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槍爹!還是紅色的!

卯月心裡一驚,頓時慫了。

怎麼好死不死偏偏來了個槍爹啊……這槍戳起來很痛的。她想起之前有次挖大阪城碰上槍爹結果被懟的經歷,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她是真的不喜歡槍爹。真的不喜歡。

儘管內心慫成狗,但畢竟敵人就在自己眼前,原世界的眾人也無法給這些傢伙們造成傷害。審神者在內心明白得很。即便她再怎麼不喜歡眼前的傢伙,這場仗她還是得打。

不能再死人了。哪怕對方只跟自己說過幾句話,她也不希望再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了。在晴空下被光所照耀的血色也未免太過刺眼了點,不是嗎?

傷也好,躲也好,總比死了好得多。哪怕「死」字其實很簡單,但其中包含着太多層意思,她早已不想再一一去體會了。

敵方的隊伍中的那把槍似乎是隊長,只見得它一揮手,剩下的那些溯行軍就全都涌了過來。心想着戰線不能被突破,卯月只能上前去抵擋。這一次的部隊明顯比上一波強了不少,儘管能夠將敵短刀一擊斃命,但打刀和脅差的聯合攻擊卻顯得卯月有些力不從心。更麻煩的是,那些沒能被第一時間擋住的溯行軍,直接繞過她沖向了後方!

「遭了!」

內心一顫,她急忙一個帶刀反轉,用蠻力把纏着自己的溯行軍推開,轉身朝後方趕去。可沒料到那槍卻更快一步,如風一般超越了她,眨眼間就出現在雷獅等人的跟前,手中的槍一揮,巨大的氣浪憑空形成,讓她不得不停下,用刀作為支撐才站穩了腳。

抬頭,海盜團的四人已經被吹散,就連在幾人中央的安迷修也好不到哪裡去,直接被拍到了岩石上,昨天剛包紮好的繃帶散了一半,虛虛地掛在身上,沒準還又多了幾道小傷口。

「開什麼玩笑……」雷獅拄着雷神之錘站起身來,他剛才被那一陣氣浪吹飛的時候不巧撞到了腦袋,現在太陽穴都還在發疼,「這種東西……!」剛還在抱怨的雷獅下子白了臉,可以用驚慌來形容。

「卡米爾!」

不遠處的空地上躺着的正是剛才被氣浪傷及的卡米爾。這個孩子站在最外圍,毫無意外地被那把槍直接割傷了腿部。而現在,那把紅色的敵槍正舉着它手中的武器,準備朝這個幾乎無法動彈的小男孩送上最後一擊。

安迷修清楚地看到了雷獅眼中的驚慌,可他們兩人卻都來不及趕過去了。

——就這樣,看着卡米爾死去嗎?

不知為何,安迷修的腦海中浮現了這句話。明明是自問自答,他卻忍不住出聲了。

「不行……」

——有沒有誰……

卡米爾明白自己即將迎來死亡。

這把槍刺入自己身體的那一刻,便是「遊戲」的終結。

他不怕自己死亡,畢竟這一路來跟着雷獅也見過了不少世面——他跟着雷獅,純屬只是想要幫助雷獅而已。他不怕死,只是有點怕這個海盜團要是沒有了自己,他的大哥會怎麼樣。

他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準備接受死亡來臨的那最後的痛感。

槍確實落下了,卻也同時伴來了一聲清脆的「錚!」,明明應該是被刺中了,身體卻沒有任何疼痛感。小小的孩子在疑惑中睜開眼,只看見了少女略長的外套下擺和那件衣服下的雙腿。

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愣了。

誰都不知道那個少女到底是何時出現在這裡的。但他們都知道一件事。

她替卡米爾擋下了這一擊。

虎口因為剛才接下的那份攻擊被震得發麻,少女手持打刀與槍互抵着,眼神冷得可怕。

「誰許你……隨便殺人了?!」

幾乎是怒吼出聲,本是銀白的刀身在那一瞬間被藍光所包裹。她抽離刀身,伴隨着藍光的是一道強有力的攻擊。敵槍抵不住這一刀,不得不退居后線。

「沒事吧?」

將敵槍推到攻擊範圍外后,卯月立刻轉頭去看卡米爾。說實話她剛剛被敵槍的行動嚇到了,以至於不顧一切地運用空間移動趕了過來,腳還沒站穩就接下了剛才那一擊。要不是她剛才保存着靈力,這會兒估計刀早就因為力道過猛離手了。

身後的卡米爾沉默,但並不代表他不回答。小小的少年點了點頭,在她的支撐下站了起來。

看卡米爾的傷勢似乎有些嚴重,於心不忍的卯月用靈力暫時性給他治療了一下,介於時間緊張,她最多只是消除了卡米爾的疼痛感——可這也足夠讓這個男孩兒感到驚訝的了。

女孩子微微一笑,將他往雷獅那邊推去:「去吧,到你大哥那裡去。」然後轉身投入眼前的戰鬥。

確認卡米爾已經在雷獅的保護範圍內,她轉了個漂亮的刀花,揮手斬斷了敵脅差的刀。

她生氣了。是真的生氣。

這群傢伙,不僅想殺刀劍男士和審神者,居然連毫無牽連的人都想要殺死嗎?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她的聲音被壓得極低,又冷得似乎能夠凍結一切。眼前的溯行軍們還在衝上來,倒也與她緩慢的步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仗,絕不可以輸。絕對不可以輸給自己最熟悉的敵人。她如此想着,再度將靈力聚集在刀身上,用力向地面一斬——刀與靈力融合而成的氣浪將地面割出一道深痕,似乎是為了與敵方分清界限。溯行軍們可不管這個,它們只是發瘋般朝着審神者的所在地衝去,卻不料在快得手的前一刻被一道光牆震了出去。

「你們以為我這兩年來跟你們這群傢伙打過多少次?」審神者朝着一牆之隔的溯行軍們露出一個冷笑,「嘛,以你們現在這種全是漿糊的腦漿,估計也想不到比蠻沖更好的辦法了吧。」

……?安迷修默默地在心裡打了個問號。

——這誰?!真的是他認識的那位嗎?

但這疑問還沒說出口,他就聽得卯月留下了一句「不要隨便走出去。」,衝出了這片剛剛形成的保護區。

敵槍是整個溯行軍隊伍里機動最高的,在卯月踏出去沒幾步的時候它就沖了過來,準備對着她來一次突襲。好在審神者跟對方打的「交道」也算多,向上一跳便穩穩地站在了對方的槍尖上。

敵槍沒有多餘的動作,一招不成便趕緊抽刀回手,卯月也不打算拖沓,一個後空翻落地,反手斬殺了一把偷襲的敵打刀。

戰鬥似乎還未停止。

換做是正常出陣的話這些量的敵軍至多只要十分鐘左右就能夠清理完畢,可這次的敵人數量卻像是絲毫未減一般,硬生生地將這場戰鬥拖延了三十分鐘。違和感不斷地在警告着她,卻也因抽不出時間多思考而被硬生生地拋在了後頭。

接連打了幾輪也不見形式好轉,卯月用刀撐着身體,粗粗地喘了幾口氣就再度提起刀防護,頭上的汗珠已經流到了領子里,她也沒來得及擦。

不,並不是沒有減少,而是……這幫傢伙一直在替換。愈發強烈的違和感終於突破了理性的束縛,躍之而上。眼前的這些傢伙,只要殺死一個就立刻會有第二個替代,所以這場殺戮會無休無止,最終會留下的只有體力尚存的那一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幾乎所有的敵人她都砍了一遍,但不管是哪個,總會像刷小怪一樣,砍掉一個又重新刷新出來一個,根本無法迎來終結。每當她揮刀斬去一個敵人,幾乎是5秒過後就會有一道光從天而降,帶來新的敵人。

真可惡啊,不斷刷新什麼的。簡直就像鬼打牆一樣令人不寒而慄。

感應到自己身後的敵人,她立刻轉身,卻發現自己慢了半拍,眼看敵槍即將落下,她趕緊往旁邊微微一傾,強行用打刀改變了敵人的落刀方向,卻還是被刺傷了手臂。

而後,下一個襲擊衝來。

什麼?!內心的警鈴大作,她急忙想伸手再度抵擋,耳邊卻突然傳來一把極其熟悉的聲音。

「哦啦哦啦哦啦!」

在她出手之前,眼中就先映入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少年的小辮子因為衝力的作用被甩了起來。僅僅幾秒,眼前的敵軍就被斬殺。清理了障礙之後,黑髮的少年轉了回來,脖間是熟悉的紅色圍巾。

「主人,沒事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明亮了起來:「清光!」

既然清光來了的話,那其他人……?視線中突然出現的靈力鏈接線讓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轉過頭去,她看到這片戰場上出現了那群夥伴的身影。

水色頭髮的青年斬去一把敵太刀,與黑髮的戴着單邊眼罩的青年一同將她守在了背後。儘管前一秒還在殺敵,但這凌冽的目光在他們面對少女時卻又化為滿滿的溫柔。

「非常抱歉,主人,我們來晚了。」

「這樣的出場方式可真是不夠帥氣啊,你說是吧,主人?」

「一期哥,光忠!」自家兩把可靠的太刀出現在眼前,無疑是如虎添翼。審神者明顯感到局勢在逆轉,拄着刀想站起來,卻還是有點搖搖欲墜,而後她被身後的兩雙手扶住了。

「抱歉,大將,我們來晚了。」

「主公大人,接下來就請交給我們吧。」

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是已經極化的后藤藤四郎和她最可靠的小近侍物吉貞宗。兩個少年用一如既往的笑容向她送上最忠誠的話語。

第二部隊——遠征歸來。

「真是的……」她站穩了身子,輕聲抱怨着,卻不禁勾起了嘴角。像是怕他們聽不到一般,她笑着,大聲地說,「你們太慢了!」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解釋。在場的刀劍男士們只是微笑着,自主地站到了她——他們的審神者的身前。

既然「刀」已經來齊,那又怎麼可以讓他們的主將沖在最前面戰鬥呢?

刀劍男士們心有靈犀地想。

既然自家支援已經到場,那麼接下來就可以思考怎麼把對方送回老巢了。信心大漲的審神者隨手用靈力將自己手臂的傷口治好,緊接着習慣性地轉了一下刀——那是她胸有成竹的表現——這一擊空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有力。

「全員聽令!」

少女的聲音清澈有力,清楚地傳達給了每一個人。

「目標只有一個——肅清!」

而刀劍們,只需要一個回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