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凌离开皇宫后,去了户部拿了些关于此次商贸协议上两国交易的名单。因皇上下令让她参与此次谈判,再加上当日还有袁公公亲自引荐,户部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取资料的过程相当顺利。

她还趁着众人埋头找资料的之时,偷偷将付三年的资料给换下来了,自从上次和书青同她讲过自己的档案曾被人拿走过,她便耿耿于怀,拔掉这根隐藏的巨刺,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扶灵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茶楼,一进门就撞见了那个白衣少年,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对过名单上的名字,可就找不到叫元易的人。

只见他笔直站在柜台前,一身整洁的青衣,脚上还套了个白色的布袋,正向掌柜侃侃而谈。

扶灵放缓步子,悄悄靠近,掌柜首先看见了扶灵,开口准备叫她,扶灵以指抵在唇间,用下巴点了点元易的方向,示意他继续。

“这位公子,我们茶楼真的没有姓付的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刑元易摩挲这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有没有姓付的,大概......”他伸手比划自己的肩膀:“个子就在我肩膀处,长得瘦瘦弱弱的....”

扶灵倒吸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柜台,一脚踢在了刑元易的小腿处,然后用手捂住那人的嘴巴,抓着他脖颈处的衣襟,往楼上拽去。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刑元易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四楼了。

扶灵见周围无人,便松开了手冷声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刑元易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笑着转过头,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自上次别后,我对姑娘朝思暮想,想着你还欠我个谢谢,我便找过来了!”

???

扶灵不可思议看着此人,三观都裂开了。

“你这套说辞自己信吗?”

“不信,我说出来干嘛?你觉得呢?付姑娘?”刑元易在姑娘两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听得扶灵特别刺耳,她瞪了一眼刑元易,随即踩了他一脚。

刑元易目瞪口呆看着那鞋面上出现的脚印,脸色顿变,一把抓住扶灵的双手将其抵在了柱子上。

下一瞬,那精致的面容倏地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脸上,一只大手,不容抗拒托起她纤细的下巴。

扶灵咬牙挣扎着,那只如同铁钳般不可撼动的手掌却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是过来让你道谢的,不过现在你把我的鞋踩脏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扶灵见不是此人的对手,立马放软态度:“你这鞋子上面套了一层布,怎么说是脏了?”

“脏了!”刑元易手上力度加重,再次申明道。

扶灵疼得嘶了一声:“行,脏了,我给你洗,可以了吧?”

“不够!”见身前这个女人态度不错,刑元易的怒火消失了大半,不过就这么饶了她可不行,他一时玩心大发,伸腿抵住扶灵那不老实的双腿,又凑近了一分,邪魅一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该如何报答?”

扶灵在心中已经骂了这无耻之人千百回,她真的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碰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绝了。

“行,不就是报恩吗!小事.....”扶灵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心道还是稳住他再说。

“你早这样说,不就万事大吉了!”

刑元易笑呵呵道,他慢慢收回脚,见扶灵没有什么动作,这才撤走了手。

扶灵皮肤偏白,手腕上被刑元易抓的留下来好几个红印子,她吃痛地揉了揉手腕,不动声色放下袖子遮挡住。

“这个茶楼是你开的?”

刑元易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走到栏杆前,观望着城外的风景。

“是。”

“地段不错,你的眼光也不错。”

扶灵微微眯眼,语气一沉,冷声道:“使团名单上未曾出现你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刑元易瞅着冷目而视的她,一脸无辜:“那姑娘一直以男装示人,元某也很好奇姑娘到底是谁。”

瞬间空气凝固起来,扶灵一动不动盯着刑元易的眼睛,企图在他的眼神中找寻到答案。

“你是跟着使团来的,便是刑国人,进入桐国境内为登记报备的人一律看做暗探,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我相信刑部的人肯定对阁下的身份更感兴趣!”扶灵威胁道,这人软的不吃,那她只能把刑部的人搬出来。

“哦~”刑元易眼角的笑意愈发浓厚,神色未曾慌张。

他像是笃定扶灵不敢把他交给刑部,踩着步伐一步一步走过来:“需要我帮你叫人吗?”

压迫感袭来,扶灵出于本能向后退去,一进一退,退不可退,她再次被夜白抵在柱子上,温润的声音带着诱惑,靠近她的身际。

“能出现在那艘船上,想必姑娘的身份也不简单,姑娘敢冒这个险吗?”

被身前这个男人看破,一时之间扶灵大脑一片空白,她低垂着眼眸,微微握拳之后,已重拾往日的大部分冷静,她推开男人的胸膛,侧身向右撤了一大步,与刑元易拉开距离。

“我不敢冒险,那想必公子也不敢冒险,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刑元易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以一种极为慵懒的姿态靠在柱子上,侧眼打量着扶灵:“说来听听。”

“你不远万里来上京,想必还有其他要事要办,然而此刻你却悄悄溜出使团,那你所办的事要么不能让使团的人知道,要么和此次商贸协定无关,无论出于那种情况,你的踪迹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刑元易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这姑娘心思玲珑,观察入微,能猜出一半,倒也是个聪明的妙人儿。

“你继续?”

扶灵瞥了瞥嘴,耐下性子继续说道:“我为你提供落脚的地方,作为交换,你也要对我的事守口如瓶,如何?”

“也不是不可以?”刑元易非常骚气撩了撩前额散下的碎发,勉为其难答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扶灵按捺住即将喷涌而上的怒火,亲切而又和蔼得面带微笑:“请问您还有什么条件!”

“我一日三餐,饮食起居都由你安排,还有.......”

“你别过分了啊!”

刑元易见扶灵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再逗她说不准就开始咬人了。

“嗯嗯嗯......就这么多吧,等我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不迟。”

扶灵一手叉腰一手扶额,这么逼逼赖赖事叭叭的男子真的是活久见。

“好,既然答应了,那我们约法三章,以后人前不许直呼我姑娘。”

“行,付公子!”

“在你离开桐国之前,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但也希望你不要给我惹事。我这是茶楼,不是你们刑国,若是被人逮住把柄,连坐之罪我可承担不起!”扶灵再三警告,也算是给他提个醒,若是被刑部的人或者二皇子手下的暗部发现她茶楼藏有刑国之人,不但会被扣上通敌之罪,而且前面所有的计划都会前功尽废。

她必须承认自己有在赌的成分,元易之前出现在那艘船中,她觉得并非偶然,上面曾有安国公的余孽,意图挑起两国战争,而那元易仿佛是早就预料到,否则那艘船也不会在洛河的河道上自己就爆炸了。可是元易的身份到底是谁,让她实在捉摸不透,若是在刑国举重若轻的人物,那使团的人绝不会将其安排在先行船上,更不会让他置身危险之中,但若是无关紧要,可为什么出现在使团之中。实在令人费解!