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建築物隨着爆炸的轟鳴不斷的震顫着,雖然我此時並沒有回頭看的空閑,但是我卻知道多米諾骨牌式的連鎖爆炸在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着我們。
此時我們距離出口不過十米左右的位置,平常大概只需要幾秒就能跑完的路程對於此此時的我和閻秋秋來說卻是有如天塹。
身後的爆炸像是一頭髮瘋的獵豹在身後瘋狂的追趕者我們,按照這樣的速度,爆炸會在我們離開之前就完全摧毀這棟大樓。
來不及了!
雖然此時我們離出口的位置只有區區的數步距離,但是剩下的時間完全不足以讓我們兩人一起衝出這棟廢棄商場。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此時已經波及到了我的身後,就連頭頂的水泥天花板都已經開始出現了一條條可怖的裂紋。
而此時我和閻秋秋距離出口還有大概四五米左右的距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們兩個人今天都得被活埋在這裡。
我的身上還有半損狀態的安全服,比起閻秋秋一個身單力薄的女孩子來說,有安全服的我在這種爆炸產生的餘波下生存的可能性自然要更大一些。
任務很明確的告訴我如果閻秋秋死亡任務就會被算作失敗,那麼此時我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將閻秋秋從這棟即將要倒塌的大樓內送出去。
在這種危急時刻,我的頭腦運轉的飛快,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判斷出了下一步的正確行動。
不過就在我的剛產生這樣想法的同時,忽然感覺到被我拉着手的閻秋秋用力的將手往回抽了抽,我還沒來得及回頭,閻秋秋就已經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在下一個瞬間,我的背部清晰的感覺到一雙溫潤的小手貼在了我的肌膚上。
是閻秋秋,她想幹嘛!
就在我腦海里剛出現這樣的念頭時,忽然感覺從後背傳來了一股把我向前推的力。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出口,我也終於明白了閻秋秋想要做什麼。
她想把我送出去?!
她瘋了嗎,這樣做她就死定了。
閻秋秋此時基本沒有做任何的防護措施,再加上她現在的身體狀態,我幾乎可以肯定她要是被埋在因爆炸而坍塌的商場下的話,生存率基本為零。
以閻秋秋的聰明勁自然會比我更了解這些,不過她明知結果為什麼還要把我送出去?
不行,這樣就算我出去了大概率也只是得到一個任務失敗的下場。
必須要把閻秋秋送出去才行!
雖然我腦內的想法頗多,但是危急關頭我只是在一瞬之間就想完了這些,此刻我目疵欲裂,雙眼早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這次任務是成還是敗,就在我最後的這個決斷上了。
而我的念頭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必須把閻秋秋送出去!
我藉著閻秋秋推我的力快速扭過頭,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閻秋秋正緊閉着雙眼,雙手保持着那幅把我推出去的姿勢,一副要在原地等死的樣子。
這個蠢女人!
不過此刻我實在是顧不上去罵她了,好在我在被推的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此時的我依舊還能夠得到閻秋秋的手。
時間已經容不得我有半分的猶豫,頭頂上爆炸的轟鳴幾乎已經響徹在了耳邊,我飛快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閻秋秋的手掌,接着在她一陣錯愕的目光中,藉著她推我的力狠狠的把她拽向了身前。
“跑!”
對着閻秋秋用盡全力吼出這個字后,不等閻秋秋做出反應,我便一腳踹在了閻秋秋的屁股上。
猝不及防之下,閻秋秋身體猛地向前衝出了廢棄商場的入口,由於情況實在是過於危急,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控制出腳的力道,只是想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把她送的更遠一些而已。
由於慣性的緣故,閻秋秋在衝出廢棄商場后也沒能停下腳步,而是又往前沖了一段距離,狼狽的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后才停了下來。
而這也成為了我看到的最後光景。
就在閻秋秋被我送出去的一瞬間,振聾發聵的爆炸聲就在我的頭頂上方響起。
隨着這聲幾欲震破我耳膜的巨響,天花板上的混凝土瞬間便朝着我砸落下來。
我只來得及抱着頭縮成一團,便被爆炸產生的廢墟徹底掩埋了起來,就此失去了意識。
“豬.....頭......”
周圍好像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豬......頭......”
是誰,好吵啊。
我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像是有若千鈞一般,饒是我耗費了渾身的力氣,卻也只是睜開了一條縫。
身上好痛。
這是我此時唯一的感覺。
並不是身體的某一個部位,而是渾身上下都傳來陣陣難以忍受的疼痛,我試圖移動自己的身體,但是身體卻沒有傳來任何的反饋。
周圍好黑,我是在哪。
我想要努力看清周圍的環境,但是無論怎麼看,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而已。
“豬頭!”
這次我終於聽清了之前將我吵醒的那個聲音。
這......是閻秋秋的聲音嗎。
就在這時,我的頭頂也傳來了陣陣悉悉索索的挖掘聲。
隨着我頭上的那塊巨大的陰影被掀開后,一束燈光也終於點亮了我眼前的世界。
我這是,還在廢墟中嗎。
眼前的世界到處都是廢棄的瓦礫,而此時正有不少人在廢墟上打着手電筒,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是JC嗎,但是朦朧的雙眼並不能讓我看清他們的衣着,只能大概的判斷出他們身着的衣服和JC的有所區別而已。
“找到了!大小姐,人在這!”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拿着手電筒的男人在發現我后,便欣喜的朝着一個方向大喊着。
大小姐,是叫誰?
我記得我並不認識有能被這樣稱呼的人。
“豬頭!”
伴隨着聲音而來的,是一個急匆匆朝着這邊跑來的女人。
廢墟上並不平坦,再加上那女人一瘸一拐的姿勢,自然是狠狠的摔了一跤,不過她卻沒有來得及去看自己的傷勢,而是在眾人一陣的驚呼聲中,爬起來繼續朝我一瘸一拐的跑來。
是閻秋秋嗎。
由於距離較遠再加上我朦朧不清的意識讓我無法判斷那人到底是不是閻秋秋,直到那個女人一瘸一拐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才總算用並不清晰的視線看清了她的面容。
此時的閻秋秋完全沒有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種從容,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寶石般的眼睛裡不住的朝外淌着晶瑩的淚水,在淚水的沖刷下,髒兮兮的臉蛋上幾道清晰可見的淚痕就像是在黃土地上留下的河床一般引人矚目。
她衝到我的面前,來不及減緩速度,而是就這樣強忍着腿部的疼痛半跪着湊到了我的臉前,她的臉蛋因為腿部傳來的疼痛而略微有點扭曲,但是她卻顧不上這些,只是用她那雙此時滿是塵土的雙手捧着我的臉焦急的問道。
“你有沒有事,還活着嗎?!”
她的聲音裡帶着哭腔,一遍又一遍的用手為我擦拭着臉頰,只是此時她的手比起我滿是灰塵的臉也實在乾淨不到哪裡去,哪怕她此時非常努力的想要幫我抹去臉上的灰塵,結果也不過是越擦越臟而已。
“豬頭,你還有意識嗎,醫生!醫生呢!”
閻秋秋帶着哭腔詢問了我,見我沒有回應,她便朝着周邊用她那已經嘶啞了的嗓子不顧忌形象的大喊了起來。
站在他身邊的男人立刻會意過來,急忙用他那嘹亮的嗓子朝着周圍大吼道。
“醫生!快叫醫生過來!你們幾個,快去把先生腿上的石頭搬開!要小心一點,快!”
說著,他還一邊招呼着另外幾個和他同樣打扮的人,紛紛繞到了我視線所不能觸及的後方。
“沒事了,沒事了,醫生馬上就來了,你要挺住,要挺住。”
閻秋秋捧着我的臉頰儘可能的想用輕柔的聲音安慰着我,可是她臉上的淚水卻像是絕了堤壩的江河一般,從一開始九沒有停下來過。
而此時,我也終於注意到閻秋秋捧着我臉頰的雙手上,竟然布滿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細密傷口,其中一些較深的傷口此刻正向外滴答着鮮血。
這是搬石頭造成的傷口嗎。
你不是說皮膚就是生命嗎,怎麼現在弄的滿手的傷。
雖然我想要這樣開口問她,但是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此刻竟然連一個音節都無法發出。
不好,意識有點模糊起來了。
原本就重逾千斤的上眼皮此刻更是有若泰山壓頂一般,直朝着下眼皮闔去。
“豬頭,豬頭你別嚇我!”
閻秋秋看見我的似乎要就此閉上眼睛,急的就連帶着哭腔的聲調都變了形。
“你們快點啊!快啊!”
她一邊哭喊着一邊朝着正在我身後搬運石頭的幾人大喊着。
她的話音剛落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顧不上滿是傷疤的手,將其一把伸進自己的口袋內,抓出了一個藍色的盒子遞到我的眼前。
“海洋之星我不要了,給你,給你,你別死,你別死啊......”
她像是在乞求一般,將那個鑲有九顆鑽石的小盒遞到了我眼前,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完全被哭腔掩蓋,說出的話也更像是一種無力的嗚咽。
笨女人,海洋之星......本來就在我的手上,你那個盒子......是空的......
這就是我腦海里最後的一個念頭,在此之後,我便腦袋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