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路上阎秋秋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不太自在。

可能是由于一路上我都在和阎秋秋说话分散了注意力的缘故,等我回过神来时,我所乘坐的这辆车就已经来到了阎秋秋庄园的大门前。

坐在门卫室的安保人员似乎是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庄园原本紧闭的大门就这样敞开着,我们没有一丝停顿地驶入了庄园的内部。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庄园,不过上次因为任务的关系并没有进入到庄园的内部,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座庄园大的离谱,但是当我真的进入这座庄园后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低估了它的大小。

车子驶入庄园后并没有立即停下,而是继续平稳的向前行驶着,在道路的左右两旁,分别是两片占地十分宽广的小树林,即便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却依旧可以听见树林中零星的鸟鸣。

车子在这样被树林围绕的环境中足足行驶了好几分钟,直到绕过一个大的有点夸张的喷泉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在车子停稳的一瞬间,就有两位年轻的女性走上前来分别为我和阎秋秋打开了车门。

“到了哦,猪头。”

阎秋秋并没有率先下车,而是对坐在她身边的我说道。

就算不用阎秋秋提醒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本次的目的地,只不过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用自己开门下车,虽然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不少这种场面,但是真当自己经历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先一步跨下了车。

“欢迎回来!”

就在我踏出车门的同时,一阵齐声的娇柔声音立刻把我从之前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栋大点有些夸张的八层欧式公馆,由于面积过大我已经无法准确的用“平方”这个单位去形容它,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比我读大学时遇到的那种连体综合教学楼还要大上数倍不止。

而就在这个气派的公馆的正前方,此时正站立着两列穿着整洁女仆装的女仆。

我粗略的点了一下,算上帮我和阎秋秋开门的那两位,一共是八名女仆,和我脑海中某个高傲的盗版女仆不同,在阎秋秋家工作的这些女仆的确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连欢迎主人回家这件事都做的滴水不漏。

似乎是发现我正在打量她们,在场的所有女仆都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我,当发现我是个男人后,她们的小嘴都忍不住的变成了小小的“o”字型。

刚才帮我开门的那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仆的表情最为夸张,我甚至能从她看向我的眼睛中发现很多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不过她们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开始交头接耳,而是重新把目光看向了从另一边出来的阎秋秋。

“欢迎大小姐回家。”

她们的两只手掌交错在女仆装的围裙前,整齐划一的对着阎秋秋的方向欠了欠身。

不过刚刚从另一侧的车门中出来的阎秋秋并没有对此表现的泰然自若,她看了一眼在门口列队的女仆后,便皱着眉头对刚从驾驶室里出来的管家说道。

“福伯,我之前不是说了不要搞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吗,大家都忙碌一天了,有这时间让大家去休息多好。”

看来她对于在这个时间点还让女仆们特意出来迎接这件事并不是很赞同。

福伯闻言后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道。

“小姐,这方面的事情你就听老头子我一句吧,这么大一个家不能没有规矩啊,不是老头子我多嘴,就是因为小姐平时待我们太好了,才会出小雪那档子事。”

原本脸上还有流露着不满的阎秋秋听到福伯的后半句话后,表情变得有些踌躇起来,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没有反驳,轻轻了叹了一口气后便不再言语了。

似乎是看出了自家大小姐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刚才为我开门的那个小女仆急忙一路小跑的来到阎秋秋的身边,她的两只手紧握成小拳头放在胸前,做出一副打气的样子对着阎秋秋道。

“大小姐,雪姨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那是她自作自受,我觉得福伯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是因为大小姐真的对我们太好了,所以雪姨才......才......”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的时候已近乎蚊呐,原本通透的大眼睛里此刻也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听完这个小女仆的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福伯口中的“小雪”指的就是那个在【雌雄大盗】事件中盗走海洋之星的中年女仆“雪姨”。

阎秋秋似乎也被小女仆的眼泪攻势打败了,她收起了脸上的负面情绪,转而对着小女仆微微的一笑,摸着小女仆的脑袋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平常工作就已经很努力了,没有必要为了迎接我回家特意出来而已,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也不觉得雪姨的出逃和需不需要你们出来迎接这件事有什么必要的关联,你们就像平常那样生活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

小女仆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着女仆围裙的裙摆,过了片刻后她攥着裙摆的手缓缓的松开,抬起头用还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阎秋秋小声的说道。

“我......我知道了。”

“真乖。”

阎秋秋笑着摸了摸小女仆的脸颊,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

这些场景自然完全落入了我的眼中,从阎秋秋的言行中就可以看出她对待在自己家工作的人的确是非常的亲切,虽然我从之前阎秋秋要为背叛她的“雪姨”报仇时就可以看出她的确很在意这些人,但是直到现在亲眼见到阎秋秋对待他们亲切的态度,才让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似乎是发觉我正在看她,阎秋秋转过头来看向我,之前还对着小女仆满脸笑容的阎秋秋发现我正盯着她后,脸上的表情就和翻书一样发生了变化。

“看什么看。”

说着,她还娇俏的白了我一眼。

喂,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之前对小女仆还笑眯眯的,怎么一轮到我就生气了,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似乎是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阎秋秋的嘴角微微勾起,她一边转过身朝着公馆走去,一边对着我说道。

“别傻傻的站在这里了,先进去吧。”

跟在她身后的小女仆看见我吃瘪后,轻轻的捂住小嘴笑了笑后,便跟上了阎秋秋。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并没有因为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取笑而感到任何害臊之类的情绪,我抬头看了看今晚要落榻的大的有些夸张的公馆,深吸了一口气后,跟上了阎秋秋的脚步。

就和在公馆外看到的场景一样,公馆的内部也大的夸张,头顶上一盏足有十几层的吊灯正散发着熠熠的光辉,地上铺着的红毯一直延升到了正前方的阶梯上,墙壁上挂着许多我叫不出名的油画,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挂在大厅最中央处的那幅巨大油画。

那幅油画的尺寸比我房间里的一整面墙壁还要大出一些,油画里一位穿着深蓝色西服的外国老者正笔直着上身端坐在一张看起来十分名贵的椅子上,在老者的膝上,正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银发小女孩,虽然两者的年龄差距看起来极大,但是二人脸上的笑容却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那是年幼的小姐和已故的老爷。”

福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侧,他的目光也看着那张巨大的油画,眼神中有光彩闪动,似乎是回忆起了年代久远的往事。

听到他的话后,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被他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发现画中的小女孩和现在的阎秋秋的确有几分相似。

“猪头。”

阎秋秋的声音把我从思索状态拉回了现实。

我看向阎秋秋,可能是由于一直被我盯着幼时的画像看,导致此时的阎秋秋的脸略微有些泛红,她红着脸眨了眨眼睛问我道。

“你饿不饿?”

之前我还没有感觉到饥饿,但经阎秋秋这样提醒过后,我才发现自己自从醒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东西,昏迷的时候应该是靠着营养液撑过来的,也就是说我这几天未进食的胃早已空空如也。

我略显尴尬的朝着阎秋秋点了点头,阎秋秋会意过后,便对着我身旁的福伯说道。

“福伯,你带他先去餐厅用饭吧,让厨子们做的用心一些。”

福伯点了点头后,就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样子是要为我引路。

不过我并没有立即跟着福伯走,而是转头看着阎秋秋道。

“你不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听阎秋秋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和我一起前往餐厅。

“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阎秋秋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带着那个小女仆朝着我的反方向走去。

“去做什么啊?”

我不解风情地朝着她的背影多问了一句。

听到我的问题后,她头也不回的丢下了一句话。

“永远不要深究一个少女接下来会去干什么。”

喂,你的年龄应该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少女了吧。

眼前的阎秋秋无论怎么看年级应该都和我相仿才对。

虽然很想这样吐槽她,但是感觉说出口后很有可能被她杀掉,所以还是算了。

想罢,我把目光看向了正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着我的福伯道。

“福伯,之后就要麻烦你引路了。”

“哦呵呵,叶先生太客气了,您还是小姐头一次带回家的男性朋友,老头子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小姐这么开心了呢。”

福伯一边笑呵呵的和我搭着话,一边引着我向公馆的楼上走去。

“开心?我怎么完全没有感觉到,反倒是被她瞪了两眼来着。”

听了福伯的话,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示意我完全没有看出阎秋秋哪里表现的很开心。

“哦呵呵,叶先生和小姐接触的次数还不多,等以后和小姐熟悉了自然就能看出来了,之前知道小姐用高额奖金寻找的是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吓了老头子我一跳了,没想到小姐今天还愿意和你握手,着实是让老头子我开了眼界。”

听道福伯提及我和阎秋秋握手的事情,我却是不解道。

“虽然是握手了,但是她......阎秋秋不是戴着手套吗。”

我开始想称呼阎秋秋为她,但是想了想后,还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合适,只能叫出了阎秋秋的名字。

“哦呵呵,我觉得叶先生直接叫小姐的名字小姐可能会更开心一点,至于手套的话,叶先生要是觉得小姐隔着手套就不会感觉到脏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福伯依旧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虽然他的年纪看起来绝对有七十岁以上,但是走起路来的速度竟然和我这个年轻人也相差无几。

听了福伯的话我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阎秋秋时,那两个泼皮曾经碰到了阎秋秋的外套,当时阎秋秋的第一反应就是拿手帕反复的擦外套上被泼皮触碰到的地方,最后可能还是觉得不干净,干脆就把外套直接丢向了那两个泼皮。

“那个......秋秋接触身边的人也要戴手套吗?”

我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按照福伯说的那样直接称呼了阎秋秋的名字。

我记得上次任务时,阎秋秋有和我说过对于她熟悉的东西并不排斥,但是那只是针对物品而言,这条规则对人是否试用我却不敢肯定。

福伯听到我的话后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

“是的,小姐并不排斥接触身边的这些人,或者说小姐肯触摸的人都是她打从心里表示认可的,我这么说,叶先生应该能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