识大名鼎鼎的学姊还是让我们很高兴。假使妳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们吧!白奇安娜侦探社一定会为妳的事全力以赴。」

学姊听了后一个刻瞪大了眼,看来她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替换吧。她含笑的说:

「为我的事全力以赴吗?我期待着呢。」

感情丰富的洛姬含泪跟她道别,而洛姬退下来后贝斯才走上前来。我有点好奇的关系有点微妙的两人会说些什么。

“……学姊妳好走了,没事的话不要回来。”贝斯依然对她不假辞色。

“带着呵呵,看来学妹妳很想我离开啊,不过有一点妳误会了。”她带着对对着我和洛姬的笑容,略为奸诈的说:“我是退出侦探社没错,但我没说过会从跟杜迪的关系中退让啊。

嗯,学姊妳說的字每一个我都懂,怎么组合成句子就让我听不懂呢?什么是退出又不是退让,妳是想说什么啊?

贝斯也呆了一会,但她的表情却慢慢变得紧张,双拳也紧握着,看来是想通了学姊的意思吧。

只见学姊慢慢的向后退步至玄关的位置,在离去前抛下一句话:

“杜迪,我还是会再来的。不是社员,也不是学姊,而是以更亲密的关系而来……”

无从发泄怒气的贝斯转而对我怒目而视,就像在投诉我为何把这种麻烦人惹回来。我连忙退开几步以避锋芒,幸好得洛姬从旁拉着她,她才慢慢消除了怒气。

莎朗学姊是为了寻开心而在玩弄我吗?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