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而近宵夜的时间段里,我们意外邂逅了一位女孩。

瘦弱身材的她简直可以说是皮包着骨,接二连三确认出来的病状,也让我意识到她的生命安危。

营养不良,发烧症状,双手双脚也布有大大小小的红斑与淤血,现如今也是处于晕厥的状态,而困难的呼吸,正证明着她的状态并不乐观。

“她是受了家暴嘛...?”

不知为何,我突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实际上也只是一种疑惑,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回家,只能让人猜疑她的家庭是否存在问题。

“果然...不可能有钱嘛。”

依照原先任务,虽说是有所愧疚,但我也是马上确认出这个孩子没有携带金钱的事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女孩的诊断以及确认金钱的行为,让一旁的子城开始催促起来,

“喂,阿齐,抓紧时间,这个状态在外逗留不好,要是被人看见的话...”

“但,至少给她换个地方吧,看起来这么虚弱。”

“那就尽快点,我们不知道宵禁后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子城没有反对,语句倒是在提醒着我不要继续多管闲事和浪费时间。

重新环视这里的街道,像这样破旧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可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就像刚刚那个偷窃的孩童,又或者是那些躺在小巷里的贫民,但凡这个村镇的人的幸福度稍微提高一点,也就不会发生如此不堪的事情。

盗窃的孩童、破败的建筑、躺在街道上无人看管的女孩,每一个事情都在向我证明,这些就是这里的常识。

既是残酷,又是现实。

“喂,要不...我们带她去医院吧?”

我有些紧张地向子城确认,他才刚叫我尽快,这下,我又开始食言。

“我们可不是监护人,也没钱给她治病,你觉得医院会受理吗?”

“不是...我只是想,假如这里的医院是教堂之类的地方的话...说不定可以碰碰运气...?”

我摊开双手,虽说自己也完全不清楚当地的医疗机构到底是如何运行的。

我只在过去无聊时查询过这类的信息,中世纪的医疗机构有部分是由教会负责的。

虽然能给予的帮助很少,但至少聊胜于无,对无家可归的人也会伸出援手,正符合我们现在的状况。

至少,在那种地方睡觉的话,对身体的修养可有保障,比在马圈睡觉好上一百倍。

“阿齐,就算这里有礼拜堂,小孩也更应该回家才是,在那之前应该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子城的回复让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家暴的猜想让自己下意识把孩子当成了孤儿,还是有些太过武断了。

“那...我们问问看吗?”

“尽快就行。”

看来,子城也没打算让小女孩就这样病死在路边。

在决定完毕后,本打算从路人身上“捞点便宜”的我们反倒把目标转移在了那些还亮着灯火的屋子里。

随着敲上几次大门,有位稍显警惕的妇女缓慢打开了大门,

“你......?”

她迟疑地看了看,随着注意到手中的女孩,她却突然拉动门把,试图关上大门。

“喂——”

好在我一脚卡在了门缝处,没有让她得逞。

可这种举动,也是换来了对方的一顿呼救,

“救、救命啊——”

就像是把我当做了危险分子一样,妇女的喊叫,把屋内的男人(家主)引了过来。

伴随着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一把劲拉开房门,挥舞着手差点打在我的身上。

“你们想做什么?!离我们家远点!!”

雨势的地面极度平滑,我差点被男人的气势摔倒,好在有子城从背后扶住。

那一刻,子城也是升起情绪,只不过他忍了下来,装作一副抱歉的模样,

“抱歉,我们只是旅人,在路上恰巧碰到了这个孩子,想问一下你们是否认识她?”

“旅人?嘁,真是让人误会的装束。你们想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想帮这个小鬼吗?”

男性的表情开始微妙,开口却是反问。

“啊...差不多。至少在外面淋雨不太好。不过听口气,大叔你是认识她?”

“别!我们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你们也别做多余的事情,带她从我的眼前离开吧!”

“就算叫我带她离开,好歹也得知道她家在哪吧?”

“她就是个孤儿,哪有什么家!她父母一月前就丢下她了,房子也卖了!你们也不要再问了,这样就好,死在路边就最好不过了!”

对话忽然在关键点画上了句号,男人猛地关上房门,只留下我们在风雨中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不知道。”

短暂的对视,子城与我又是经过了下一家。

敲门,然后谨慎的询问,不同上一家,这次,我们很快得知了女孩的住址和生活状态。

她确实是被家人丢弃的孤儿,街坊对她了解不少,只是,态度却是十分之差。

买下房屋的新屋主估计也是不待见她,否则女孩也不会如此瘦弱,她现在的身体,就是这个月没有得到照料的最好证明。

“这孩子搞得那些人都那么警惕,钱也不好偷了。”

我有些遗憾,因为没能顺利捞到一笔钱。

同时,内心也对女孩的身世和身份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会让他们如此抵触,如此的排挤呢?

“阿齐,差不多点到为止了。”

可是随着这么一来,我们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子城也又一次催促起来,

“这孩子也有自己的情况,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但至少不会是好事。我们也不要扯上关系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我们还没找到地方安置她啊...”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不要再继续扯上关系了。”

“不行!我不想再眼睁睁看到有人死了。反正问了这么多,也不差再扰一次远路吧!”

“如果你不想看别人死,那些贫民窟里面躺着的人你怎么没有去管?”

子城轻皱眉头,眼神也开始变得犀利,

“我们可不是圣人,也用不着装好人来自我满足。英雄救美确实是好事,不过也得看情况。伊霓兹的时候你已经惹出不少事了,也是时候该长大了吧。”

“不过就比我大一岁,少给我装模作样!”

几句话下去,终究还是不愉快的对谈。

虽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不过,怎么都无法喜欢起来。

“阿齐,就算变成这样,你还打算多管闲事嘛...?”

子城认着凝视着我,我没有逃避视线,如果在此时逃开,总有种自己输掉的感觉。

“我不是你,不需要像你一样。我会询问医院的下落,不需要你来帮忙。”

“哼,那就随你吧。”

如此,也不知算不算是得到了子城的允许,我的任务开始了切换。

于现在开始,询问街坊的话题不单单只是女孩的身份,同样也要确认医院的地址。

子城也没丢下,毕竟是要确认我的安危,谨慎地跟在了后面。

“医院?医馆的话旧区南边倒是有一个。”

随着来到一家类似于饭馆一样的地方,我们从开门的妇女口中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不过现在差不多关门了吧,你们要去那里吗?”

此次的运气还算不错,虽说妇女也是带有一些警惕,但好歹比先前几位还要老实。

“现在都已经差不多宵禁了诶,难不成你们两个都是旅行者吗?”

“嗯,差不多。”

“好吧,那少年们,可能你们是不知情,不过按照当地人的看法,最好还是不要跟不吉利的女孩扯上关系。”

“啊?哦...”

没有花时间在女孩身上继续追问,主要也是因为子城在用眼神在警告,让我不要继续追究无畏的事情浪费时间了。

“不过,你们肯定也是出于善心的好孩子吧。医馆的位置我告诉你们吧,不过,我不能保证医生是否还在...他的住家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

“嗯,多谢了!”

如此,在热心的妇女的帮助下,我们获得了医馆的详细地址。

透过对话,我们也几乎可以断定这里的医馆并不是教堂。

但是,我也只能去碰碰运气。

在这个世界有着模糊的时间观念,嘴上说是宵禁,但是时间恐怕也不会把握的特别准。

除非,那个医生是个非常准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否则我们还有碰运气的理由。

“走吧。”

如此催促的子城提着提灯,在灯火的照射下,我们勉强行走在遮挡雨水的屋檐下边。

而时间,也跟着慢慢流逝...

——————

“嗯?”

不知走了多久,估计也没有多久,只不过是因为扶着女孩所损失了大量体力,让我误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女孩的体重不算特别重,即便是异界人,未发育的身体也跟我们的幼年状态相差无几。

主要想说的并不是这些,此时的我正被手中的女孩吸引,好像,她是出现了清醒的迹象。

“终于醒了吗?”

我做出了询问,无意间留意到她的双眸。

黑夜下勉强辨认出来的透色瞳孔,像是粉红的颜色。

若不是现在的状态不佳,如果女孩瞪大眼睛,肯定也能俘获不少同龄男孩的芳心吧。

“啊——”

正当她也紧盯着我的双眸时,女孩突然开始手忙脚乱,似乎是想要挣脱出来。

好在力气不大的样子,即便是我也能牢牢抱紧她,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停停停,别乱闹,我不是什么坏人。”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么说谁信?”

一旁的子城插入话题,显然是在嘲讽我,毕竟我们一开始盯上她的目的可是为了偷窃。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些不知所云,明明一开始是为了偷钱找旅馆留宿而已,现在反而开始做起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是孤儿是吗?”

“为什么...”

女孩向我反问。

“没为什么,问了几户人家,他们都说你是孤儿,这是真的嘛?”

“你可真是有够会哄孩子的。”

“你先安静一会儿可以吗?”

子城总是吐槽,让我有些无奈,肯定也是因为我的多管闲事让他有了些小脾气吧。

如此一边寻路还要一边吐槽,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已经忘了之前的妇女所指的道路了。

可依照子城的记性,他完全不担心一心二用的问题。甚至没有一点停顿,完全遵循着妇女所说的方向前进着。

“我带你去医馆,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去医馆?叔叔...是病人吗?”

“傻吗?生病的是你,没发觉自己发烧了吗?”

像这样紧紧抱在怀中,我更是能注意到这孩子的高烧症状以及疲惫的语气。

可意外的是,女孩突然开始了哭泣。

“呜呜啊啊啊...”

本来还有些迟疑,但是回想起来,这可是一位被家人抛弃的孤儿。

——是啊...不哭才怪了呢。

周围人的嫌弃、身上的病状、加上晕厥期间所发出的空腹的声音,她为什么会哭泣,我突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下次别叫我叔叔了,我可没那么显老。”

“对、对不起,我不是眼睛不好才看不出来的...”

“没事,总会好起来的。”

女孩的病状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的样子。

白发、白肤、皮肤红斑,有意无意地眯眼,还有眼眸颤动,这些恐怕都是白化病的特征。

——这孩子的问题比想象得还多啊...这个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抱着光靠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思绪,在那个带着灯火的医馆逐渐离自己靠近时,心中的困惑从无奈转变为了期待,一种对医馆还开门的期待。

“请问,有人吗?”

子城赶着走到前头,敲门后的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有灯火...总不会没人吧?”

我疑惑着,但也确实,子城第二遍的敲门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有人是有人...”

可不过,只见正门左侧的木窗处有一个黑影突然间向我们打了声招呼。

太好了,还有人在。

看来,幸运的女神正在眷顾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